《始睡知卫》花曳 文案: 路易的13,姊妹篇。卫同学的故事。 不虐,日常向,温馨风。 段晓辉说:“我哥们儿是笔直的。最起码你很安全……” 很久以后…… 卫鸿轩咆哮:“说好的笔直呢?说好的安全呢?老子的九曲十八弯……直了……” 冷锐面瘫脸:“谁让你在我健身房做坏事还被逮个现行……” 约十万字。外冷内热闷骚年长攻VS没心没肺脑洞奇大明骚受……HE,观点可能跑偏,看官尽可不带脑子随意看看。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卫鸿轩,冷锐 ┃ 配角:佟罡,段晓辉 ┃ 其它: 第1章 第一章   卫鸿轩梦到了他十三岁那年。   一年中最热的七月天,树叶打卷蝉鸣力竭。中午的温度高达三十八度,地表更是滚烫的能煎蛋,稍一留神就能看得出来,空气是扭曲的,被高温弯成了肉眼可见的弧度,透过的视线看什么都是变形的。   如此的高温桑拿天,不是有迫不得已的事情,没人愿意出门。   少年跪在大楼的阴影里,全身上下几乎都湿透了,头发上淌下的汗珠滑进眼角,又涩又疼。   他就那么看着眼前一片白花花的地面,表情茫然到麻木。   有行人撑着伞路过,面容憔悴的女人跪直身体,抖了抖手里的条幅,哭哑的嗓子发出难听的声音:“XX保险公司丧尽天良,我丈夫出了车祸等着救命钱,他们竟然拒赔……”   那一对小情侣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加快了脚步,远远的避开了。   少年咬着嘴唇,因为羞耻和恶劣的天气,纤细的身体摇摇欲坠。   女人重新跪坐下,失神的双眼垂下,木木的攥紧手里鲜红的条幅。   “妈。”少年的声音带了几分哀求,还有疲惫的颤抖:“这样没用的,保险公司也说了,我爸是醉驾,那三万块赔不了——”   “你闭嘴!”女人吼了一嗓子,突然捂住眼睛哀哀的哭起来:“借不到钱,你爸在医院等着钱救命,现在要饭都来不及……”   不远处保险公司大楼的玻璃移门滑开,两个男人并肩走出来。   女人闹了几天,自然认出其中一个是公司的高层领导。当即不管不顾的站起来,踉跄着扑过去:“周总你行行好,我老公躺在医院等着钱救命,这张保单你不能不赔啊……”   周亮避开女人要抓他裤脚的行为,满脸的隐忍和不耐:“卫太太,不是我们公司不赔,原因不是已经跟你讲清楚了吗?这是白字黑字的合同,是法律规定的,你这么闹也没用,不如赶紧去想别的办法。”   少年站在女人身后几步开外,咬着下唇脸色通红。   边上那个男人问周亮:“什么情况啊这是?”   周亮挠头:“醉驾,车祸,赔不了。”   “就三万块,”女人思维混乱,嘴唇干裂的见了血丝:“你们这么大的公司,也不差这点钱是不是?当初说的那么好听,让我老公投保,结果现在又不赔……”   少年头晕晕的,只觉得那些话隔了一层膜,落在耳朵里极其的不真实。   恍惚间,那个男人好听的声音哼笑着,远远的传进耳膜:“行了,你别求周总了,你家这情况根本赔不了。刚好我在澳门赢了一笔钱,按规矩散点才能避灾,何况做好事……我段晓辉……”   后面的话就一下子被抽离了,因为少年中暑晕倒了。   办完爸爸的后事,妈妈也病倒了,卫鸿轩一夜之间被逼着成长不少。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个叫段晓辉的男人给了他们五万块,还帮着妈妈叫了救护车,把中暑的自己抱上了车。   他也记得,那个男人很高,肩膀很宽,看着就是很有力很让人觉得可靠的样子。   在卫鸿轩刚刚知道自己性向不同于常人的这个暑假,段晓辉就像是踏着祥云而来慈悲又无所不能的神祇,牢牢的占据了少年心里最羞怯的一角,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卫鸿轩猛的抽了一下,从睡梦中惊醒。   眼角凉凉的,抹了一把,有水渍。   少年哂笑,无所谓的揉了揉脸,站起身把薄毯放在椅子上,伸手碰了碰邻座:“excuse me……”   从洗手间回来,那点昏昏沉沉的睡意没了。四周很安静,舷窗挡板都拉了下来,机舱里一派昏暗,只有昏黄的小夜灯和几个睡不着的旅客戴着耳机在看电影,屏幕的亮光映照着周围一小片空间。卫鸿轩盖上薄毯,伸手点开飞行地图,还有一半的路程,真让人心焦。   左右睡不着,卫鸿轩决定看一部电影打发时间,也避免自己胡思乱想。   纤细的手指被显示屏的光线映的苍白,划过爱情家庭科幻这些题材,毫不犹豫的选了战争。   血战钢锯岭。   炮火横飞血肉四溅,卫鸿轩居然在这样的血腥里获得了一份变态的安宁,刚刚那份梦里的疼痛和郁结渐渐消散殆尽。   伸手按下了呼叫键,卫鸿轩磕磕巴巴的跟空姐要了一杯红酒,就着满屏的腥红啜饮着手里冰凉的液体。同样是红色,一个热一个冷,一个残酷无情,一个醉生梦死。   看到Smitty跟Dos谈心的那个夜晚,看到隔天曾经冷漠又笑的腼腆的Smitty死在战场上,看到Dos扛着死去的战友离开。   卫鸿轩红着眼眶嘶着气,小声嘟囔着:“傻狍子,死都死了,那么傻……”   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红酒的作用,卫鸿轩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只是这一睡,他又做梦了,而且还是极其难以启齿的荒唐一梦。   没有战争也没有压抑到喘不上气的暗恋,卫鸿轩做了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美妙春-梦。   先是段晓辉提出要包养他那晚。在江景房里,彼此之间的状况,像是处于食物链上下级那种压制和吞噬,带着遏制不住的饥饿,又战栗又兴奋,越战栗越兴奋。   少年憋不住,忍着羞赫表白了,说着自己从十三岁见到他的第一面就情不自禁动了心。   男人又是惊喜又是怜惜,薄唇微微勾起,轻啄他的唇角,情深款款——   Ryan,我也喜欢你。   后来两人情难自禁,再度缠绵。男人的举动温情脉脉,带着几乎满溢的情意……   释放那一瞬间,卫鸿轩睁开了眼睛。身体打摆子样的,冷了又热,喉咙间是细微急促的喘息,身体舒服到了极致也空虚倦怠到了极致。   机舱内灯光大亮,英语粤语重复着,宣告着飞机即将在半小时后落地Newark。   拉开的挡板外,星星点点的灯光映进来,夜色正浓。   卫鸿轩面无表情,就着薄毯的掩盖,把身上半包餐巾纸扯开,悉数塞到了疑似尿裤子的地方。   ……………………………………………………   下机。过海关。取行李。第一次感受到美帝夜色下清凉的空气。   看到来接机的冷锐第一眼,卫鸿轩只觉得眼前一黑,瞬间仿佛有一万头草泥马咆哮着奔驰而过,踩翻一地草皮,泥土纷飞。   段晓辉讲过的话呈震荡波不断复播:最起码你很安全,很安全,安全……   这大块头真的是亚洲人吗?有没有暴力倾向?自己会不会不小心惹到对方,被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在纽约这处异国他乡?   卫鸿轩咽了下口水,裹紧了外套,看着前面拉着自己行李箱沉默走着的高大男人。   灯光和灯光之间最昏黄的地方,地面上投下男人拉长的影子,像是某种蛰伏在暗处的怪兽,虎视眈眈择人而噬。   行李箱轱辘碾过地面,偶尔嘣起一小块儿石子,声音枯燥而绵长。   走到一辆很普通的黑色别克车边上,男人弯腰,大手掀开后备箱盖,轻而易举的把那个沉重的29吋大箱子塞了进去,然后回头看着卫鸿轩伸手,言语简洁:“给我。”   卫鸿轩很乖的哦了一声,把双肩包卸下来递了过去。   男人抓过背包肩带的时候,手指无意触碰到了卫鸿轩掌心靠近大拇指的位置。   薄薄的指茧下,是很暖的温度。   卫鸿轩心思一动,眼皮往上一撩,看了男人一眼。   冷锐很帅,只是他这种帅不是中国审美的那种浓眉大眼高鼻梁的标准脸。他是单眼皮,眼缝很长,两眼间距较常人稍宽,不笑的时候容易给人很冷漠很无情的感觉。男人的鼻型长得很正,又挺又直,像春笋……   卫鸿轩无声的咧咧嘴,想起在金沙时候跟几个MB吹牛逼时候说过,看男人鼻子估算长短大小。很明显,眼前这个男人从身材和眼下目测的结果,算是极品。   身体和精神都疲惫到了一定程度,脑子就没法专注。少年心不在焉的看着男人调整后备箱里的杂物重整空间,思想混乱又邪恶,滑到了黄暴不可言说的方向——   要是跟这样的男人上床,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直接弄死?恐怕自己跟他尺寸极其不适配……   “上车。”冷锐安置好,盖上后备箱,冲着卫鸿轩抬抬下巴。   猥琐的卫同学脸色如常,继续干巴巴的哦了一声,坐上副驾的位置,扣好安全带。   长途飞行很疲倦,冷锐又是个话少的。   在卫鸿轩无聊的评估掂量过对方没多久,困意就一点点占据了他的神志。少年磕头虫样的开始一冲一冲的,不是安全带绑着,几乎就要滑下座椅了。   开车的男人用眼角瞟了一眼少年,伸手摁键升起了车窗。   凉风被隔绝于外,密闭的车厢内慢慢浮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男人疑惑的拧起浓眉,下意识的低头看看,然后又看看少年。   少年睡得不踏实,随着车子超过一辆卡车的轻微摇晃,慢吞吞睁开了眼睛,打了个哈欠。   安静了两分钟,少年慢半拍的察觉到了不对劲,无意识的吸了吸鼻子,低头看看自己,然后猛地转向开车的男人,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圆。   冷锐没看他,表情淡然的接近面瘫。   只是少年的脸上一点点染了红,到后来几乎涨成了红布。饶是他没脸没皮惯了,在初识的人面前出这样的糗,依然令他张口结舌,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男人用拇指和中指打了个榧子,仿佛童话里唤醒催眠魔法的巫师,只是说出口的话全然的不搭。   “我说,你在飞机上看A-片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卫同学VS冷先生,路易姊妹篇。新文新开,欢迎捧场。 第2章 第二章   卫鸿轩以为自己倒时差加上人生地不熟的现状,抵美的前几天肯定睡不着。   结果,他后来才发现,他错误的低估了自己的没心没肺。   除了到达的第一天晚上,收拾东西加上洗漱等等琐碎的事情,卫鸿轩凌晨两点多爬上客房那张宽大绵软的大床后有点辗转反侧迷迷糊糊,其后数日几乎就是无缝对接的适应了新作息时间和新生活节奏。   晚上十一点左右倒头就睡,早上睁眼已经是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冷锐住在纽约郊区,距离市中心车程大约一个多小时。   两层的小别墅看着有了些年头,周边地广人稀的,邻居不是挨着的,超市什么的也都有一定距离,反正别想像是国内一样腿儿着去。这点对于卫鸿轩同学而言,相当新奇了好一会儿。   毕竟在寸土寸金的A市待惯了,就算是他自己老家,也没这么宽敞的地方,撒着欢儿的在草地上撒野都没事,人烟稀少。   卫鸿轩同学很是同情了冷锐一阵子,毕竟在他心里,住到偏远地区的人一定是经济不太阔绰的穷人,何况冷锐那栋房子还是半新不旧的。直到开学过了几个月,他在一点点融入并学习美国文化之后才慢慢发现,自己想当然的……又成了傻逼。   段晓辉帮卫鸿轩申请的college是三年制,专业还是他在国内时候的国际贸易。也正因此,他那接近两年的基础课成绩也不算彻底白玩,不需要从头开始。折算了一部分学分,虽然少的可怜,好歹能抵充。   正式开学是第二年的九月份,在此之前,卫鸿轩需要抓紧时间过语言关。   这里面有个小插曲。   当初小赵接手办理卫鸿轩一应留学事情的时候,卫鸿轩还未满十八周岁。是以从监护人到寄宿家庭,又多出来不少额外的事儿。只是等到一切办妥,把卫鸿轩打包扔上了飞机,他已经过了生日算是成年人了。   原本冷锐这个监护人的身份,也就成了鸡肋,失去了用处。   只是冷锐这人虽然第一眼看着很不好打交道,又少言寡语的,真的在卫鸿轩住了下来,需要办理诸如联系语言学校到银行开卡等等繁琐事情时候,他倒是全程陪伴着一件件去做,十足称职的监护人形象。   卫鸿轩提了一次,冷锐不置之否,第二天出门去超市采买,又把卫鸿轩拎上了汽车。   小卫同学的心情,百感交杂很微妙。   ……………………………………………………   冷锐养了一条金毛,名叫Rain。   刚听到的时候,卫鸿轩很是瞠目结舌了一番。毕竟读起来,跟自己的英文名字Ryan也忒特娘的相像了。那一瞬间,卫同学几乎在温顺的大型犬眼里看到了哥俩好的问候信息……   Rain是冷锐收养的流浪犬,这个称呼是典型的起名无能结果。因为那天冷锐打开大门看到Rain的时候,外面正在下雨。   这条狗在冷锐家安营扎寨了好几年,年近古稀,脾气越发温和。   卫鸿轩没几天就跟它厮混致熟,不上课的时间就会带着Rain出门去撒欢,玩累了就往草地上四仰八叉的一躺,就着凉风习习看着蓝天白云,那种感觉真不错。   有些事情偶尔还会想,可是时间和距离和无望终究会冲淡这一切。   小赵说得对,他还年轻,不该坐困井底只看到儿女情长。   段晓辉好不好,都跟他无关。   美国好不好虽然也跟他无关,可是他的未来,还是要自己一手一脚去挣。这里,是他一个机会和起跑线。   有点微妙的是,卫鸿轩也是在观察并分析了一段时间后才发觉,貌似段晓辉没跟冷锐讲任何有关自己的事情。   比如曾经的包养关系。比如性向。   冷锐待他,虽然没什么热情,可也没有歧视和异样的目光,就像任何一个被托付了照顾的成年人一样,尽心尽责。更多的,没有。   虽然卫鸿轩不是很有把握,这男人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了却无所谓。但就他直觉而言,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样的结果往下深究,卫鸿轩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到底段晓辉是有多想甩包袱,才会——   打住!打住!说了不再想那个男人,说到就要做到!   在寄住到冷锐家第三天,男人言语简洁的交代了一应事项。算是约法三章吧。   卫鸿轩的全部学费及第一年的生活费,段晓辉已经转给了冷锐。所以,但凡涉及到学业方面的费用,如果冷锐不清楚,卫鸿轩尽可伸手跟他要。   第一年,除去吃喝住宿这些家里必要的开支,冷锐每个月会给他一笔零花钱,不多,八百刀。第二年及以后,生活成本需要卫鸿轩自行支付。如果打算住学校宿舍,就自行到网站上去申请,该多少钱多少钱。如果还选择住在冷锐这里,他要象征性的付点钱。付多少冷锐没说。   作为房东及监护人(这一点卫鸿轩也是无力吐槽,索性不再讲),卫鸿轩有麻烦或者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请求冷锐的帮助。同时,作为租客及被监护人,卫鸿轩也有打扫卫生及做其他适当家务的义务,包括照顾Rain。   各自的起居室和私人领域,如冷锐的书房,不经允许不得入内。   最后一条是单方面针对卫鸿轩一个人的,听的小卫满耳雷声轰轰——   保证自身清洁卫生及健康,不许Call girl 或是Escort回住处。当然,如果卫鸿轩有这方面需求,提前跟冷锐备案,可以到外面找旅馆解决。谈恋爱同上。   冷锐说的一脸平静淡定,卫鸿轩听的脸肌失控无力吐槽。   好吧,往好处想,这是冷锐当他是成年人才会叮嘱的事项,起码算是平等条约……   卫鸿轩脑子一抽,趁着冷锐说完一定要用套套的友情提醒之后,张嘴怼了一句——   那你也同样不带人回来过夜?   冷锐有点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缄默了一会儿,居然什么都没说,起身回了书房。   弱智的被无视了……卫鸿轩后知后觉的敲脑袋。这是人家的房子哎,三十出头的单身男人,找人发泄也很正常对不对?自己是脑神经短路到什么状况才会这么问话啊……   ……………………………………………………   卫色胚第一次见到冷锐没穿衣服的精壮身体是在同居一个多月的时候。   那天是周六。   十一月底,天气已经冷了,房间里的供暖很足,一大早八点多,卫鸿轩被热醒了。   迷迷糊糊的爬下床,小卫同学几乎是半闭着眼睛,先去卫生间解放了一下饱受压迫的膀胱,接着深一脚浅一脚的下楼去厨房找水喝。   阳光很好,从大玻璃窗照进来,明媚而炽烈。   冷锐不在楼下,只有Rain趴在客厅沙发前的地毯上,下颌懒洋洋的搁在前爪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偶尔晃下尾巴。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卫鸿轩很是反应迟钝,过了几秒才转过劲儿,撂下杯子走到沙发那里。看到冷锐的手机上有当地的号码在闪。   嗯?人在家?人外出而手机落在家里了?   卫鸿轩抓起电话喊了两嗓子,没人应。   少年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索性拿着电话往楼上走。   卧室,敲门,不在。   书房,敲门,不在。   最里间的健身房,敲门,不在。   卫鸿轩探着头在健身房看一圈未果,刚要缩回来关门,就见跑步机边上那扇原木色房门开了,高大健壮的男人手里抓着大毛巾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出来。   一直响着的手机恰在此刻停了下来,周遭陡然安静的怕人。   瞌睡虫瞬间跑了。卫鸿轩一下子被钉住了,口干舌燥心脏乱蹦,整个人都不好了。   妈呀,这家伙居然什么都没穿!还在看到他之后,神态随意的走了过来。   操操操,眼睛要闪瞎了……   卫鸿轩一时间只想自戳双目,可又舍不得……   “有事?”冷锐一点都不觉得眼下自己的形象有什么不妥,擦完了头发还随意的胡噜两下,开始擦身体。   有沁凉的细小水珠溅到脸上,终于拉回卫色胚差点流口水的滚烫神智。   少年斜着眼睛看门框,递上手机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电话……电话响……”   “谢谢。”冷锐看了一眼,随手把手机搁在了柜子上。看着少年不走也不说话也不看自己的蠢样儿,疑惑的挑眉:“还有事儿?”   “啊?”卫鸿轩悄悄咽口水,往后退两步,连连摆手:“没,没事……我回房间了……”   说完就逃也似的落荒而窜,迅速敏捷的跨进房间关了门。   心脏狂跳的几乎堵在了嗓子眼,感觉伸手就能摸得到。   这倒不是说卫鸿轩对冷锐有了什么花花心思。只是对于一个同性恋而言,那种来源于心理和生理的直接刺激,渴望及反应实在太自然,好比异性恋突然看到一个天体出行的绰约美女,反应是一样一样的。   身体里烧了一把火,脑海里自动开始回味刚刚那惊鸿一瞥。   男人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肩膀很宽,身上的肌肉练得极好。无论是手臂上还是胸大肌,都那么结实紧致。还有,他不会看错,这家伙真有八块腹肌,线条分明的令自己羞耻,因为懒惰的卫同学腰腹上肌肉是有的,两块。左一块儿,右一块儿……   薄纱的窗帘隐约映出外面的好天气,金灿灿的光线一直洒到大床凌乱的被子上。   卫鸿轩微张着唇,就那么靠着门,伸手向下……   少年喘着软了膝盖,直接跌坐下去,血液湍急,大脑里余韵袅袅,宛如漫步云端,经久不歇。   蓦的,初见那次的出糗就冒了出来——   我说,你在飞机上看A-片的吗?   少年红着脸,索性舒展四肢直接躺倒,神态间是老饕满足的慵懒:“A-片。钙片。呵……” 第3章 第三章   关于欲望这码子事儿,如果没开窍也就罢了,真要曾经得了趣,再去恢复和尚不吃肉的状态,无论如何都是其难无比。   卫鸿轩曾经被段晓辉包过,男人在这方面又从来不节制,是以小卫同学不说食髓知味,最起码对新世界的大门全然敞开后的风景眷恋不已。   刚被发配美国大农村之初,他忙着适应新环境结识新朋友讨好新房东等等,还真没闲暇和精力去想那档子事儿。何况对段晓辉的遗忘和放下也需要时间。   可是自打他那次无意间看到了冷锐的身体并有了反应,这道闸门就再也关不上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学习不那么忙的时候,任何想的时候……   其实小卫同学即使自力更生不乱来,也是冒着一定风险的。   天气冷了,房间密闭温暖如春,他在卫生间就着马桶也就罢了,可是马桶哪有暖软的被窝舒服?可是被窝里来一发,味道就要经久不散,真是令人头疼的问题……   而且,自打他那次无意中见识到了“暴露狂”,稍一留意,卫鸿轩就发现,男人身材超好不是没道理的。这厮狂爱健身。   每天早晚至少半小时都在健身房里,每个月还像女人的大姨妈一样,有那么几天逮着狂练,时长超过两小时。   话说,这男人经常宅在家,都不用上班的么?   而健身带来的一连串蝴蝶效应就是:男人身材越来越好+嫌热穿的少,偶尔把短袖T恤下摆卷起露出腹肌——越来越让卫色胚生理性无法自控的眼馋——眼馋之后就更喜欢自摸——黑眼圈软腿子肾亏+味道带来的隐患……   小卫同学怒了。   ……………………………………………………   晚饭是冷锐做的,简单的意大利肉酱面,炒了一盘空心菜。虽说搭配上不中不西不伦不类,可是恰好是两人都合胃口的吃法,也就没人在意形式不形式的问题。   吃过晚饭,卫鸿轩知趣的乖乖去洗碗,一边心不在焉的冲洗着盘子,一边在心底里打腹稿,待会儿怎么说更合适。毕竟冷锐是房东,真要惹恼了或是闹掰了,惨的是他自己。   擦着手回到客厅的时候,冷锐正靠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看账单。   男人放松着身体,两条大长腿一条伸直一条曲起,搁在膝盖上那只手捏着账单的纸张,无意识的滑动着拇指,另一只手放在身侧金毛的肋骨处,偶尔抚摸一下。   Rain侧躺着,脊背挨着主人的大腿,眼睛半眯着,很是惬意的样子。   这算是男人为数不多的怪癖之一。也或者是因为他个子太高,坐沙发总觉得不如坐地上随意又舒服。   卫鸿轩清了清嗓子,如愿看到男人被自己打断思维,准确的抬眼望过来。   少年努力做认真诚恳脸:“冷先生,如果不打扰的话,我有点事儿想跟你说说。”   “说。”冷锐折起账单扔到茶几上,歪着头示意边上的沙发:“坐。”   “哦,”卫鸿轩不太自然的摸了摸鼻子坐下,琢磨了一下,放弃了“今天天气真不错”这样愚蠢的开场白:“冷先生你什么工作啊?很少看你出去么。”   得。这开场白还不如今天天气真不错呢。   没想到冷锐居然没觉得被冒犯,大大方方的:“我有家小公司在纽约,运营很多年了,有固定客户,所以,其实基本上不用我去管。何况可以远程处理大部分问题。”   卫鸿轩又傻乎乎的哦了一声:“那真厉害啊,躺着赚钱。”   冷锐突然就笑了。这一笑可就糟了,落在卫颜控的眼里,就有点惊心动魄了。   原来这男人笑起来这么好看。不笑是冰山,笑起来简直惊艳……   “可能让你误会了,Ryan。”冷锐收敛笑意,只是嘴角还带着些微的弧度,看过去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真的是字面的意思,很小的公司,做网络安全的。每年赚那点钱,只够我养房子养车什么的。这在美国,也就是个中产阶级。跟段晓辉那个土豪完全不在一个级别。”   卫鸿轩心脏猛的一跳。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那个名字。不是他梦里想起的,也不是他脑海里念念不忘的,是真真切切从别人嘴里提出来的。段晓辉。   一时间心底百味杂陈,鼻子被一股酸涩顶着,几乎连今晚自己要说的话都忘了。   段晓辉。想必他现在快活无比的跟路易生活在一起,早已经忘了自己的存在……   “Ryan?”冷锐加大了音量,拉回了卫鸿轩跑马的思绪:“你不是有事说吗?”   “对。”卫鸿轩收拾起那点小情绪,长呼口气,趁势借着刚刚的话题说下去:“段总当时把我托付给你,怎么交代的?”   冷锐神色放松,很家常聊天的样子:“也没说什么,只说帮你办了留学,因为你年纪小又人生地不熟的,托我照看着点。”   卫鸿轩笑笑:“没别的了?比如,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冷锐摇摇头:“再就是钱的问题。怎么,有什么是他该说而没告诉我的?”   卫鸿轩几乎是咬了牙,慢吞吞却清晰的吐出了那些话:“有。段总又不是做慈善捐助的。肯帮我到这边留学又给生活费学费的,其实不过是因为我在那边碍眼,影响他的恋爱生活,所以被打包发配到这边了。”   冷锐有点惊奇:“为什么会影响他?发配边疆?呵……不过这倒真是他能干出来的蠢事。”   少年无意识的舔了舔嘴唇,细白的牙齿咬住下唇。   “我在A市已经读大二了,冷先生你帮我办手续应该知道。上半年我曾经被段晓辉包养过两个月。”   冷锐不说话,大手顺了一把Rain的金毛。大概是不太舒服,Rain从喉咙里呜了一声,站起身跑开了,重新在沙发后面寻了个好位置趴下。   房间里很暖,卫鸿轩盯着冷锐T恤胸口的字母,有瞬间的出神:“后来他遇到他现在的恋人了,于是我就成了碍眼又多余的那一个。”   或许是有口无心,也或许冷锐根本没注意听者的感受:“有恋人了,结束包养关系很正常,何况他还肯出钱出力帮你办留学,我觉得段晓辉这事儿办的挺有人情味。”   被一肚子怨气顶着,卫鸿轩差点爆发出来:“可这根本就不是我要的!又不是我求他把我扔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   冷锐若有所思的,不带温度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少年:“那你要什么?”   卫鸿轩语塞,粉润的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说出来。   男人勾了勾唇,从地上站起来。接近一米九的身高瞬间产生了巨大的压迫感。   “你不说没关系。毕竟那是你的隐私。而且我也只是受好友之托,对你照顾一二……”   “当然有关系。”少年狼狈的跟着起身,稍稍站远了两步,这才觉得能正常喘气了:“我没那个爱好,跟人哭哭啼啼说自己的那点丢脸的破事儿。我只是想跟冷先生说,段晓辉恐怕没跟你交代清楚,我是个gay,会对男人有反应,所以,请你以后在家里,穿着举止方面……呃……”   冷锐若有所思的,不见惊讶也没羞耻,更没恼羞成怒:“这倒是个问题……我还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在健身房,我洗完澡出来什么都没穿对你造成困扰了?”   少年红了耳朵,努力镇定:“上次确实是意外,呃……不过我想既然这一年我们怕得经常共处一室,我还是希望能跟冷先生相处愉快,所以说清楚比较好……希望你不会歧视同性恋……”   男人摇了摇头:“抱歉,以后我会注意。”   卫鸿轩松口气,喃喃:“谢谢。”   冷锐抬脚准备上楼,经过少年身边的时候,又补了一句:“纠正你个错误。我这儿可不是鸟不生蛋的地方。不信你明天去公园转转,大树上有不少鸟窝。” 第4章 第四章   快到圣诞节了,很多品牌的大促开始了。   早在上一周,冷锐就提前跟卫鸿轩打了招呼,周末的时候他打算开车去Woodbury Outlets,也顺便代卫鸿轩置办一些衣物鞋子。   说到这个,其实卫鸿轩挺郁闷的。依照他的身材体型,原本在国内,尤其是A市,虽然偏瘦却也是正常范围,完全不是太扎眼的那一个。结果到了美国,他这点斤两一下子就不够看了。一米七五,六十二公斤,实在有点太过“娇小”。   如果再是站在大块头冷锐身边,身为男人简直有点丢脸了……   冷锐专心开着车,卫鸿轩埋头玩手机。   成功又死了一局之后,少年有点烦躁的抬头。先是用手机的拍照功能对着外面的马路和卡车拍了几张照片,修了会儿图,大概是觉得无聊,随手把手机揣到了裤袋里。   “冷先生,你有多高多重啊?”   “脱鞋一九零,穿鞋一九三。”冷锐有问必答:“体重95。”   卫鸿轩卡巴着眼睛,满脸惊吓:“啊?!快两百斤?真替你以后的女朋友默哀,会被压死吧?”   两人破天荒第一次有了这种类似于朋友之间打趣的谈话方式,不由都觉得有点新鲜。   冷锐笑了:“还好吧。我身高在这儿摆着,肌肉锻炼我也有控制,没敢太夸张。”   卫鸿轩索性继续追问,满足自己好奇心:“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亚洲的,还是找个美国妞?”   男人似乎想了一会儿,不知道是敷衍卫鸿轩还是真的困惑:“我也不知道,没想过。”   “那你这么多年怎么解决需求啊?”小卫同学大大方方的问,一点没有羞耻的自觉。   冷锐有点诧异:“现在国内的孩子都这么开放了?”   卫鸿轩眨眨眼,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有点被鄙视了,脸上难得火辣辣的:“这有什么奇怪,大家都是成年人,又都是男人,嘿嘿……”   冷锐没说话,专心开车。   小卫同学讪讪的,舔了舔嘴唇:“其实,就是我们班有个日本妞,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个子不高,笑起来有小虎牙那个,纪子。你送我去学校那次,她看上你了,所以托我问问,有没有兴趣……”   “没兴趣。”这回冷锐倒是接话了:“我回答你上次的问题。我不会带人回家,无论是call girl还是escort。”   “为什么啊?”卫鸿轩就是二皮脸,完全没有交浅言深的顾忌:“段总跟我说过,你是笔直笔直的那种男人,何况你看面相也不是性冷淡啊……”   冷锐再度被卫鸿轩的言辞所惊倒,看过来的眼神都变了:“Ryan我发现,我对你的认知有偏差,需要修正。”   “好吧。”卫同学腹诽了一下保守男,撇撇嘴:“那我周一去回纪子,就说你……怎么说啊?对她没兴趣?不好吧,女孩子,说法好歹婉转点……”   “随你。”男人一副懒得理他的神情,后来干脆转了话题:“要不要去西点军校看看?离这儿不远。”   卫鸿轩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西点吸引,连忙点头:“好啊好啊,可以去参观吗?”   冷锐看下手表:“现在不到九点。我们先去西点,然后回Woodbury吃午餐,下午买东西,怎么样?”   卫鸿轩笑眯了眼:“太好了,爱死你了冷锐。”   阳光照在少年白皙的脸上,还有他露出来纤长的脖子,骨瓷般细致,甚至有些光感过强的透明感。那一瞬间竟有点令人惊艳的雌雄莫辩,美好到可以忽略性别的地步。   冷锐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咙:“从中华礼仪来说,Ryan你不该称呼我一声叔伯之类的吗?我比你大十三岁。”   “冷叔?锐叔?冷伯伯?真寒……”卫鸿轩无意撩人,可是恶劣的积习难改:“还是算了吧。咱们入乡随俗,叫名字不好吗?再说你看上去根本就很年轻好嘛……要不我叫你锐哥哥?”   男人顿了半晌,闷声无奈:“算了,你还是叫我名字吧。或者英文名William。”   少年清脆愉快的笑声瞬间充斥了整个车厢,空气中仿佛飞扬出了轻松的音符,令人心情放松无比惬意。   ……………………………………………………   责任,荣誉,国家。这是西点的校训。   跟随讲解的美国大妈满脸自豪,滔滔不绝。   卫鸿轩听的实在吃力,后来索性顾自拿着手机到处拍照。无论是教堂里的弧形穹顶美国国旗,还是战争纪念碑,操场上的大炮,甚至草地上的枯黄落叶,都能让他玩的不亦乐乎。   冷锐看了他几次,后来也莫可奈何,跟讲解员轻声说了几句什么,那个美国大妈就走了。   “冷锐,我发现你声音特别好听,磁性,美式发音还超地道。”看到男人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走过来,卫鸿轩嬉皮笑脸的站起身先发制人:“比我们学校的老师还厉害。”   远远的,有正在操练的学员,整齐的列队站立,隐约有口号声传来。   男人有点无奈:“问你说想来,来了又不听。什么臭毛病?”   “听不懂。”卫鸿轩半点不羞愧,吸了吸鼻子:“咱们就自己转转呗。看看风景看看石碑上的介绍,哎那个湖就挺好看……”   冷锐沉默了一会儿:“为了你的语言提高,我建议以后无论家里还是外面,都是英语对话。”   卫鸿轩哀嚎,不顾形象的扯住男人袖子乱晃:“不要吧不要吧,老祖宗说了,要循序渐进。锐哥哥你不能这么对我。”   高大的男人被这种撒娇似的模式弄得狼狈又尴尬:“说话就好好说话,Ryan你才三岁吗?”   一时太过轻松有点得意忘形,卫鸿轩明白过来,不无窘迫的撒了手,抓抓耳朵:“对不起,我忘了……自己已经五岁了……”   冷锐被他逗笑了,又露出那种让Ryan心脏非正常跳动的笑容:“Ryan,你真是个……活泼的小孩。”   卫鸿轩看着男人,心底已经开始慢慢敞开,不再畏惧那种最初的印象了。   冷锐这个大块头,也只是看着很难接近看着冷漠而已,虽然话少,可是还算耐心,有问必答。纸老虎罢了……   离开西点之前,卫鸿轩同学到大门口的纪念品商店买了点小东西。上车的时候,垫了脚尖顺手把刚买的黑色棒球帽扣到冷锐头上,嘴里还埋怨着:“没事长这么高做什么,费劲。”   冷锐伸手摸摸帽子,前面的刺绣是个古代武士头盔样的图案,黑色的帽子白色的刺绣,看过去很精神:“送我的?”   卫鸿轩大咧咧的:“要跟房东搞好关系,我又没什么钱,就少花点意思意思。”   冷锐发现自己被这小孩逗笑的机率太高了,总是被他几句话弄得嘴角弯着:“你的零花钱都是从我这儿拿去的,这叫什么?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卫鸿轩一时语塞,索性没理也要搅三分:“那不一样。再说钱是段晓辉的。”   冷锐发动汽车,一边开一边说着话:“我好长时间没说过这么多话了。”   卫鸿轩很惊奇的看着他:“为什么?对哦,你一个人住,又没有交往对象,公司也是隔几天才去一次……”少年拍了拍单薄的胸脯,自我感觉良好的嘚瑟表情:“以后有咱,专业陪聊,不收费。”   笔直的八车道高速公路延伸到远方,路边是裸-露的岩石和缓的土坡,树叶都落光了,光秃秃的。但是视野向前向上,湛蓝的天空和大朵的云朵又看的人心旷神怡,给冬日增添了艳丽的色彩。   两人到了Woodbury已经十二点多了,随意吃了点汉堡薯条,就去逛街了。   小镇般的奥莱占地极广,分好几个区。卫鸿轩拿着地图颠过来倒过去的看,表情有点犯愁:“这要怎么逛?也忒大了吧?”   “你有喜欢的牌子吗?”冷锐突然伸手在少年唇角抹了一下:“你刚才吃完没擦嘴?”   卫鸿轩看着男人极其自然的表情,再看看那根拇指上一点淡淡的红色:“呃,番茄酱啊……好像真的忘了……”不是被调戏,不是,别瞎想……   念着别瞎想,卫鸿轩还是微微脸红了:“去Nike看看吧,看地图上显示,好像很大?”   “工厂店。”冷锐拉了拉他的袖子:“这边走。”   卫鸿轩伸手到几个口袋里摸索,居然一张纸都没有。   男人空着的那只手上,那么一点点淡红色特别碍眼,引着卫鸿轩总是忍不住看过去。   看了好几眼,没发现男人有翻找纸巾的意思,终于还是忍不住:“哎你不找张纸把手擦擦吗?”   冷锐顺着他视线抬起手:“我没带纸,你呢?”   卫鸿轩无语的摇摇头,刚打算认命的让对方在自己T恤下摆上擦擦手,等回去洗衣服。就见男人毫不在意的竖起那根拇指,在他自己嘴唇上蹭了蹭,舌尖一卷,完了大刺刺的展示:“没了。”   卫鸿轩只觉得节操瞬间被炸个七零八落,脑子都要冒烟了。   操!日了狗了!哪怕是直男,哪怕是无意。这也忒、忒、忒他妈的勾人了!过分! 第5章 第五章   卫鸿轩臊眉耷眼的从店里出来,长吁短叹。   看中的款都没有合适的码,偶尔有合适的码又丑到人神共愤的地步。   从Nike到Adidas,再到Northface……哎,命苦……   冷锐已经有了不少收获。运动衫,T恤,慢跑鞋,Boss的西装……   在被拉着进去DNKY店里的时候,卫鸿轩已经没什么兴致问尺码了,百无聊赖的翻着Coupon book,看着上面这样那样的抵扣和各家的品牌名字。   “过来瞧瞧。”冷锐冲他招招手,拎着一件黑色的夹克晃了晃:“这件不错,我看大小你应该能穿。”   近了看才发现是件皮衣,夹克款的,款式还凑合:“一般吧……哎呦喂,这还要599刀?抢钱吧。”   “对折。”冷锐递给他:“穿上试试……你太挑剔了。”   衣服上了身还真比挂着好看,衬的少年倍儿精神。   男人满意的点点头,抽出信用卡去买单。   “哎哎,我自个儿来。”卫鸿轩袖子刚脱下来一个,情急之下伸手拉住男人:“别急啊,我再翻翻Coupon,说不定还有满减呢。”   冷锐回头跟导购小姐飞快的说了两句,扭过头:“没有能用的抵扣,对折到头了。送你的,回礼。”   卫鸿轩乐了:“这也太值了。我买帽子花了25刀,瞬间翻了十二倍……”   导购那个姑娘笑着,冲着两人竖了竖拇指,说了一句话。   卫鸿轩惊悚的抬眼。不是没听懂,就是半懂半不懂的才惊悚。其实还不如没听懂呢。   反观冷锐的表情倒是极其平静,没解释也没生气,仅仅笑笑,简单说了句thanks。   出了门卫鸿轩憋不住就问:“哎哎,我没听错吧?那姑娘说什么的?matched?”   冷锐点点头,很磊落:“她以为我们是一对。”   卫鸿轩夸张的一巴掌拍在脑门上:“不是吧,这是啥天大的误会……你怎么不解释?”   “为什么要解释?”冷锐不解:“有必要吗?”   卫鸿轩讪讪的:“我又启动大中华思维模式了……”   两人一直逛到天黑,衣服裤子鞋子的买了不少。   卫鸿轩在Tommy看到19.99刀的T恤,眼珠子发亮,逮着尺码买了四件,一边买一边还嘟囔。便宜归便宜,款式神马的就相当不咋地,美帝人民真不讲究……   两人还各买了一条Lee的水磨蓝牛仔裤,同样的款式,不同的码数。店里的胖大妈超搞笑,指着卫鸿轩问冷锐:son or brother?   卫鸿轩笑的幸灾乐祸,嗲嗲的叫:daddy……   一天的相处及沟通,让卫鸿轩和冷锐之间的关系一下子进入了很融洽舒服的状态。如果说早些时候卫鸿轩还小心翼翼的揣摩着,别把房东惹怒了没大腿可抱,那么现在的卫同学已经自动切换到了没大没小自来熟的频率,恢复了他一向的没心没肺。   “父子款哦,父子款。”卫鸿轩意犹未尽,坐在副驾上面抖着自己那条好不容易买到的牛仔裤,嘴巴欠神态更欠,贱贱的小样:“大妈眼神真犀利。”   冷锐专注的开着车,也不跟他斗嘴,唇角微微勾着,在车前灯漏进来隐约光线里,男人侧边的面部轮廓立体分明,带着点神秘和禁欲感,不是那么清晰,却格外诱人。   卫鸿轩就管不住嘴:“哎冷锐我发现你挺帅的,加上你这身高体型,什么样的女人不是手到擒来?中外通杀好不好?找一个吧,那等下次咱们一起再来,估计就会被认成一家三口了哈哈……”   “叫声爸爸听听。”冷锐踩了下油门,超过一辆大卡车。   少年呆了呆,不可思议的瞪圆眼睛,猫儿一样的:“冷锐你占我便宜?!你知不知道这种称呼……算了。你这么木估计不知道。”   冷锐看他一眼,有点疑惑的皱皱眉:“还有别的意思?我看你刚才恶作剧时候喊daddy时候挺像样的。抱歉我就是开个玩笑。”   “老子不缺父爱。”卫鸿轩撇撇嘴,扭头看向车窗外的幽幽夜色。靠近冷锐那边的大腿费力的勾起,架到另一条腿上,交叠成二郎腿。   空气有点闷,冷锐摸摸鼻子,伸手碰了碰少年的肩膀:“生气了?”   少年一抖,反应有点过激,转过来的小脸上带着红晕的异样:“没,没有……你别碰我……”他该怎么说,冷锐那句叫爸爸让他瞬间有了反应……简直不能更丢人……   ……………………………………………………   平安夜是周末,卫鸿轩班上几个同学打算一起去第五大道转转,也从冷清的大乡下去感受一下世界级购物中心的繁华热闹。   卫鸿轩回家跟冷锐提了一句,冷锐问了问他们几个人去,有没有开车之类的,点头应允了。   小卫同学在心里暗暗吐槽,这个操心的命,还真有当爸爸的资格……   一行半大孩子独自出门,兴奋的心情远远大于这件事本身的意义。   他们一共去了四个人。卫鸿轩、日本女孩纪子,台湾男生林佳,还有一个本地男孩Ken。   Ken也是华裔,中文名叫陈永亮。他父母早就移民到了美国,只是因为两老的一直希望孩子能够先学好中华传统的文化,所以也是高中毕业才接过来一家团聚。按照几人聊天时候Ken自曝的糜烂成绩,毫无悬念的也就进了语言班。   一行四人是吃过中饭从镇上出发的,到达纽约市区又遭遇堵车。好不容易停了车,步行两站地去第五大道,已经快到四点钟了,冬日的傍晚加上小雨,早早亮起了华灯,霓虹彩灯闪烁着,从长街这头望到那头,仿佛璀璨星河落到了人间。   纪子小女孩心性,看到一连几个整橱窗里华美精致的各色芭比娃娃及装扮,眼馋的走不动道儿,捧着脸颊惊叹着两眼直冒桃心。   沿着橱窗往前走一会儿,就是商场。   卫鸿轩原来在A市,虽然没钱,可是那种超大型奢华商场见了不少。此刻再看这种三四层楼有点土气的规模,就只剩撇撇嘴意兴阑珊的心情了。   林佳没打算买东西,到处闲逛着看看。陈永亮要给妈妈送个礼物,犹豫不定的请纪子参考。   两人站在Clinique柜台不远的地方嘀嘀咕咕的,半调子英语沟通也是磕磕绊绊的。   卫鸿轩百无聊赖,凑过去看让他们纠结的化妆品。   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是吓一跳。   原来在金沙,卫鸿轩好歹知道一些化妆品的逼格。他记得有个叫桃子的公主就特别喜欢Clinique家的东西,什么什么小黄油之类的。说起来也算是中高端化妆品,动不动就千把块的……可是,眼下这么大个礼盒,好几个堪称巨无霸的瓶子,还送赠品,折算人民币才不到两千好么……   卫鸿轩天马行空的想,是不是自己可以做代购啊?   从商场出了门,外面天已经黑透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又开始下,很影响人心情。   四个人在拥挤的人群里走了一会儿,才发现因为平安夜人流量太大,这里好多道路封路了。   林佳就提议,要不还是回去算了。   四个人就循着来时的路往停车场那边走。走了一道街就傻眼了。封路。   虽说纽约的道路横平竖直四通八达,可是几个人都是菜鸟,头一次进城,两眼一抹黑。   更糟糕的是,在46街十字路口过马路的时候,林佳陈永亮纪子三人过去了,卫鸿轩因为红灯被交警叔叔拦住了。再等几十秒重新通行,放眼往去尽是黑压压的人头,他已经完全找不到三个人的踪迹了。   卫鸿轩抓狂,摸出手机拨打陈永亮的号码,结果一直响到自动挂断都没人接听。林佳手机打不通,而纪子今天出门忘记带电话了。   有点茫然。卫鸿轩站在马路边上,帽衫挡着又冷又湿的细雨,眼前是陌生的街道和各色全然不认识的人群。他一下子就慌了。   卫鸿轩拍拍冰凉的脸,努力回想那个停车场的位置和道路名称,然后走去跟一个胖乎乎的白人警察问路。   白人警察抬头指了指,漫不经心的样子,说话也很快。结果就是卫鸿轩有听没有懂……   顺着警察指的方向又过了两个路口,卫鸿轩终于认命,自己迷路了。   电话一直没回过来,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卫鸿轩一抬头,惊悚的发现,视线所及的一百米开外,一个瘦高的男人正迎面走来。白皙,瘦高,笑笑的唇角看起来好脾气的模样。   卫鸿轩的心脏一下子窜到喉咙口,魂都要吓没了。想都不想掉头就跑。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不会吧,没那么背吧……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是谁? 第6章 第六章   周围人群摩肩擦踵,卫鸿轩奔跑的样子特别扎眼。只是他已经顾不得了,异常清晰又沉重的喘息声打在耳膜上,合着心跳压的肋骨疼。他只是单纯想着,不能被那个男人抓住,绝对不能!   是佟罡。他这辈子最害怕的那个变态。   明明怕的嘴唇都哆嗦了,可是那些不愿意回想的记忆还是纷杂的冒出来——   鞭子没头没脑的抽下来,白净斯文的男人慢条斯理的,一点看不出变态的坏人样子:“哪儿染得脏病啊?”   少年跪在地上,纤薄的身体疼的直抽,依然咬着牙关,吞下那点血腥:“不知道……就是下面痒……佟少饶命……”   细细的鞭子抽到胸口最敏感那处,疼痛几乎逼的Ryan丢掉所有骨气。   高个男人丢了鞭子蹲下身,笑眯眯的捏着少年的下巴抬起来,老虎钳般的挣不脱:“怎么饶啊?哥哥这下面还胀的发疼呢。”   Ryan抖着身体,努力让声音正常点:“我帮……帮佟少吸出来……”   “可是你那么脏。”男人笑的散漫又无意:“怎么办?”   Ryan忍住恐惧,吸吸鼻子:“佟少,我嘴巴不脏……”   男人摇摇头,明明不是多壮的模样,拎起少年却是丝毫不费力,抓小鸡似的,轻松的往卫生间走:“哥哥大发善心帮你洗洗……”   那之后就是忍耐和绝对的梦魇。   ……   一晚上的折磨,几乎看不到尽头。   就在卫生间里,在少年控制不住的生理性呕吐之后,佟罡又是一顿细细密密的鞭子,上面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疼痛被放大好几倍,让Ryan失常的倒在地上,抱成一团痛哭流涕……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卫鸿轩用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周遭安静了不少,人流也稀稀落落的,少年扶着膝盖双腿发软,大口喘息着,漂亮的眼睛茫然的失去了焦距。   现实和梦魇交替着,卫鸿轩直觉的回头,看着空荡荡的路口,颤巍巍咽了下口水,挨着路边蹲到了一辆车的后面阴影里。   是冷锐。   “你们往回返了吗?”电话那边很安静,男人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仿佛带着镇定的魔力:“快九点了。”   又冷又怕,卫鸿轩勉力咽了下口水:“冷……”   仅仅一个字,对方就听出了不对劲,有点迟疑的问:“怎么了?发生什么状况了吗?”   卫鸿轩没出息的眼眶一热,想哭:“锐哥,我跟他们走丢了,打电话没接……我很怕……”   男人思忖了片刻:“知道停车场位置吗?算了,你打车回来吧。”   卫鸿轩抽了抽鼻子,犹豫着说不说佟罡的事儿。   隔着一百多米的路口隐约传来一点声响。惊弓之鸟的Ryan悄悄探出头,露出一只眼睛去看。   这一看,他的胆都要吓破了。   赫然是一身银灰西装外披着黑呢子大衣的佟罡。男人正站在路口四处打量,身边跟着两个很像打手的高壮西方人。   卫鸿轩更深的往车子后头缩了缩,心里琢磨着趴到车底下的可能性。   “Ryan?”   卫鸿轩哆嗦着,出口的几乎是气腔:“锐哥,我碰到麻烦了……有坏人在追我……”   情势紧急,男人毫不犹豫的话语,伴着拖鞋踩在木质楼梯上的细微声响:“给我你的定位,我告诉你怎么走。”   一秒难捱成一年,大概过了两分钟,冷锐那边传来噼里啪啦击打键盘的动静,还有男人冷静无比的声音:“我看到了。你要避开路口那三个人?”   卫鸿轩顾不得惊奇冷锐的牛逼,点了点头,旋即明白自己犯傻了,补充的开口:“对。”   “向后,从车子里侧往后退,过五辆汽车,在黑色迈巴赫那里向右转……别担心,这一段路全程有掩护,你只要注意别弄出声响,对方发现不了。”   周遭很安静,没有汽车行驶往来,也没有喧哗热闹的人群。   陡然,佟罡恣意张狂的声音响起来,即使没有近在咫尺,可方向是对的,径直对过来,就像炸响在耳边:“Ryan,我知道你听得到。你接着躲,哥哥就喜欢这种有挑战的事儿。等哥哥找到你,咱俩再算算你那笔欺骗的帐,哥哥好好疼你。”   卫鸿轩抖着腿,差点跪了几次,终于慢慢退到了另外一条更暗的巷子里。   好处是,这里转了弯,他暂时看不到梦魇了。坏处是,冷清的巷子一览无遗,连半点掩护的东西都没有。   “你站起来,用最快速度往前跑。到路口,我看看……两百米。Ryan你的短跑速度怎么样?那三个人分开了,领头的高个子男人往你这边来了。”   “冷锐你……你他妈的……”卫鸿轩都要哭了,可是很奇怪,听着电话那边的声音,他居然奇迹的不那么怕了,一边跑一边喘着,同时自己都没发现的,用力的把听筒贴在耳朵上。那样子就像是他想把耳朵塞到手机里一样。   男人轻笑,不疾不徐:“快了,加油。嗯不错……你的百米速度令我惊奇,13秒……对右拐,看到那棵树了吗?”   卫鸿轩从来没觉得自己体力这么好,时间又是那么漫长。   在五分钟后,听筒里传来男人的祝贺,他已经成功甩掉尾巴的时候,卫鸿轩膝盖一软,直接跪到了地上,大口喘着气。   浑身都冒了汗,很热,又莫名的痛快。   少年索性扯下帽子,仰起脸接着细如牛毛的冷雨:“呵……哈哈……冷……锐哥,我跑出来了……”   “good boy。”男人的声音居然带着少有的温柔:“我帮你叫了车,五分钟后到达13街路口。银灰色本田,车牌号是MGXX……”   一直到坐上汽车,那种做梦般的感觉终于淡去了。   卫鸿轩捂住脸,后知后觉的想明白,佟罡真的看到他了,这次怕是麻烦大了。   ……………………………………………………   佟罡的意外出现,一下子勾出了卫鸿轩所有潜藏在心底的负面情绪。   害怕,愤怒,自卑,无能为力……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看到那个高大身影站在门廊那盏灯光下,卫鸿轩只觉得鼻子发酸,眼睛跟开了闸的水龙头,咕嘟嘟的往外自来水。   冷锐走过来付了车钱,卫鸿轩下车,甚至没顾得上等司机把车开走,直接扑了过去死死抱住了男人的腰。   冷锐站直身体,伸手生疏的拍拍他的肩膀,像是安慰:“没事了,不用担心。”   卫鸿轩胡乱的点头,只是手上就是不松开。   男人有点无奈:“外面冷,先进去,嗯?”   把八爪鱼样的少年从身上扒下来,又给他端了一杯热可可,冷锐跟他分别坐在沙发上,思考了一下谨慎的开口:“是你原来在国内的……仇家?”   卫鸿轩双手握着热可可,点头又摇头。   冷锐呼口气:“今天这事儿过去了,不要太担心。如果下次再遇到,建议你直接报警。还有,需要通知段晓辉吗?”   少年听到那个名字,反应终于正常了:“不要。不关他的事。”   “那你去冲个热水澡,早点休息吧。”男人不再多说,从沙发上站起来。   “锐哥,你能陪我坐会儿吗?”卫鸿轩吸吸鼻子,半低着头的样子看过去无助又脆弱。   没听到第一时间的“当然可以”,卫鸿轩立刻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时间也不早了,你要是……”   头顶传来男人掌心暖暖温度的时候,少年差点跳起来。   “或许,你也需要来一杯?”   冷锐拿的是比较温和的干红葡萄酒而不是烈酒。   两个人好一会儿没出声,只是这沉默却不让人难捱。   “少喝点,你还年轻。”冷锐是好意。   卫鸿轩喝尽杯中酒,笑笑:“我原来做过MB,这样的红酒我能喝两支。”说完看看男人的表情,红肿的眼睛带着莫名的挑衅:“刚才抓我那个,是我曾经一个客人,相当变态……是不是觉得我很烂?”   “我觉得你是个阳光开朗的好孩子。”冷锐回答的没有迟疑,倒不是哄人的架势。   只是卫鸿轩犯了轴劲儿:“我不是。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没有权利置评你的选择。”冷锐浅浅抿了一口红酒,放下杯子:“段晓辉托我照顾你,而你在这儿一直表现良好,没有对我造成任何困扰。我更相信我看到的。”   少年又喝了一杯酒,突然垮下肩膀哭了:“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这样。如果可以,我不想认识段晓辉,更不想认识佟罡……我不想用段晓辉的钱……可是我没骨气。我爸我妈都是用他的钱续的命,我能怎么办……”   冷锐默默的推了抽纸过来。   昏头昏脑的,少年的叙述乱七八糟,没个逻辑性:“我十三岁,才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我喜欢男人……结果就碰到段晓辉……我爸被车撞了,等着钱救命……他给了我们五万块,还把中暑的我抱到救护车上……”卫鸿轩扯了几张纸巾,胡乱的擦着眼泪鼻涕:“上大学,我妈又得了胰腺癌……我没钱,就去卖……结果又碰到他……呜呜,我以为这辈子没指望了,谁知道居然碰到他……可是他包,包养我,却完全不喜欢我……可是我喜欢他怎么办,我就想待在他身边哪儿都不去……他连打扫卫生或者做饭的位置都不给我……”   少年哭的开始打嗝,看过去又可怜又有点莫名的好笑:“佟罡那个死变态……嗝……是我不该招惹他,嗝……可是还不是被段晓辉气的……嗝,他拿鞭子抽我,疼的我……嗝,满地打滚……”   “佟罡?”冷锐的表情有点怪:“也在A市?”   卫鸿轩点点头,慢半拍的想起来又摇头:“听说是什么,嗝……京城红三代,背景……嗝,特别厉害……你认识他?”   冷锐呼口气,摇摇头:“不,我不认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迷失第五大道,是笔者愚蠢的真实行径哈哈,差点丢在纽约。 第7章 第七章   哭也哭了,槽也吐了。   卫鸿轩同学终于开始知道难为情三个字怎么写了。   他居然在段晓辉的铁哥们儿、一个直男面前大刺刺的说自己对段晓辉那点心思。何况两人之间的熟稔还远没到可以如此深入交流的程度。   “对不起,锐哥。”少年吭哧吭哧的:“我不该逼着你听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还有,多亏今晚有你帮我。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黑客吗?”   “哪有那么夸张。”冷锐淡淡笑笑:“你也知道,我的公司是做网络安全的,简单的说,我用了一些小程序,短时间借用了一下那一片的摄像头。”   恢复理智的卫鸿轩哦了一声,正琢磨着怎么礼貌又不至于生硬的说晚安,肚子就极其煞风景的咕噜噜响了起来。   “饿了?”冷锐看了眼时间,快十二点了:“吞拿鱼三明治,行吗?”   卫鸿轩又惭愧又窘,站起身捏着衣角:“呃……跑饿了……要不我去弄吃的吧。”   冷锐站起身,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脑袋:“真是个小孩子。”   少不经事,说的就是这样吧。   ……………………………………………………   第二天是圣诞节。   原本语言学校那边有庆祝活动,还有披萨敞开吃。只是经历了平安夜事件,卫鸿轩实在打不起精神去玩。   正好在早上,陈永亮打了电话过来。卫鸿轩就势说自己淋了雨有点感冒,就不去学校参加活动了。   电话里陈永亮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好似卫鸿轩昨晚走散了又自己打车回家是很正常一件事。   挂了电话,卫鸿轩越想越生气,嘟囔着掀被起床,决定以后不跟这个人多啰嗦。   房间里很安静,暖融融的。   卫鸿轩下楼的时候,没见着冷锐,倒是Rain摇着尾巴蹭了过来,温顺的大眼睛湿漉漉的。   少年弯下腰,伸手揉了揉金毛的脖颈:“圣诞快乐。”   金毛从喉咙里发出舒服的胡噜声,抬头舔了舔少年白皙的掌心。   有点痒,又有点暖。少年索性坐在楼梯上,伸手抱住大狗,贴脸蹭了蹭:“是不是听不懂中文啊,Rain?Merry Christmas……哈哈,别舔我,痒死了……不对,英语英语……don’t tian me,yang die……哎你这个笨蛋,哈哈……不懂中文是没前途的……”   “真该让你老师来听听你怎么说英语的。”冷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门,正在脱大衣。   “啊?”卫鸿轩一呆,卡巴着眼睛醒悟过来,瞬间羞耻的脸红个底儿掉:“你干嘛去了?我跟Rain闹着玩呢。”   伸手推开金毛,卫鸿轩从楼梯上爬起来,拍拍屁股:“还不到九点,你都不困的吗?”   “我记得你今天要去学校?是中午一直到晚上八点才结束对吗?”冷锐记得听对方说过。何况这样的节日,学校有应景活动才是正常。   “不去了。”卫鸿轩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刚就是被同学电话吵醒的,不想去,已经让他帮我请假了。”   男人的反应明显不对了:“不去了?”   “不去了。”少年摩拳擦掌兴致勃勃:“虽然圣诞节不是咱们中国人的节日,不过入乡随俗,你看咱们晚上是不是烤只叫花鸡吃吃?要我说,还是涮火锅好了……”   “Ryan,”冷锐走过来两步,表情淡定如常,不闪不避的看着他:“抱歉,我今天有安排,不在家吃饭。”   “呃?”笑容还挂在嘴角,卫鸿轩一下子有点刹不住车:“不在家吃?这个不是相当于中国人的春节吗?家家团聚,你要去哪儿?”   男人没接话,不知道是在思考该不该跟他说,还是干脆用沉默表达没答案。   反应过来的少年摆摆手,退后一步:“没事没事,是我多嘴了。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男人想了想,还是没有多说:“抱歉。”   冷锐是吃过中饭一点半出门的。西装革履,衣冠楚楚,跟他一贯的休闲随意风格全然不同。   卫鸿轩前脚笑容可掬的挥手跟男人说再见,后脚就垮了脸,抱着Rain在地毯上不顾形象的滚成一团:“Rain,你爸肯定是约会去了,你看看穿的人模狗样的……”   金毛汪的轻叫一声,像在抗议那句人模狗样。逗得卫鸿轩直笑。   “没事,我陪你过节。他没良心我有啊,说,你想吃什么?”   Rain老了,狗粮也只能吃一点,其他乱七八糟的食物,冷锐是严谨给它吃的。   所以一人一狗在客厅里玩闹了一会儿,Rain就懒洋洋的放倒休息了。   卫鸿轩无聊,打开电视看了不到半小时就烦了。付费的成人节目他倒是想,可是不敢。   于是关了电视,回房间补觉。   迷迷糊糊的好像睡了很久,睁开眼睛摸过手机一看,才四点半。   卫鸿轩有点烦躁,又不知道做什么,四仰八叉的躺那儿想了好一会儿,决定去健身房看看。   痛定思痛,他是不是也该练习一下强健的体魄,避免被动挨打了?   冷锐的小健身房有跑步机,还有一个看过去像是多功能的什么组合器材。靠墙边还有各种型号的哑铃,拉力器,负重沙包之类的小玩意儿。   东摸摸西瞧瞧,白斩鸡卫同学举了十下哑铃,最小型号的。然后又跑了十分钟,只比走路快点的速度。再然后想做引体向上的,结果没吊起来,只能改做仰卧起坐,嗯,也做了十几个……   天色黑了下来,卫鸿轩不想开灯,穿着特意换来运动的T恤运动裤,在地上摊大字。浑身上下出了一层汗,黏腻腻的不舒服。只是一时间他又不想动,懒得洗澡。   身体有点累,又有点恰到好处的运动带来的兴奋。   房间的光线恰在光明和黑暗的临界点,一切都是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又带着点神秘的悠远。   鬼使神差的,少年就想起了那次,自己在这个房间看到的,差点让自己流鼻血的一幕。   右手伸了下去,肆无忌惮的松开运动裤,脑海里幻想着,就像是过往每一次他曾经做过的。   只不过,原来是他躲在被窝里,或是洗手间。今天,他是光明正大的意淫。   呼吸渐渐急促,甜美的亢奋击中他的神经,让少年禁不住曲起双腿,后腰弹着离了地,整个人向虚空中不存在的对方更近的靠去——   “冷锐……”   “Ryan?”如同噩梦重演,只不过这次是正反角色对调。开门进来的,居然是完全不该在此时出现在此地的男人。一身西装笔挺,脸上表情带着不可遏制的惊讶和疑惑。   少年呆了,傻兮兮的侧着脸,忘了正确的反应,就那么从下而上看着门口的男人。   走廊的灯光从他身后照过来,越发衬托出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越发衬托出自己的无耻猥琐。   更加让卫鸿轩无地自容的是,就在这样面面相觑绝对称得上全世界尬癌数一数二的对峙里,他居然射了。   那些液体,随着他不自觉的微微侧身向着门口的男人,下流的朝着对方的方向喷去,划过一道短小的弧度,示威样的,又蠢又可笑。   那一刹那,卫鸿轩只希望自己或者死过去,或者干脆就没出生过。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网络黑客,纯属瞎掰。不知道技术难度,也不懂这个行业,别较真哈。 第8章 第八章   客厅里,两人面对面坐着。一个垂头丧气如丧考妣,一个表情怪异强行控制。   “咳……不就是打飞机被我瞧到了?”冷锐伸手不动声色按了按嘴角,手动压下那抹浮起来的笑意:“年轻气盛,正常。”   卫鸿轩低着头不吭声,只剩头顶两个发旋看的清楚。   对方不吭声,冷锐也不太擅长安慰人,何况不厚道的说,他确实有点忍不住笑——   “事情办得比较顺利,所以我就提早回来了……我买了蔬菜和牛肉卷,你不是要吃火锅吗?”那小孩继续装死:“我去洗菜,你先歇会儿。”   直到男人高大的身影进了厨房,卫鸿轩才呻-吟一声,一脑门直接磕在面前的茶几上。   没听到吧?看他表现那么正常,还试图安慰自己,一定是没听到吧……不然何以解释一个直男被YY成这样还不翻脸的?对的,一定是这样,没听到。那就好,不就是不小心被看到撸管而已,没事没事……   卫同学厚着脸皮站起来,伸手拍拍发烫的脸颊,抬脚走到厨房门口,出口的话有点轻快的过了头:“有什么要我做的吗?我来洗菜?”   男人没回头,刚换的白T恤卷起了袖子,露出小麦色的精壮小臂:“不用,快好了。你把电磁炉拿到桌子上去,在我左边第二个柜子里。”   吃火锅果然很快,不到十分钟,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六七样蔬菜和两盘子肉卷。   “喝什么?啤酒?”冷锐站在冰箱那里,扭头看着卫鸿轩,表情自然。   “啤酒。”小卫同学看着白花花翻滚的热水锅,有点傻眼。为什么会是白开水?在他印象里,火锅就该是麻辣锅底才叫火锅啊……   “怎么了?牛肉卷还有,怕化了,我放冷冻层了,吃完再拿。”男人拿了啤酒过来,看到卫鸿轩的神情,错误的进行了解读。   “你吃火锅都是这样?不用锅底的?”卫鸿轩拿筷子点点冒着热腾腾水汽的锅子:“这边超市不是能买到四川底料吗?我前几天还看到一个挺出名的牌子,叫什么来着……”   冷锐恍然:“我一直白水的。要不……”   “没事没事,我记得冰箱里面还有一点老干妈什么的,我去调蘸料好了。”卫鸿轩看着面前的麻油蒜泥调味碟讪笑:“挺健康的,呵呵……可惜没羊肉,不然你这倒是地道北京涮锅的吃法……”   过了几分钟,少年端了一小碗颜色红亮的东西回来,殷勤的有点狗腿:“锐哥你要不要尝尝?味道很好,独家秘制哈哈哈……”   冷锐也不揭穿他,拿干净筷子挑了一点点尝味,一下子被呛着了:“老干妈,蒜泥,芝麻酱,麻油……花生酱,黑胡椒碎,你倒是把看得见的调料都拌一块儿了……”   “还放了一点芥末油。”卫鸿轩笑的小得意:“锐哥你厉害啊,这样尝一下就知道放了什么。”   “不错……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吃清淡点,对身体好。”   卫鸿轩正拿起科罗娜酒瓶,刚喝了一口,闻言差点呛到,咳了好几声,涨红了脸含混不清的点头:“恩恩,其实我就是偶尔这么吃点,正常情况下我吃的还是挺清淡的……”死直男。真是直男吗?   冷锐本就不是话多的人,加上某位心虚的人绞尽脑汁的避免谈及尴尬的话题,于是圣诞晚宴的话风是这样的——   锐哥你今天是去相亲了吗?穿的那么正式,谈的怎么样?女孩是什么样的人啊,说给我听听呗,让我也替你高兴高兴……   哦,长辈介绍的,没什么感觉啊。也好也好,其实锐哥你这么优秀这么厉害,值得更好的女孩,嘿嘿……   对了,要不要给Rain吃点牛肉卷?好歹今天它也过节……   超市今天人多吗?对了,锐哥你喜欢吃羊肉吗?下次我炖羊肉怎么样?我可不是自吹自擂,红焖羊肉可是咱的拿手菜……   哦差点忘了,学校有华人迎新年晚会,我有节目,内容暂时保密,锐哥你要不要去看?我帮你留个礼堂最好的位置……   看着少年就差摇尾巴的殷勤样,冷锐实在忍俊不禁,伸手跟他碰了碰啤酒瓶子:“好。提前祝你演出成功。”   卫鸿轩嘿嘿傻笑,脱口而出:“锐哥你真是个好人。”   ……………………………………………………   星期三。下午课程结束后,卫鸿轩又跟几个同学排练了一下新年要演出的节目,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空中零星飘起了雪花。   往常卫鸿轩都是等交通车。今天眼看时间不早了,距离车子到学校这站还得十分钟,浑身热气腾腾的少年索性抬腿往家走去。   雪一点点下大了,路灯下细细密密的,像是一床棉絮飘飘洒洒落到了地上。   卫鸿轩从小长在南方,基本没见过雪。眼下看到这种白茫茫一片,又新鲜又雀跃,一时间小孩子心性发作,忍不住就连跑带跳的,还弯腰试图拢雪球。   如果不是因为地面雪不够厚,他甚至想试试在雪地上打滚的感觉。   回了家进门的时候,卫鸿轩还是一脸意犹未尽:“锐哥,你说这雪能下到明天早上吗?够不够堆雪人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真想在上面滚上几滚……”   冷锐看着浑身上下冒热气的少年,表情有点怪:“换个衣服先吃饭吧。”   “好咧。”卫鸿轩马大哈的没发现对方的不对劲,径直换衣服换鞋洗手去了。   冷锐有点头疼。恋爱中的段晓辉简直越活越幼稚了,居然提出这种要求……   吃完饭,冷锐端了一盘子车厘子到沙发那里坐下,尽量轻描淡写的开口:“今天中午,段晓辉来电话了。”   听到那个名字,少年的反应果然很激烈:“啊?什么事儿?跟我有关?不可能。他估计八辈子都不想见到我呢。”   男人冷静而不带什么个人情绪色彩的继续:“他听上去情绪不太好,我不知道原因,但是他跟我提出了一个要求,”男人顿了顿:“他让我替他教训你一顿,不死不残随便揍。”   卫鸿轩有点懵逼:“啊?为什么?你怎么说的?”   “我说,”男人拈了颗紫红饱满的车厘子放到嘴里:“等你放学回来,我帮他教训你。吊起来拿鞭子抽。”   “啊?!”卫鸿轩霍的从沙发上站起身,想都不想掉头就往楼梯那里窜,比兔子还快。   “回来。”男人声音不大,不过很有威慑力。起码逃跑那个堪堪刹车,停在了楼梯口那里。   看着少年满脸警觉的呆样,冷锐有点好笑:“你最近联系他了?”   卫鸿轩的脑袋摇的快掉下来了:“我也是要脸的,人家那么烦我,我还联系他干嘛?”   “那看来就不是新仇而是旧恨了。”冷锐慢吞吞的:“过来坐,我没他那么幼稚。”   卫鸿轩眨眨眼,半信半疑的歪着头:“你确定?”   “你怀疑?”男人淡定的抬抬下巴:“如果你怀疑,那我就落实。”   少年立刻转舵,又乖又甜:“锐哥人那么好,我当然相信你不会那么变态……”   冷锐觉得好笑,看着少年一步步走过来强作镇定的赌徒样,故意逗他:“段晓辉是我哥们儿,这样让我很难办……”   卫鸿轩听到有自己投机取巧的缝隙,一时间想都不想的一头钻了进去:“不难办不难办,我又不会说漏嘴,再说这里鸟不生蛋天高皇帝远的……咱们是文明人,用别的方法代替暴力。”   “你这是要贿赂我?”男人一本正经的皱眉:“说来听听,你打算开什么价码顶替掉那顿鞭刑?”   想想自己每月那点钱,卫鸿轩有点肉疼。他为难的看着男人俊美的面瘫脸,鬼使神差的:“要不肉偿吧……”待看到对方愕然的表情时,才发觉自己居然不知不觉把那点龌蹉的小心思说了出来。天雷轰顶,少年连忙结结巴巴的补救:“不是,我原来那啥……我口-活很好的……还有手,不收费……不是只有gay……有些男人图新鲜,释压……操,说不明白了……你当我放了个屁好了……”   一向淡定的年长面瘫男少有的露出了尴尬的神情:“咳,我逗你玩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需要这样……”   “我不是勾引你……”卫鸿轩简直要绝望了。这个操蛋的世界,自己所有的糗态和猥琐,差不多都在这个男人面前出尽了。丢人丢出精髓了……   看得出这话题实在不是冷锐擅长的。逗小孩逗出尬癌来了:“嗯……”   “那个,我有点困了。”卫同学真心没脸再待下去:“我回房间看看书睡觉了哈。”   少年落荒而逃,男人若有所思。 第9章 第九章   很快到了月中。   语言学校及周边社区相熟的华人每年都会组织新春联谊晚会,冷锐年年都在受邀行列,只是他不喜欢这样热闹寒暄到处是人的场合,十次倒有七八次找了理由推掉不去。   今年的晚会安排在周五晚上,社区华人协会会长Alex提前十天就热忱的打来电话邀约。原本没抱希望,结果冷锐居然点了头,还主动提出了支持一部分赞助经费,让Alex大喜过望,颠颠的开了车亲自送请柬给冷锐。   小礼堂能容纳近六百人,舞台灯光音响等都不错,属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典型。   晚会是六点半开始,冷锐六点一刻到的时候,场子里面已经坐的七七八八快满了。   台上的枣红幕布拉着,乍看过去有点国内七十年代文工团演出的剧场风范。   跟几个认识的人简单的打了招呼,冷锐很快按手里的座位号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第二排居中。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卫鸿轩的短讯:“到了?你的座位?”   冷锐笑笑,低头回信息:“到了。二排居中。”   “哇哦,贵宾!”后面是一个符号的笑脸。   男人弯着嘴角,随手拿起节目单看名字。嗬,卫小朋友居然有两个节目。一个二人转小品《相亲》排在第三个节目,还有一个hiphop街舞表演《Uptown Funk》排在第九个节目。   冷锐莞尔。这节目,土的土到极致,洋的也洋到了脍炙人口……   晚会很快开始。开场的歌舞颇有点国内春晚的意思,十几个女孩穿着中国风的喜庆红色,在台上扭的热热闹闹。   等到第三个小品开始之后,冷锐看到卫小朋友出场,差点笑喷了。   原谅他第一眼真没认出来——   卫鸿轩扮演的是个媒婆。黑色绒帽侧面带朵恶俗的大红花,枣红的袄子配葱芯儿绿的吊裆小脚裤,脚上蹬一双圆口黑布鞋。那张原本漂亮俊俏的小脸,眼下简直没法看了。抹了一层厚厚的粉,黑眼线红脸蛋,描绘夸张的樱桃小口,两侧太阳穴上还贴着膏药。   冷锐看着台上耍宝那个孩子,嘴角直抽。   如果说造型上卫鸿轩来了个先声夺人,那么之后的一些诸如转手帕,跳秧歌,甚至唱了几句二人转,都让他露了那么一小手,得到了全场善意的哄笑声和热烈的掌声。   也是在卫鸿轩扭秧歌的时候,冷锐才发现,即使自己不懂舞蹈,但是很明显,这孩子有功底。只是基本的跨步滑步,他都拧的比同台另两个演员到位,又夸张又滑稽,还带着嘚嘚瑟瑟的精准节奏感。   这让冷锐好笑之余,愈发期待后面的街舞表演。   中间的其他节目,冷锐都是心不在焉的匆匆带过,等到主持人报幕到Uptown Funk,男人认真的坐直了腰板,十指交叉着放到了腿上——   他后来无比庆幸自己这个最初的无意之举。   落下的大幕徐徐升起,动感熟悉的前奏一点点起势,台上摆成各式造型的四个舞者随之苏醒。然后在歌手第一句歌词唱出的同时,台上的灯光大亮,干冰的烟气效果瞬间释放,效果好的惊人。   其他三个人长什么样,跳的又如何,冷锐已经完全注意不到了。他全部的心神,都被场上那个仿佛散发出可见光芒的少年吸引了过去。目不转睛。   不过是普通的宽松白T恤,低腰破洞的深色牛仔裤,不知道为什么,穿在跳着舞的少年身上,就像是天皇巨星的昂贵礼服,沾着令人着迷的熠熠星光。   还有那张平日里总是笑嘻嘻的脸上,难得只是微微张着嘴唇,似笑非笑。眼神勾挑间,带着点神秘和引诱。荒谬的竟然让冷锐脑中浮现了性感这个完全不该出现的词儿。   这么说有点可笑,可是眼下,舞蹈的魅力完全折服了这个全然外行的男人。令他在惊奇欣赏之余,莫名的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不可控制。   扭腰,送胯,张扬的手势,随性的滑步,惊鸿一瞥的飞机撑……   随着音乐舞动的身体充满了浪荡,倜傥,魅惑,还有少年蓬勃力量的美感。   尤其是卫鸿轩做飞机撑的时候,因为身体斜向下四十五度角的倒立,宽松的T恤下滑,露出少年一截白到晃眼的瘦腰,要肌肉没肌肉,甚至比不得边上两个青春美少女的性感小蛮腰。结果,居然把冷先生看的热了耳根,不自然的交叠起二郎腿。   台上的少年洒脱帅气,熟悉又陌生。   漫长又短暂的劲舞结束,少年调皮的来了个环场飞吻,气氛顶着高潮再度嗨到极致,洋溢着令人酣畅淋漓的痛快。   冷锐面无表情的用眼角的余光两侧瞄了瞄。发现不出意外的没人注意自己,这才轻轻松口气,微微闭上眼睛调整稍显急促的呼吸。   晚会结束的时候不到八点半,冷锐提早一个节目离场,按照短讯约定的,将车子停在靠近礼堂后场出入口的树下,耐心等着卫鸿轩出来。   车窗摇落下一道缝隙,空气很冷,可是压不下男人燥热的温度和不安的心思。   三十一年不曾想到过的情况出现,完全打破了他对自己根深蒂固自以为精准的认知。这太可怕。   礼堂前门那边隐约传来汽车依次发动的声响,还有人群愉快交谈的动静。寂静的夜晚,涌动着某些令人心浮气躁的东西。   冷锐摸出手机,面无表情的在搜索引擎上输入“Bisexual”,一目十行的看着里面的内容。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或者更久。   礼堂后门从里面推开,少年裹着大衣,像是畏寒般的猫着腰,动作灵活的跑过来拉开车门,一屁股坐到副驾位置上,脸上还残存着表演带来的兴奋和张扬:“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这帮小子逮着不给我走,非要一起找地方喝酒。咋样咋样?给个好评呗?”   冷锐发动了汽车,不吝夸赞:“真不错。”   卫鸿轩瞬间表现出得意洋洋尾巴翘上天的嘴脸:“那是肯定。不过,你不能多夸几句吗?我可不跟你吹牛,今天上午彩排的时候,有人看完跳舞那个惊艳,啧啧,衣服一掀露出肚皮,直接热情的要签名,让咱谦虚的拒绝了。再夸几句,他们说去喝酒庆祝我都没去,巴巴的跑来听好听的呢,你可别让我亏了。”   冷锐哈哈大笑,眉眼鲜活:“我都不知道你还会跳舞。说实话,我也不太懂这个,不过你跳的很好,好到……颠覆了我的认知。”   卫鸿轩惊奇的看着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笑成这样。帅的不要不要的。”   冷锐觉得耳根有点发烫,握着方向盘的大手紧了紧:“是吗?谢谢……不过,都是你的功劳,今晚不虚此行。”   卫鸿轩摇头晃脑的,看得出心情极佳:“这就是时间来不及,不然托马斯那个动作我再练练就可以加进去了。原来学的都忘得差不多了……”   “你原来学过舞蹈?”   “小时候我妈拿我当女孩养,”卫鸿轩笑:“从上幼儿园开始学中国舞,一直学到四年级。我舞蹈考级一直考到六级呢。再后来是高中和刚上大一的时候,跟几个同学玩过一段时间社团,学了一些街舞的基础动作——”   突然响起来的电话打断了卫鸿轩的话。   车里很安静,以至于电话那边的声音都隐隐约约能听个大概。是叫卫鸿轩去喝酒的,男孩子声音。   “……不去了,你们好好玩……真的,我又困又累,都上车了……改天改天……啊?还有这事儿?……幸好我跑得快,送你了……真的……”   卫鸿轩一边笑一边挂了电话:“有人给我送花的,送到后台去了。”   礼堂离家不远,也就这么说话的功夫,车子已经到了。   冷锐稳稳停下车,伸手拉住车门把手:“Daniel?男人?”   “啊?”卫鸿轩收回要迈下车的脚,有点惊奇:“你怎么知道?你听到了?”   “如果是Daniel邓的话,就算了。”冷锐稍稍皱眉,言谈间尽量中肯:“他的风评不太好。”   “我又没打算怎么样。”卫鸿轩跟着男人一块儿进了大门,打了个寒颤:“今天可真冷。不过那个Daniel邓是什么人啊?我都不认识他。”   屋子里很暖,Rain摇着尾巴走过来,张着嘴巴的样子像是在笑。   冷锐伸手拍了拍Rain的脑袋:“邓东尼。华裔。今年四十六岁,离过三次婚,前两个是女性,最后一个是男性,涉嫌家暴。”   “双性恋?”卫鸿轩很无心的一个词让男人脚步微微一个趔趄,旋即若无其事的站直了身体。   卫鸿轩没心没肺的笑:“我才不会喜欢那种老男人呢。”   Piu。冷锐莫名又有膝盖中箭的迹象:“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少年弯腰脱鞋,大衣口袋里哐当一声掉出来个东西。卫鸿轩伸手捞起来,直接递给了冷锐:“喏,新年礼物。听说今年有赞助商,也不知道是哪个傻的,居然连企业logo都不印上去。”   那个傻的赞助商扯扯嘴角,伸手接过金属的钥匙扣:“谢谢。挺好看的。”   “对了。”卫鸿轩临上楼前,冲冷锐挤挤眼睛,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看过去贱贱的:“锐哥,你有没有发现你座位周围有什么不太正常的人?”   冷锐搞不清楚状况,谨慎的摇摇头:“没发现。怎么了?”   卫鸿轩神神秘秘的,笃定的神情:“我跟你说,你坐的那片有个变态。真的。目光火辣辣的,简直跟视-奸差不多,从头到尾盯着我,就那种恨不得把人扒光似的……啧啧,舞台上就是灯光太亮,看不清台下,不然我非好好瞧瞧,是什么人这么不要脸。长得帅也就算了……咦?会不会是你说的那个什么邓?” 第10章 第十章   还有不到一个礼拜就是春节,语言学校里因为华人居多,每年这个时候也会应景的放假,从春节前几天开始,大约持续半个月。   这一放假,卫鸿轩直接放散羊的架势,不看书也不用上学,每天晚上玩游戏玩的晚,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腐败无度昏天黑地。   冷锐原本没打算管他,后来可能还是看着卫鸿轩懒散不上进的太不像话,于是拎着卫同学去书店买了一些原版书,用以提高他的阅读能力。   来美几个月,卫鸿轩的听力好了不少,可是阅读还是进展缓慢,看到整本书的英文,头皮都跟着发麻。   只是冷锐不像是商量征求意见,惯会看人眼色的小卫同学只能苦哈哈的跟进,翻找那种短句子多,相对好理解的故事书来看。   于是,在问了几个同学后,卫鸿轩采纳了纪子的意见,买了一套暮光之城……   问题是,卫同学一向对这种爱情故事不感兴趣,加上纯英文的内容,负负得不了正不说,每每翻开,几乎是立时开启催眠模式。   某次,卫同学试图做出好孩子爱阅读的样子,拿了大部头到客厅,蜷在沙发上看。   欣慰的是,冷锐下楼倒水的功夫,倒是看到卫同学“好学上进”的摆拍造型了。   糟心的是,彼时距离翻开书页已过二十分钟,卫鸿轩从坐着变成毫无形象的躺着,眼皮发粘不说,太过厚重的书一个拿不稳,直接砸到了脸上……   春节前一天,冷锐开车带着卫鸿轩去了一趟唐人街。原本是为了补一些超市里买不到的中国特色调料,结果卫鸿轩看到那些喜庆的福字对联灯笼的,一时手痒,直接买了一堆,摩拳擦掌的计划把家里妆点出过春节的喜庆热闹出来。冷锐看他开心,自己也无可无不可的,随他折腾。   临走的时候,好巧不巧的在停车场碰到了邓东尼。   邓东尼虽然四十多岁,看过去保养的不错,身材也不至于因为垃圾食品膨胀走形,有点风度翩翩的样子。尤其是鼻梁上架了副金丝边眼镜,文质彬彬,完全看不出有暴力的倾向。   这个男人倒是完全不掩饰自己对卫鸿轩的喜欢,仅仅礼貌的跟同行的冷锐打了个招呼,然后就热忱的向卫鸿轩发出邀请,周末一起喝咖啡。   卫鸿轩听了对方的自我介绍,再想到那束送到后台的红玫瑰,表情就有点讪讪的,瞅瞅身边面无表情的大块头,再看看对面男人镜片后嗖嗖的狼性光芒,客气的拒绝了邀请。   邓东尼遗憾的摊摊手,就当听不懂对方的有事是托词儿,不死心的继续往下周约,还拿出手机要卫鸿轩的号码。   卫鸿轩八辈子没见过这样的人,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坐在汽车里惊魂未定。   后上车的冷锐拉着一张脸,表情不善,全程缄默着,嘴巴抿的死紧。   卫鸿轩在说了几句话得不到应答后,也就闭了嘴。只是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   邓东尼这样,又不是他主动撩骚的,冷锐这迁怒未免有点没道理。何况,他卫鸿轩就算瞎了眼真看上邓东尼,好像也跟冷锐没啥关系吧,他生的哪门子气?   卫鸿轩偷眼看了男人好几次,一点点琢磨自己自作多情的可能性。   后来到了家,卫鸿轩终于暗暗做了决定,打算晚上喝点酒,试着撩撩这个男人,毕竟他很眼馋人家那副绝世好身材。   反正他对自己的感情完全没有期待,如果能维持一段时间的炮-友关系,他也算是赚了。总比一直都是自力更生的好。   ……………………………………………………   晚饭的时候,卫鸿轩喝了两罐啤酒。   距离微醺还差的远,不过借酒装疯也够了。   碗筷洗好,压着砰砰乱跳的小心脏,卫鸿轩拿了两个苹果,走到沙发那里坐下来,微微弯了腰递给冷锐一个:“喏,餐后水果。”   卫鸿轩今天穿的是个大领口的黑色长袖T恤,这样一伸手,领口往边上一歪,直接滑着露出半边锁骨和雪白的肩膀。   男人接过苹果,漫不经心的咬了一口,眼神一直在屏幕的美剧上,显而易见没接收到卫同学的“色-诱”信号。   卫鸿轩也不气馁,踢了拖鞋,没穿袜子的双脚晃着,交叠着踩到沙发上。十个圆鼓鼓的脚趾饱满粉润,恰在距离冷锐比较近又不会被嫌弃以至于挨揍的位置。   “锐哥,邓东尼再找我怎么办啊?”卫同学看过去颇有点小苦恼:“我都拒绝了,这个人还不死心的样子……”   咬苹果的动作停了0.1秒,继续:“都告诉你他是什么样的人了,不理他就是了。”   “不过那人看着真不像啊,”卫同学很傻很天真的小白兔样:“文质彬彬的,像个老师。年纪看不出来四十多了,像是三十出头。还有,身材也保养的不错……”   冷锐皱了皱眉,抬头看他一眼:“你看上邓东尼了?”   “哪有。”卫鸿轩瞪圆眼睛:“你哪只眼睛瞧着我看上他了?”   “那你还有什么可在意的?”冷锐不解的表情:“你明确拒绝,他也不至于纠缠个没完。”   卫鸿轩有点头疼。掂量着苹果换了个手,牙齿微微咬了下嘴唇:“我对他没兴趣,但是我想找个……小伙伴,解放一下右手。”   看得出,冷锐愣了一下,不过他没接话。   卫鸿轩瞄了男人一眼,故作随意的,也是豁出去了:“单纯的床伴关系,锐哥你……有推荐吗?”完了完了,关键时刻又软腿子犯怂……泪目……   冷锐先是摇摇头,然后很快从地毯上站起身:“我去睡了。晚安。”   卫鸿轩嘴角抽了抽,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举了举手,最终徒劳的放了下来。   不撩直男,不撩直男。算了,还是自力更生吧……   ……………………………………………………   年三十,天气晴好。   卫鸿轩破天荒没睡到大中午,上午八点半就爬了起来,拿着自己前一天买的福字对联红灯笼的,到处找地方张贴悬挂。   看到冷锐下楼,还笑嘻嘻的问候新年好。   冷锐若有所思的,一边倒水一边看着那个灵活的小家伙窜上蹿下,一不小心,水就漫出了杯子,沿着料理台滴到了脚面上。幸好,是常温矿泉水不是开水。   “锐哥你没睡好吗?”心无芥蒂的少年歪着头,笑的唇红齿白的,要多好看有多好看:“还是工作弄的很晚?有黑眼圈了哦。”   冷锐有点没脾气,伸手撸了撸头发,含混的应了一句:“昨晚查了点资料。”   卫鸿轩点点头,没再多问。   “锐哥,你看看这两个灯笼是不是一样高?福字我倒贴了啊?这样寓意好……”   忙活了一会儿,冷锐慢慢也被少年的喜悦传染了,卷了袖子开始收拾屋子。Rain难得没趴着,跟前跟后的,摇着尾巴,气氛很温馨。   中午两个人随便吃了点三明治,下午两点多开始准备晚饭了。   计划中,一共六菜一汤。冷锐不太擅长做饭,而且吃的清淡,给的菜单是清蒸石斑,西芹百合及青椒炒肉丝。倒是卫鸿轩兴致勃勃的,掰着手指头列出了水煮肉片、红烧排骨、炖狮子头三道大菜,鸡汤也被他大包大揽了下来。   房间里很快弥漫起浓郁的香味,纵使不饿,那种年节的暖心氛围也一点点蒸腾起来,让人心情轻快愉悦。   “哎呀,忘了件大事,要包饺子哎。”卫鸿轩一拍脑袋,双手还沾着调制狮子头的肉沫:“哪有大过年的不吃饺子的?”   冷锐想了想:“家里有高筋粉,你会擀饺子皮吗?”   “会……吧。”少年难得有不太确定的语气:“虽然没弄过,不过我觉得那个简单,没问题。”   很快,现实就给了卫鸿轩同学一记响亮的耳光和赤果果的难看。   “水多了,帮忙加点面粉,我这手都黏住了……好像太干了,还得加点水……加点面粉……加点水……”   卫同学哭丧着脸,扎着两只胖乎乎全是面粉的手:“不就是揉个面吗,怎么就这么难……”   原本计划的双拳大小的面团此刻膨胀了一倍不止,而且皱巴巴的不成个形状,有点惨不忍睹。   冷锐摇摇头,重新卷了袖子洗了手,几步走过来:“我来试试。”   男人的大手很自然的托住少年的白胖熊掌,细致的把大团的面块剥离下来,放到硅胶垫上:“行了,你先去洗手吧。”   “哎,”卫鸿轩脆生生的应了一声,不忘拍马屁:“锐哥我相信你一定行!”   男人按着面团的大手顿了顿,嘴角微勾着垂下了眼睑。   重新揉了一会儿,面团被拯救的有了点样子。即使距离一个优秀的好面团依然差距不小,可是落在卫鸿轩眼里,已经夸张的可以放烟花庆祝了。   “锐哥你真牛逼!我都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样厉害的技能。行了,下面的交给我,保证不再出乱子。有擀面杖吗?”   擀面杖这玩意儿真没有,后来冷锐帮他找了个细长的酒瓶子,洗干净了充当擀面杖的角色。   两个人正忙的一头劲呢,门铃响了。   卫鸿轩跑去开门。是住的比较近的一户华裔,来的是他们家的女儿丁小姐。   丁小姐有点胖,穿着一身粉色的千鸟格裙子,脸上妆容精致,涂了大红丹蔻的双手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饺子,圆滚滚的,像元宝。   “丁姐新年快乐。”卫鸿轩虽然意外,不过起码的礼貌还是有的。   丁小姐笑容满面:“Ryan新年快乐,越长越帅哦。”   冷锐听着声音也跟了过来。   卫鸿轩眼见着,对面的女人眼睛一下子亮了。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就像是狼见了肉的那种神情。   “William!”丁小姐的语气都跟刚刚不一样了,带了点娇羞:“新年快乐。这是我亲手包的饺子哦,希望你喜欢。”   卫鸿轩退后半步,靠在鞋柜上,有点幸灾乐祸的看着冷锐怎么接招。   男人一贯的冷淡,完全没有刚刚的笑意和温和:“谢谢。”   没有要迎人进门的意思,冷锐随手把饺子递给边上看热闹的少年:“找个盘子倒下来,帮丁小姐把碗洗干净。然后把我放第二个橱柜里面那瓶红酒拿出来。”   回了礼,就当看不见对方的失落神情,重新关上了大门。   卫鸿轩一边往厨房走一边摇头笑:“哎锐哥你这样可不厚道。我觉得丁小姐人不错啊,没打算发展发展?”   拈了个还热着的饺子放到嘴里,少年吃的直点头:“手艺真不错,好吃……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要想拴住男人的心,先要拴住男人的胃?单纯就这点而言,丁小姐我给满分。”   “没感觉。不喜欢。”男人很简洁的回答。   “啧啧,真冷血。”卫鸿轩又拎了个饺子,看到冷锐跟进厨房,很大方的伸手过去:“喏,尝尝再做结论。”   冷锐皱了皱好看的眉毛:“什么馅的?”   “白菜猪肉。”少年往前递了递饺子:“哎你快点,没事长那么高做什么,举得我手酸……”   冷锐稍稍低头,就着少年的手吃了饺子。   因为卫鸿轩捏饺子的位置是在中间,所以不可避免的,饺子进嘴的同时,男人温热柔软的嘴唇擦到了少年的手指。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卫鸿轩没说话,直直的看着男人,像是一下子失了语。   倒是冷锐,三十出头的大男人,脸上居然慢慢浮起了一层淡淡的红色。不多,却让人控制不住的浮想联翩。   空气里绷着一股微妙的气息,有点紧张,有点暧昧。   还是客厅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沉默。冷锐站直腰,看了少年一眼,转身去接电话。   “……新年好……嗯,不去了……包饺子呢……对,那个孩子一起……你们玩的开心……”   断断续续的话传进耳朵里,好像什么都听到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过脑子。   卫鸿轩完全无意识的把刚刚拈着饺子的食指放到嘴里,心不在焉的想着事情。   于是,冷锐放下电话回过头,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让他心脏都跟着缩紧的画面——   少年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有点微妙,眼神没聚焦,细长的食指放在嘴唇上,只微微咬了个指尖,白的皮肤红的唇,隐约还能看到淡粉色的舌尖……这个样子的视觉冲击性太强,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诱人气息。   冷锐一直知道卫鸿轩长得不错,可是他从来没想到,这种美甚至超过了男女的界限,直接作用在他的神经上,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第11章 第十一章   过完了春节,卫鸿轩好像一下子忙了起来。   每天早上早早就离开去上课,下午一般都是卡着饭点六点钟进家门,神情愉快,朝气蓬勃。   冷锐观察了几天,心里隐约不是个滋味。可他向来不是多话的人,那点不可言说的心思更是压在心底,完全没有要昭告见天日的打算。   过了正月十五,某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卫鸿轩很突兀的就提出了,自己打算搬出去住,连合租的伙伴都找好了。   冷锐一下子愣住了,半晌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偏偏卫鸿轩一点不自觉的继续吧啦吧啦。那处房子离以后的学院也不远,就在现在的语言学校边上,五分钟就能走到。三个人合租,平摊下来费用也不高。   冷锐看着他的兴高采烈,越发无语。   周六的时候,卫鸿轩搬家。   原本冷锐打算帮他整理箱子送过去,顺便认认门,看看他的合租伙伴的。   结果卫鸿轩那两个合租人直接过来了,两个男孩子嘻嘻哈哈的跟冷锐问好,帮着卫鸿轩拎着不多的行李衣物,勾肩搭背的离开了。   冷锐就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口,看着楼下三个年轻人往一辆涂鸦的破旧皮卡上扔行李,然后不知道说了什么,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一直到车子驶离门口,远远的都看不到,冷锐这才慢慢坐到了床边。   不过才几个月而已,家里多了一个人然后又少了一个人,陡然间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习惯真是可怕的事情。   ……………………………………………………   冷锐以为两个人就此分开,各自冷静,这段关系终归会慢慢变得正常,淡化,最后就像一般的房东租客之间,好一点的话,能像朋友一般,偶尔说些无关痛痒的话,也就这样了。   谁知道事情的变化往往不以人的意志力为转移,而压抑的情绪没有合适的渠道释放,总有一天会爆发,早一天晚一天而已。   出事那天是个很寻常的周五晚上。   冷锐约了一个女人。两人维持这种偶尔上床的关系大约断断续续有三四年。   女人叫Andy,是华裔,二十七八岁,单亲妈妈。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好,最早两人怎么认识的已经不可考,但是最初女人确实对冷锐动了点心思。只是冷锐没有要发展感情进一步的意思,慢慢女人也就聪明的接受了这种关系,甚至冷锐每次过后封的红包,两人也是心照不宣。   这样最好,简单直接,是冷锐能够坦然相约的前提条件。   自打卫鸿轩被托付到身边,冷锐一次都没找Andy,当然也没有任何别的人。前前后后加起来,大约有半年时间,冷锐没有解决自己这方面的欲望问题。不是他不想,问题是他完全没想着找Andy,或是任何人。   这其中的微妙症结在哪儿,冷锐自己心知肚明。   结果前几天,Andy给他发了个邮件,简单的问候之后就是直接的相约,这周五空否?   冷锐想了想,回了邮件,敲定了时间和地点。   可是事情就那么寸劲。   两人洗过澡,Andy缠上来打算帮他戴套的时候,卫鸿轩电话打了进来。   一开始冷锐没接。是个男人在这种时候都停不下来,何况冷锐看着那个名字闪烁着,心底多少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恼火。   结果电话一直响,响的连Andy都做不下去了,微笑着伸手推他,让他要么关机要么接电话。   冷锐接通电话,喂还没出口,电话那边少年惊惶的语气带着哭咧咧的嘈杂动静就传进了耳膜——   他们三个同学去酒吧玩,结果不小心惹了不该惹的人,被堵在酒吧走不了了。   电话那边很吵,卫鸿轩不知道为什么,说的又是含混不清的,可是话语里的恐惧和求助是毋庸置疑的。   冷锐叹口气,耙了耙头发,翻身坐起穿衣服。   跟Andy道了歉,冷锐按照卫鸿轩说的位置,直接开了车过去。   是这一带很混乱的一个酒吧,不说臭名昭著那么夸张,但绝不是卫鸿轩他们几个少年出于猎奇应该来的地方。   就冷锐这种从来不泡吧的人都知道,这家酒吧出过事,嗑药死过人,被警察封门起码有三次,打架斗殴滥交在这里更是常态。   就这么个地方——   冷锐面瘫着一张脸,站在门口点上一根烟,伸手推开了酒吧的大门。   嘈杂的气流音浪夹着烟酒大-麻气息扑面而来,让人极其不舒服。   冷锐环视了一圈昏暗的场子,很快在角落里发现被堵住的三个少年。   是卫鸿轩和他两个室友,白白净净的少年,在这里简直就是肥美羔羊的代名词,不被人盯上简直没天理。   巧合的是,堵着卫鸿轩他们的那几个人,冷锐也认识。   领头的白种男人叫Kevin,二十多岁,是个小地痞。浑身肌肉贲起,刺青张牙舞爪,笼罩整个上半身,看过去有点吓人。冷锐跟他打过交道,算是有点小交情。   “Kevin。”冷锐走过去,伸手搭住男人的肩膀,轻松随意:“好久不见。”   Kevin一回头,原本满脸戾气都打算骂人了,结果看见冷锐的瞬间,跟变脸样的,眉开眼笑热情的有点夸张:“hi,William!见到你真高兴!”   冷锐没去看卫鸿轩。虽然他知道少年自打他出现,可怜巴巴的双眼就一直围着他打转,眨都不眨。   周围的乌烟瘴气熏得冷锐头疼。男人微不可见的皱皱眉,干脆的拉了絮絮叨叨的Kevin到一边,单刀直入的问状况。   情况很简单。   卫鸿轩同行的一个少年,叫小A的那个,喝高了,乱撩骚,结果撩到了Kevin的兄弟Abel。Abel又不是什么好人,看着个子娇小的亚裔少年心头发痒,搂着就要去洗手间来一炮。   结果小A不乐意了,觉得Abel不讲究,不想跟他玩了。Abel被耍,哪能咽下这口气,当即召集了几个兄弟,堵着三个人打算强行玩现场。   也亏着卫鸿轩最开始发现不妙,躲卫生间给冷锐打了个求救电话,不然这会儿他们求助无门,就是被玩死也不会有人管。   Kevin笑的暧昧,操着半生不熟的中文,跟冷锐对了对拳头:“哪个?William你的小情人吗?”   冷锐咧咧嘴,伸手捏熄了烟蒂,随手扔掉,顺势指了指卫鸿轩:“我回去好好管教。Kevin你就放过他们一回,几个小孩子不懂事。”   Kevin想了想,哈哈一笑,伸手端了一杯看不出什么的酒水,递给冷锐:“是要好好管管。”   冷锐轻轻吁口气,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拍拍Kevin的肩膀:“回头请你吃饭。”   直到被带出酒吧,三个少年都不敢相信,事情居然就这么简单的解决了。   卫鸿轩乖的不行,亦步亦随的跟在冷锐身后,比Rain还乖巧听话的哈巴狗样儿。   走到停车场,冷锐站定,回头看着三个少年一言不发。   男人冷着脸原本就气势逼人,何况三个人自知理亏,被盯的纷纷低了头,大气不敢喘。   “行了,我送你们回去吧。”冷锐摇摇头,突然就懒得问了。   三个少年惊疑不定的互相看了看,还是卫鸿轩喏喏的:“谢谢,麻烦你了锐哥。”   车子开了一半,谁都没注意,冷锐捏着方向盘的大手越握越紧,连关节都泛了白。   到后来,冷锐干脆摇落了半截车窗,任由冷风吹进来,带走暖融融的温度。   车子停在三人出租屋楼下,冷锐连车都没下,出口的声音有点哑,沙沙的:“下车。”   三个惊吓不轻的孩子依次下车,卫鸿轩慢吞吞的,怎么想都觉得不妥,干脆折回来,站到驾驶室窗边,一脸讨好:“锐哥……”   冷锐打断他,男人的脸上有点不正常的潮红:“滚回去睡觉,有话明天再说。”   卫鸿轩讪讪的摸摸鼻子,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冷锐骂:“我知道我混账,锐哥你别生气……”   冷锐身体快要爆了,几乎忍无可忍:“你到底要说什么?!”   卫鸿轩被吼了一嗓子,吓了一跳,然后惊疑的打量着男人,舔了舔嘴唇:“锐哥你没事吧?你是不是……”   那处硬的发疼,身上又是滚烫的。冷锐心烦气躁:“我先走了。”   “等等。”卫鸿轩想起原来在金沙时候见过的一些伎俩,又想到刚才Kevin给冷锐喝的东西,几乎能够肯定那杯酒一定加料了:“锐哥你是不是……”少年回头,两个室友已经上楼了,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卫鸿轩回过头,脸上还沾染着酒意:“那杯酒有问题?”   冷锐闷闷的应了一声,气结的伸手捶了方向盘一下。   鬼使神差的,卫鸿轩顺着敞开的窗口,伸了手进去。那处烙铁样的存在,以事实证明了他的猜测。   冷锐又窘又怒,几乎粗暴的一巴掌打开他的手,相触的皮肤更是热烫的不正常。   卫鸿轩咬着唇,亮晶晶的眼睛盯着男人:“你打算怎么办?”   “不用你管。”冷锐发动汽车:“松手。”   “不松。”少年舔舔嘴唇,粉嫩的舌尖一闪而逝,又纯真又浪荡:“我跟你回去。我帮你。”   男人盯着他,黑亮的眼底几乎冒了火。   好一会儿,冷锐才开口:“松手。”   “不。”卫鸿轩又固执又拧巴,干脆拉开后门坐了进去,微微哆嗦着:“开车。”   男人缄默了好一会儿,那个字跟滚烫的岩浆落了地一般,烫的人疼,心惊肉跳:“好。” 第12章 第十二章   车子在深夜的马路上疾驰,如同悄无声息滑过的幽灵。   车子里两个人都不说话,某种气氛发酵着,酝酿着惊人的爆发。   卫鸿轩交握着双手,明明有着期待,可是又情不自禁的害怕,说不清道不明,慌慌的。只觉得心脏跳啊跳的,都要顶出喉咙口了一般,双腿跟着发软。   刺耳的刹车声响后,汽车几乎一个甩尾,直接停在了院子里。   开车的男人一刻不停,推开车门下车,看都不看后座的少年,大步往屋子里走去。   卫鸿轩勉力从后座爬下车,鼓起残存的勇气,念叨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进了家门。   几乎是屋门才在身后关上,少年就被袭击了。   没开灯,男人的大手铁箍样的,高大的身影自上而下笼罩着,滚烫的呼吸近在咫尺。   卫鸿轩从来没这么紧张过,心脏砰砰的,出口的动静都变了调:“锐哥……”   男人炙热干燥的大手一点点上移,带着欲望的蒸腾。   卫鸿轩顶不住这种压力,嘴唇哆嗦着:“那个,锐哥,去床上,我帮你好不好……”   男人一言不发,低了头。几乎是顷刻之间,男人这样的动作激起了少年全身的鸡皮疙瘩,浑身上下瞬间硬的硬软的软,没出息的就差哼哼出口了。   黑暗是最好的媒介,看不清,所以不用想,肆意妄为。   ……   耳畔听到男人闷哼一声,有点像撒娇,又有点痛苦隐忍的意味。   卫鸿轩头皮发麻,又兴奋又畏惧:“锐哥,你怎么这么大……”   男人滚热干燥的掌心几乎把纹路都烙印鲜明,卫鸿轩浑身软的要化掉。   小卫同学一紧张就话多,有的没的,脑洞奇大。   “锐哥,家里有套子和润滑剂吗?要不要我去厨房拿芝麻油……”   “锐哥,你知道怎么做吗?……没事,我教你……”   “你好烫,锐哥……你有二十吧?不对,不止……”   “闭嘴。”男人抬头,微微侧着脸,近在咫尺。   疼痛刺激着肾上腺素,卫鸿轩难耐的撒娇:“锐哥,要,难受……”   窗外开始下雪,静谧无声,纷纷扬扬。   Ken给的那杯加料酒不是很烈会伤身的药,很明显是他们几个打算喝了增加情趣的小玩意儿。是以冷锐开始时候敢喝,也是衡量过Ken不至于恶意为难自己,谁知道这一赌还是钻了个不大不小的圈套。   而眼下卫鸿轩自己上赶着要当解药,冷锐尚存几分神智,也没昏了头的把人往死里折腾。   被卫鸿轩那个小乌鸦说中,他家里确实没润滑剂,而很明显,冷锐的尺寸在那里摆着,搞不好就会受伤。而冷锐也绝对不接受芝麻油这么搞笑又毁气氛的东西。   少年的双腿笔直纤长,在没开灯的房间里,仅仅映着雪夜的微光,都白皙的惊人,像是莹莹闪闪会发光。   ……   弄了小半夜,冷锐到底没做到最后。   ……………………………………………………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冷锐一睁眼,就看到枕边咫尺之距的少年。   真的还是个孩子的样子。睡着的神态带着三分的稚气,傻乎乎的微微张着嘴,全然不设防。没有醒着时候的神气活现,也没有前一天晚上上了劲的风骚入骨。可是这样白嫩天真一张脸,落在冷锐的眼里,莫名就有了惊心动魄的心悸感。   房间暖气足,卫鸿轩侧着脸趴着睡,睡衣下摆向上蹭着卷了一半,露出白晃晃的一截腰。光润的小腰下面,隆起的弧度优美,仅穿了条服帖的白色平角小内裤,再往下,就是一双诱人犯罪的大白腿……冷锐盯着看了好几眼,尤其少年大腿内侧微肿的红斑,很快觉得自己血液逆流,有走火入魔的先兆……   卫鸿轩睡得迷迷糊糊,是被哗啦啦的隐隐水声弄醒的。   半睁着眼睛爬下床,卫鸿轩梦游样的往卫生间走,打着哈欠嘟囔:“憋死了……”   推开门,没醒透的少年迷惑的歪了头,看了那个水雾中诱人的彪悍背影好几秒,擦了擦口水:“一大早做梦发福利……”   听着动静,男人关了淋浴,扭头看着少年。   两人面面相觑,足足过了一分钟,终于醒过来的卫同学短促的啊了一声,伸手拍了拍脸颊:“不是做梦。锐哥……”   男人勾了勾唇角,眼睛仿佛都沾染了水汽,湿漉漉的。这幅样子化掉了平日里的冷漠疏离,看过去特别招人。   “早。”   卫鸿轩傻笑,抓头发:“锐哥早……”   男人有点不自在,伸手拿过大浴巾裹在腰上:“不多睡会儿吗?”   “尿尿……”卫鸿轩反射弧很长的低头,双腿稍稍岔开:“嗯?腿怎么有点疼……”   那处殷红微肿映入眼帘,两人都尴尬了,气氛古怪又微妙。   “咳,我帮你找药膏抹。”冷锐摸摸鼻子。没哄过人,实在找不着尺度在哪儿:“抱歉,我昨晚……”   “没事。”卫鸿轩打断他的话,笑的不见半点羞耻:“睡一晚上觉,明天就好了。对了,锐哥,记得买润滑剂。”   冷锐的表情像是被噎住了。眼睁睁看着少年大刺刺走过来,掏出家伙事儿侧身对着自己往马桶里嘘嘘,坦然的不行。   “Ryan。”冷锐叫住趿拉着拖鞋走的没个正形的少年,稍稍踌躇了几秒:“昨天晚上……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卫鸿轩不以为意的挥挥手:“锐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喏,第一,”少年掰着手指头,煞有其事:“你不是同性恋,我知道。第二,上次我没那个胆子直说,其实,嘿嘿,我就是想跟你互帮互助解放右手来着。第三,昨天晚上你情我愿的,我又不是女人会赖上你,放心。”   冷锐表情很复杂。他自己都还没理的一清二楚,可是这样听对方说着,心里又莫名憋闷,仿佛有个地方堵上了,极其不畅快。   卫鸿轩揉揉眼睛,神色间带着几分期待:“锐哥,以后继续吗?在你找到结婚对象之前……”   察觉到这样站在卫生间里对话有点冒傻气,冷锐飞快的擦了擦头发,走过去半握着少年单薄的肩膀往外走:“坐床上去,会受凉。”   卫鸿轩乖乖跳上床,拉着被子盖住身体,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冷锐,出口的声音带了几分娇憨:“锐哥?”   男人伸手摸摸他的脑袋,转身去换了浴袍回来,跟着坐到床上。   “搬回来住吧。”   少年眨眨眼,长而翘的睫毛刷的人心痒,看着无辜又风情:“那怎么行啊,我合租那边房租都交了半年了。”   “可以转租。”冷锐发现他的脸真小,自己一个巴掌就能拢住大半:“找不到就算了,我补给你。”   卫鸿轩嘿嘿的笑,猫儿样的:“打炮抵房租吗?”   冷锐实在无奈他的厚脸皮:“我什么时候跟你要过房租?”   “你说的第二年开始啊。”卫鸿轩煞有其事的:“虽然没说多少,总归要有的对不?嗯?我帮你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在床上让你尽兴让你爽,抵房租?”   冷锐有点哭笑不得,想骂人:“在你印象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卫鸿轩兴致勃勃,蹬鼻子上脸:“其实你看这样多好,又安全。我落地时候做过体检,你知道的,健康没问题。而且我是男的,你不用担心操着操着,哪天突然冒出个小毛头叫你爸爸。咱们谈钱谈性不谈感情,哪天你烦了,好聚好散绝不死缠烂打。还有,我身体软,什么造型都行,虽然体力上……”少年打了个磕绊,很快若无其事的继续:“我可以跑步锻炼身体。”   冷锐捏住他的下巴:“你跟段晓辉,也是这样的关系?”   卫鸿轩耸耸肩,轻描淡写的拍掉男人的手:“锐哥,你不觉得咱俩现在坐在你床上,谈我的前炮-友有点奇怪吗?”   “炮-友……”冷锐极轻微的念了这两个字,不置之否的笑笑:“先搬回来吧。” 第13章 第十三章   卫鸿轩兴冲冲的拎着行李搬回别墅,满心勾划的,都是近在眼前指日可待的极致淫靡放荡的生活。   谁知道一向无事闲晃在家的跟散仙一般的冷先生突然百年不遇的要出差,去加拿大温莎地区,为期一个礼拜。   卫鸿轩傻了眼,又不好因为这个再拎着行李回合租房,只好一个人郁闷的住了下来,傻兮兮的每日早起十分钟往返学校与住处之间。   前两天,小卫同学言而有信的打扫卫生清洗了床单被罩。第三天的时候,卫鸿轩给自己下了一碗面条,结果盯着芝麻油瓶子看了好一会儿,三下五除二呼噜完面条,拿了零钱包就去了超市。   超市搞促销。套套大包装五彩缤纷,什么味道款式都有。润滑剂买一送一……   卫鸿轩拎着一袋子计生用品边走边笑,这得用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冷锐厌烦之前能不能抓紧用完。浪费就可惜了……   回到家陪Rain玩儿了一会儿,卫鸿轩忍不住,拿手机拍了张超市大袋子的照片发给冷锐:“礼物。”   电话那边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回,卫鸿轩等的无聊,看了看时间决定先去冲个澡。   冲完澡出来,冷锐的消息没回,未接电话倒是有一个。   卫鸿轩嘿嘿笑着,顺手拨了回去。   冷锐的声音在电话里很好听,低沉的,带着磁性,仿佛有微弱的电流,顺着耳道蜿蜒进大脑,击中那根名叫兴奋的神经。   “十点多了,还没睡?”   卫鸿轩咽了下口水,舒服的在床上翻了个身,变成趴着的造型:“马上就睡。锐哥,礼物喜欢吗?”   冷锐停了几秒,含义不明的唔了一声。   卫鸿轩觉得不过瘾,二皮脸的继续撩骚:“超市促销我买的多,锐哥你回来抓紧时间用。不知道会不会过期嘿嘿……”   “不会。”男人回答简洁,让竖着耳朵招猫逗狗的卫同学听不出所以然。   “哦……”卫鸿轩拖长音,低头拱起腰看了看自己。那根没出息的东西仅仅因为对方的声音,就被撩的半顶了起来:“锐哥你硬了吗?我有反应了,哎你声音真性感,特适合电话那啥,就是传说中会让耳朵怀孕的那种类型吧哈哈……”   “卫鸿轩,”这回冷锐沉默的时间比较长,出口的动静依然平静如昔,只是内容完全不和谐了:“你到底是有多欠操?”   卫鸿轩闷笑,没拿电话那只手捶打着枕头,欢乐的不行,嘴里还一本正经的反咬一口:“锐哥,你在出差,好好工作,别有的没的瞎想。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嘁。”   “睡觉!”冷锐憋了半天,硬邦邦扔出几个字:“你等着。”   卫鸿轩在床上打滚,笑的肚子疼,胆子大的挑衅:“好啊,我等着。你来啊来啊来啊倒是来啊哈哈哈……”   冷锐的败北是显而易见的。虽然他不是那种木讷不解风情的男人,可是段位再高,架不住小卫同学什么都敢说,不要脸皮没底线。所以冷锐遇上卫鸿轩,就是传说中那种,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知道对方远在千里之外,挂电话之前,卫鸿轩越发肆无忌惮:“锐哥你好好工作哈,周末回来我烧好吃的给你补补。牛鞭,大补。”   挖坑自埋的小卫同学完全没领悟到自己干了件多么愚蠢的事情,还得意洋洋觉得自己挺厉害,老司机开车又快又稳,把冷先生将了一军,堵的接不上话。   ……………………………………………………   周五下午上完课,小A问卫鸿轩晚上有没有安排。   卫鸿轩一听这话就有点条件反射的头疼。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能作的,可是小A比他还能作。细胳膊细腿小娘炮样的gay,不知死活什么人都敢招惹。   小A没形象的跟他翻个白眼:“你是bottom我也是,你怕什么?”   “我怕你不知自己深浅。”卫鸿轩拍拍小A的肩膀,意味深长:“不是每次都那么好运气的。”   小A嘁了一声表示不服,突然想起来似的眼睛乍亮,拽着卫鸿轩的袖子:“哎你监护人很man啊,直的还是弯的?”   “直的不能更直。”卫鸿轩一本正经,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你别打他主意了。”   小A怀疑的上下打量卫鸿轩,托着下巴:“我怎么觉得……你能忍得住没招惹?”   我没忍住啊。卫鸿轩心里暗暗想。不过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不撩直男,你不懂吗?”   小A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有点遗憾:“要是双就好了。这样的极品百年难遇一个。”   卫鸿轩贱贱的,勾着A小受的肩膀,小小声却得意洋洋:“相信哥,你装不下,真的。”   跟小A胡说八道吹了半天,卫鸿轩晃回家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   二月底的天气还很冷,天气预报的小雪一直没下来,风吹在身上,很快刮走暖意。   屋子里很暖,卫鸿轩惬意的换了鞋子伸个懒腰。   结果懒腰伸到一半僵住了,卫鸿轩看着客厅里坐在沙发上凹造型样看报纸的男人,惊奇的都结巴了:“你,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不是说周,周日吗?”   “提早完成了。”冷锐没什么表情,平静的就像在述职,完全没有霸道总裁承包鱼塘的蠢样儿。   卫鸿轩哦了一声,大脑有几秒的空白死机。然后重新运转伊始,他就想到了自己前几天不知死活的电话挑衅。   当时是过了嘴瘾快活了,可是……   结合刚刚自己对小A的“善意”劝慰,卫同学开始后怕,膝盖没骨气的跌软,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回去合租房那边借住两天,让冷先生冷静冷静……   “买菜了?”男人从沙发上站起身,随随意意的一站,气势上就秒灭了卫小受:“晚上炖牛鞭?大补?”   卫鸿轩头摇的拨浪鼓样的:“没,没买呢……”   “那走吧,去超市。”冷锐应该是洗过澡了,黑亮的头发还是半干的,带着水汽。   卫鸿轩狗腿的笑:“锐哥你刚车旅劳顿的,休息休息,不急。对了,你不是喜欢吃清淡的嘛,我马上去做饭,家里有西兰花土豆还有番茄,够了够了。”   男人刚好走过来,站定卫鸿轩面前。将近半头的身高差有点萌,更多的是实打实的压迫感。   卫鸿轩不嚣张了,老老实实的:“锐哥,我去烧饭,你歇会儿哈。”   身后,传来男人低低的扑哧失笑声,像在笑话他的没骨气。   卫鸿轩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继续很怂的偷偷比了个中指,还是躲闪的不给冷锐看得到的角度。不过好歹暂时阿Q般的获得了心里上的平衡,于是脚步轻快的干活去了。   吃完饭,卫鸿轩暗暗担心的某人狼性大发状况没发生,冷锐撂了碗筷,直接上楼进了书房。   卫鸿轩惊奇不已,竖着耳朵听了好久,什么动静都没有。人也不出来。   十点钟,卫鸿轩刚把自己洗干净扔上床,房门就准时准点被敲响了。   高大的男人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门口像是顶天立地,反衬的门框无比矮小:“我来收礼物。”   叶公好龙的某人跪坐起来,小心脏噗通通乱跳一气:“啊?哦……在抽屉里。”   看着少年笨拙的扭着身子弯着腰翘着臀去拉抽屉,男人悄悄咽了下口水,抬脚迈进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悉悉索索的拆开包装袋,卫鸿轩低着头傻了吧唧的翻套套:“草莓味的,香蕉味的,还有巧克力的。这个是狼牙的……薄荷凸点的,颗粒螺纹的……超薄,冰火……”   冷锐脸上都变了色,大手抓住袋子拎起,哗啦一声响,落在耳中,不大的声音令人心惊肉跳嘴巴发干:“挑几个你喜欢的。”   卫鸿轩抬头,自下而上看着男人,不知死活:“挑几个?”   后来卫鸿轩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大床摇晃……   你来啊来啊来啊……结果狼真来了……   大床摇晃……   锐哥你回来抓紧时间用……一枚两枚三四五六枚……   大床摇晃……   锐哥你声音真性感……Ryan你说我把套子扔了,能不能把你灌满怀孕,嗯?……   刚出差回来的冷先生神采奕奕龙精虎猛,一点疲倦之意都没有。   缠吻,挑逗,抚摸,扩张。   男人一步步有条不紊,冷静一直持续到进入……后面就失控了。冷锐的形象只能用两个字形容:猛兽。至于卫同学的结果同样两个字:凄惨……   “笔直笔直”的冷先生不知道是不是查过资料看过钙片自我学习成长了。总之一句话,这样一个晚上,原本一开始还能说的上欲生欲死,后来两轮过后,卫鸿轩顶不住,有挺尸的嫌疑。可是上面这位依然咄咄逼人绝不罢休,卫鸿轩哭唧唧的连哼带叫,嗓子都哑了。心里的感触就只剩下欲死欲死了……   这样一个火辣的夜晚,没有酒精没有药,两个人裸裎相见,毫无保留。   卫鸿轩结结实实见证了那个二十不止的玩意儿,一点点被自己吞没。身体里多了个巨大的东西,内脏都移了位。   昏迷之前,卫鸿轩一边被撞的身体直晃一边盯着小腹上夸张到凸起落下的那处暗戳戳的想。   下次再也不敢瞎挑事了,这不是一下子吃饱,是要撑死的节奏啊……尺寸不合尺寸不合,老子的九曲十八弯都要被捅直了…… 第14章 第十四章   卫鸿轩小朋友的这次“开洋荤”直接导致了他周末两天没下得来床。   冷锐原本没那么沉不住气。又不是初尝性事的黄毛小儿。   可是,自打那天晚上卫鸿轩在电话里嘚瑟的撩骚开始,冷先生就失常了。   从周三晚上到周五中午飞机落地。天知道他脸上不动声色,内心像是架在火上翻来焙去的一块肉,滋滋冒油无比煎熬。   直至吃过晚饭,冷锐看着坐在饭桌对面唇红齿白的小家伙,生怕自己一时高烧过了火,把人办狠了。所以抽身去了书房,给自己冷静降温的隔离空间。   然后,那根弦断在了少年穿着睡袍坐床上数套套的淫靡画面上。   经此一役,卫鸿轩再也不担心套套用不完了。   周日中午,冷锐烧好了饭,好脾气的上楼去挖人。   少年裹着被子趴在床上玩iPad,白皙饱满的额头上,有一缕翘起来的头发,倔强的彰显着个性的存在。   “煮了菜粥。”男人站在床边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目光与少年平齐:“下去吃点东西。”   “不要。”卫鸿轩傲娇的控诉,拧了拧身体,裹着被子的一大团固涌着,像个肥白的大菜虫子:“屁股疼。”   冷锐有点尴尬有点羞愧又忍不住笑意,伸出右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发,试图把那缕叛逃的修整归队:“我抱你下楼,椅子上放了厚垫子。”   卫鸿轩丢开iPad,歪着头看他:“锐哥,我觉得咱俩型号不合。再来几次估计我就得垫纸尿裤了。要不……”   男人不说话,揉着头发的大手危险的滑到少年纤细的脖子上,和颜悦色的看着他,示意继续。   卫同学很丢脸的生硬转了话风:“估计多做做就适应了嘿嘿……锐哥你是香蕉人哦?难得中文还说这么好。”   冷锐摇摇头,索性坐在床边:“我是二十二岁到美国来的,今年是第九年。不算香蕉人。”   “算。”卫鸿轩好了伤疤忘了疼,笑嘻嘻的,下流的小样一点不猥琐,还挺招人稀罕:“黄种人的皮,白种人的大——芯儿。可不就是香蕉人麽。二十二,九年……锐哥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比我大十三岁的样子。”   “是吗?”冷锐低头,看着那张神采飞扬的小脸。   卫鸿轩郑重其事的点头:“真的,咱俩去woodbury,不是被认成爷俩麽,我看着就像你未成年时候干坏事生下来的种儿。对不对daddy?”   单从嘴巴上,冷锐确实治不住跳脱的卫同学,老被占便宜。   “我在这边待几年,都傻了。”男人没辙的摇摇头,伸手抓过睡袍往少年身上套:“说不过你。走了,先下去填饱肚子,你才有力气继续胡说八道。”   这回卫鸿轩乖乖的,任由他套了厚实的睡袍打横抱起自己:“daddy我还没刷牙,我要尿尿……”   终于折腾完坐到餐厅的椅子上,时间已经快一点钟了。   卫鸿轩用勺子搅着菜粥,饶有兴致的追着问冷锐的以前:“你原来什么样子?也是这么老实好欺负吗?说来听听呗。”   老实好欺负。   冷锐听着这个形容词不禁好笑。换在十年前,这样的评价能把所有认识冷锐的人笑死吧。   “我跟段晓辉是发小,从小住邻居。在A市一直住到十八岁。后来家里出了一些事情,我和我妈就搬到北京去了。读完大学,直接来了纽约。”   “没了?”   “是不是很无聊?”   卫鸿轩大力点头:“我说锐哥,你的文学造诣实在贫瘠的令人发指啊。说流水账都抬举你了……”   冷锐喝了一口粥,想了想后失笑:“我原来不是这样的……要不你问吧。”   卫同学眼带同情:“美国大农村把好好一个锐哥变傻了?你在A市生活了十八年啊,那你原来啥脾气?”   “狗脾气。”冷锐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直言不讳又忍不住觉得好笑:“张扬跋扈。逃学,打架,泡妞,抽烟喝酒玩街机……反正现在看,叛逆的挺幼稚的。”   卫鸿轩听的来了兴趣,菜粥也不吃了,扒着桌子往前探,好奇宝宝造型:“哎呦喂真看不出来。你打架很厉害?嗯这个我看不出来,不过你泡妞肯定很厉害。锐哥,你第一次开荤多大啊?”   “吃饭。”冷锐抿了抿唇,抬抬下巴示意卫鸿轩聊天别忘了吃东西:“高二。”   卫鸿轩兴奋的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十七?那跟我一样哦哈哈……”少年接着挤挤眼睛,哥俩好的德性:“是不是把小女朋友插的哭爹喊娘的,两天下不来床?”   “两天下不来床的是你。”冷锐很淡定,看上去已经迅速习惯了卫鸿轩生猛无忌的说话模式:“那个女人是出来卖的,没那么弱不禁风。”   卫鸿轩怎么听怎么不是味:“谁弱不禁风?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明明是你尺寸犯规又首次那啥的,太兴奋。随便换什么人,六个套子一个接一个折腾两个多小时,能比我好的,我跪下来写服字。”   冷锐的一张俊脸微微赫然:“谁让你瞎拱火?”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下次不会了。”   卫鸿轩抓抓凌乱的头发,有点郁闷:“不是,好端端的说你过去呢,怎么又下道了?……不过,锐哥你说我是不是真应该跑跑步锻炼锻炼身体啥的?咱也是个男人哎,怎么给操的丢了半条命的蠢样?忒丢份儿了……”   “好,我带你跑步。”冷锐跟着他拐弯变话题,很自然的样子:“锻炼是好事。”   “说哪儿了?对,女朋友。”卫小朋友把话题导回正轨:“十七岁第一次也不算早哈,正常。锐哥你这样的,一看就特招小姑娘。前后谈了几个女朋友啊?”   冷锐没说话,看了他一眼。   卫鸿轩察觉出猫腻,锲而不舍的问:“数完了吗?数完了说话啊。”   “忘了。”冷锐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开口:“十几个吧。不多。”   “十几个?还不多?”卫鸿轩嘴角抽了抽:“就高二高三两年?……锐哥你忙的过来吗?还是同时脚踩几条船?有没有比较特别的,比如校花班花啥的?有没有争风吃醋的,打架挠个满脸开花的?”   “你这脑袋都想些什么呢?”冷锐忍不住挑眉:“都说了那时候叛逆又幼稚,就是虚荣呗,想着带出去要倍儿有面子的。校花……有,比我高一个年级。”   “姐弟恋,够劲儿啊。”卫鸿轩听的激动,忘形的一拍大腿,结果牵动酸疼的肌肉和不可言说的某伤患处,瞬间龇牙咧嘴的颓了:“哎呦我的老腰……”   “等会儿帮你揉揉。要不明天我代你请天假吧?”冷锐若有所思的:“要不去上课你也坐不住。”   “锐哥,”卫鸿轩装模作样的叹口气,手里的勺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搅着粥:“我老觉得那里还塞着东西……要不,你帮我请两天假吧。”   ……………………………………………………   日子一下子不一样了,空气里都是春天到了那股甜腻虐人的春情味道。   卫鸿轩深谙得寸进尺的精髓,又欺负冷锐笨嘴拙舌老实木讷,两个人相处,哪怕是卫鸿轩自以为的炮-友关系,冷锐的包容和照顾都让卫鸿轩暗爽不已。是以眼下的状况对他而言,真可谓如鱼得水,要多滋润有多滋润。   唯一让他有点犯愁又爱又恨的是,陡然间开启新世界大门的冷先生有点过于热衷于床笫之间的情欢,乐此不疲的恨不能天天日日。而他那超尺寸犯规的玩意儿,某次箭在弦上之时,没节操的小卫同学真的拿软尺量了,足额二十二……然后在他不死心的试图量周长的时候,直接被掀翻了,捅的他哭爹喊娘又爱又怕……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天气渐渐有回暖的趋势,冷锐兑现他的诺言,开始揪着卫鸿轩早上出门一块儿慢跑。   早起的痛苦对于卫鸿轩这样的夜猫子而言,简直堪比没兑水的黄连,恨不能直接死过去更舒坦一点。   撒泼耍赖的招数都用上了,甚至不要脸的试图用“床上运动也是运动”这样的歪理来逃避慢跑。奈何冷锐不发火,可是耐心十足。到点过来掀被子挖人,给十分钟打理,到时间就拖人出门跑步。   前两天卫鸿轩跑的里倒歪斜,怂的没骨气又没耐性,最后几乎是挪着龟速爬回家的。愈发衬的冷锐气定悠闲,随随便便往那儿一站,有款有型,男性荷尔蒙爆棚。   后来慢慢的,卫鸿轩也能像模像样的跑一段了。过了将近一个月,自觉跑步突飞猛进的卫同学居然不知死活的张嘴跟冷先生挑衅——   常规晨跑的五公里对半砍,来个友谊赛,看谁先到。   冷锐没意见,配合度超高。   卫鸿轩嘴巴贱贱的定了赌注,冷锐如果输了,要请客去纽约看场NBA球赛,内场VIP的位置。   冷锐连个磕绊都没打,直接爽快点头应允。   轮到卫鸿轩有点狐疑的追问,大哥你是不在乎将近两千刀的价格,还是觉得我铁定赢不了?   冷锐似笑非笑,你说呢?   卫鸿轩悲愤莫名摩拳擦掌,老子就是跑吐血,也要赢了这回!士可杀不可辱!   冷先生闲闲的补了一句,如果卫同学输了怎么办?   卫同学又狡猾又死猪不怕开水烫,大咧咧的扔两字,随便!   冷锐想了想,笑的越发意味深长。 第15章 第十五章   卫鸿轩睡到半夜突然撒癔症,嗷的一嗓子,直楞楞的从床上坐起身,大口大口的深喘。   没隔一分钟,房门就被敲了两下,冷锐只套了条睡裤,裸着上半身开门进来:“怎么了?做噩梦了?”   冷锐走过来,弯腰顺手打开了床头的台灯,橘黄的光线令人心神渐缓。   心跳的频率一点点归于正常,卫鸿轩搓了搓脸,声音从指缝里露出,含混不清:“没事……做个梦……”   惊醒的小家伙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眼底除了迷蒙还有点脆弱,跟平日里撒着欢活蹦乱跳的少年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冷锐抿了抿唇,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不太习惯安慰人的语气:“梦都是反的,没事。”   卫鸿轩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慢半拍的侧过脸,表情说不出的怪异,便秘似的:“可是我刚才噩梦之前,明明先梦到我跑赢你了……你说梦是反的?”   这下轮到冷锐哭笑不得了,典型的马屁拍到马腿上:“……行了,睡吧,还有不到四个小时,你休息好了才能赢过我。”   卫鸿轩迟疑了一下,伸手勾住冷锐的裤腰:“别走。”少年舔了舔嘴唇,浅浅一层水光浮在唇瓣上,:“陪我……做吗?”   冷锐几乎是瞬间懂了他的意思。   男人大手掀开被子一角,抬了抬下巴:“往里去。”   少年乖乖的蹭到大床中间,小白兔样的无辜目光看着男人上来,床垫凹陷下去,带着他的身体往冷锐的方向倾了倾,几乎贴在一起。   台灯关掉的同时,卫鸿轩侧着身子,抬起大腿搭到男人腰上蹭了蹭。结果被对方大手按下去,稍显粗鲁的搂了下肩膀,一触即分:“睡觉。不做。”   黑暗中,卫鸿轩沉默了一会儿,语气不明:“盖棉被纯聊天?”   “不聊天,睡觉。”冷锐不善言辞,一贯的言辞简洁:“别瞎想。”   少年抿抿唇,轻笑了声贴过去,异常乖巧的倚在男人结实的肩窝:“锐哥,你知道我为什么搬家搬的那么快吗?”问完了也不等男人反应,自己接了下去:“因为你老在我面前晃,晃的我眼晕,我怕哪天忍不住直接把你扑倒,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嘿嘿……”   冷锐嘴角微翘,不知道说什么,干脆大手摸了摸少年柔软的头发,带着安抚的味道。   “还有那天,你听到了吧?”少年抬了抬脸,尖巧的下巴搁在男人锁骨那里,硌的慌:“在健身房那次。”   男人舍不得推开肩上的负担,索性侧过身跟他面对面,夜色中黑亮的双眼熠熠生辉:“没听到。什么?”   “你装傻。”黑夜滋生的很多东西,是白日的天光里不会去面对去思考的东西,卫鸿轩索性也放纵自己难得的脆弱,信马由缰的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你肯定听到了。”   冷锐低低的笑:“我听到有人在浪-叫我的名字。”   饶是卫鸿轩老脸皮厚,听着这话依然有点赫然:“还不是都怪你,光着就跑出来,差点让我流鼻血。”   看着少年精致漂亮的一张脸,冷锐有点恍惚,坦白的话出口的自然而然:“我查过了,我应该是双性恋。”   卫鸿轩先是一愣,然后很高兴的抓着男人的大手晃晃:“是吗?你怎么确定的?我一直以为你是直男,笔直笔直的。哎不是说你那玩意儿受刺激能上我就是双性恋,直男受刺激也是行的……”   冷锐有点无奈,捏了捏他的脸颊:“不用你教……你跳舞那次,我看的有反应了。”   卫鸿轩乐不可支,干脆爬坐起身,自上而下的看着冷锐,眉眼生动:“是吗是吗?我又没跳脱衣舞,你怎么就硬了?不会吧?哎哎,对了那道火辣辣的目光不会是你吧?”   冷锐有点郁闷的点点头:“你说的那个变态,就是我……”   卫同学简直乐的想打滚,噩梦的阴影彻底消失不见:“锐哥我不是故意骂你的哈哈……”   看着少年乐不可支的嘚瑟样,冷锐心底涌起陌生的的波动,是跟做-爱时候的生理性高-潮全然不同的情愫。   少年笑的前仰后合意犹未尽:“你可真够闷骚的,居然忍得住。”举手抹了抹笑出的星点泪花,卫鸿轩用脚趾勾了勾男人的腰侧:“哪天我给你跳脱衣舞,看不看,冷爸爸?”   冷锐伸手拽住卫鸿轩的胳膊,不费吹灰之力把人摆平:“睡觉。”   被摁趴在枕头上,卫鸿轩揉着胳膊嘟囔:“你劲儿也忒大了吧,明天肯定青了……是不是又不好意思了?给我瞧瞧。”   冷锐对这小孩的人来疯简直没辙,伸手抓住对方凑过来捏自己脸的一双爪子:“你要不睡,咱们就做点别的吧。”   闻言卫鸿轩鬼鬼的笑,刚要眉飞色舞的点头说好啊好啊。就听着男人的下一句接踵而来。   “去健身房撸铁,或是三百个仰卧起坐怎么样?”   卫鸿轩瞬间蔫了,挣出手来躺平:“睡觉睡觉,过会儿还要秒杀你呢。”   冷锐不说话,看着少年在夜色中的柔和精致的侧脸,无声呼口气闭上了眼睛。   ……………………………………………………   卫鸿轩“秒杀”的豪言壮语言犹在耳,现场实际结果有点难看。   看得出,冷锐根本就没尽力。随着卫鸿轩的速度,他快他也快,他慢他也慢,轻松惬意,逛街般的悠游自在,一直保持着领先对方一米的距离。   卫鸿轩恨得牙痒痒,差不多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却只能对那咫尺的一米之距莫可奈何。   完全超不过去。   跑到终点那棵大树边上,卫同学舌头都要吐出来呼哧带喘了,形象不形象的完全考虑不到了。   冷锐先看看双手撑着膝盖浊喘不息的少年,又挑了眉看表,不吝赞扬:“不错。这速度可以了,比前几天最快时候还减少了九十秒。”   “我……我要……要吐了……”卫鸿轩头也不抬的摆着手,如果可以,他只想四肢大开,直接躺倒草坪上当癞皮狗。   “别站着,慢走。”男人弯腰拉住少年的手腕:“走一走就恢复了。”   心不甘情不愿的拖着一双软腿走了好一会儿,卫鸿轩有气无力的哼:“好多了,锐哥你可以松手了,我不会赖到地上……话说,你故意的吧故意的吧故意的吧……好了我认怂,你赢了,说吧,你有啥要求?别说什么让我裸奔之类的哈……”   “暂时没想到,你先欠着吧。”冷锐随意的回答,结果换来对方的跳脚。   “那怎么行?过期作废哈。”卫鸿轩斜着眼睛看他:“有效期就今天一天,你不提就拉倒,权当你主动放弃。”   冷锐也不跟他的霸王条款斤斤计较,点头应允:“好,今天会记得想。”   卫鸿轩悻悻的,低头踢了踢一块儿小石子:“怎么就输了呢……不科学……”   “那么想去看球赛?”冷锐冷不防开口问:“你是Knicks的球迷?”   卫鸿轩摇头:“不是。就听同学说,看现场特别有气氛特别嗨,想去玩。其实我也不太懂篮球。”   男人温热的大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哄小孩似的:“周末带你去。我来查一查场次,定票。”   卫鸿轩一下子来精神了,喜笑颜开:“真的吗真的吗?冷爸爸最好了,嘻嘻……不过,咱们就不坐VIP了,买远点省点钱,我眼神好没关系……我听说热门场次,最低也要一百五十刀呢,咱们随便看看不热门的就行了……”   两个人慢慢往回走,卫鸿轩那小孩跟吃了兴奋剂一样喋喋不休。   “住郊区虽然挺好的,可是太远了,玩什么都不方便……哎咱们周末早点走啊,可以去中央公园逛逛,还有航空航天博物馆我也想去……哦不对,航空博物馆在华盛顿。锐哥你这么棍气,咱也绝不小器,欠你的条件有效期延长到球赛那晚十二点,怎么样……”   天气还冷,尤其是一早。   可是太阳正好,照在并肩走着的两个人身上,明晃晃亮堂堂,看着令人心生温暖,连寒意都不怕了。 第16章 第十六章   周六晚上七点,在曼哈顿中城MSG正好有一场尼克斯VS森林狼。   不是什么大热门,票也算好买。冷锐在网上订了内场票,结果被卫鸿轩小朋友假惺惺的批判为败家子。   不管怎么说,只是看着卫鸿轩笑弯的眼睛,月牙样的,冷锐私心里都觉得值回票价了。   有一些原本不明朗的东西慢慢变得清晰,一如冷锐最初的直觉。   两个人出门较早,到纽约也不过才十点钟。   卫鸿轩一路上叽叽喳喳不得歇,尤其在进了城之后,更是扒在车窗上,兴致勃勃的看着外面,连路面上画的交通标志都觉得好奇。   冷锐纵容他也耐心十足,有问必答堪比模范老师。只是那种带着小朋友出门春游的感觉无比真实,新鲜又令人莞尔。   两个人先去了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卫鸿轩这个外行纯属看看热闹。一会儿跑楼上去看画,一会儿又跑一楼去看雕塑看埃及神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精力旺盛,不知疲倦。   他以自己的身体力行生动的表现出了,什么叫做运动健身不行遛弯瞎跑很行。   一开始冷锐还试图拉着他了解几件镇馆之宝,说说听听,也算增添一些知识开拓一下眼界。   结果卫鸿轩不出意外的,完全听不进去,艺术鉴赏能力也基本归零,看东西角度和重点诡异的吓人——   这个雕像是什么玩意儿?残缺不全的根本看不出来。   这幅画画的好,花瓣跟真的似的。   哎锐哥,神庙是真的吗?你说我去偷摸抠一小块石头带走,值不值钱?   ……   于是冷锐干脆放弃了对朽木的过高期望和雕琢,权当带小孩来无目的熏陶就好。   中午在一楼吃快餐,隔着落地的大玻璃窗,外面就是中央公园萧瑟却依然美丽的冬日景象。   纽约的高物价在这里表现的淋漓尽致,不过是两份冷餐包加可乐,将近五十美金。   一开始卫鸿轩看着冷冰冰的餐食就觉得没指望,结果吃到嘴里,居然不错。凉面包厚实有嚼劲,里面夹的火腿很香,就连蔓越莓干的甜味,混在一起都不觉得突兀别扭,不同食材和味道充斥在口腔,味蕾感受很饱和。   五点钟闭馆,冷锐带着卫同学去了附近一家熟悉的中餐馆吃晚饭。小店门面不大,看上去很接近国内那种苍蝇馆子的模样,爬上几阶铁梯子,推门进去里面也就几张六人长条桌,生意却相当火爆,几乎坐满了。   餐馆老板姓张,跟冷锐热络的打了个招呼,径直带人一直往里走,居然在厨房边上支了张小方桌,就像某部电影里演的一样。   卫鸿轩很乐呵,笑嘻嘻的打趣,这是独属专座,一般人坐不到的位置。   呼吸间有熟悉的炒菜香气涌进鼻腔,耳朵里间或传来沸油下菜时候的嘶啦响声,眼前穿梭往来的,都是张老板和他的亲戚,清一色黑头发黄皮肤。   恍惚间,仿佛还在国内,是某个惬意的日子里,跟朋友轻松的找个经济实惠的小馆子打牙祭。   卫鸿轩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心里有点感动,脱口而出的却依然不着调:“锐哥你这么好,小的无以为报,晚上回去只能肉偿了。”   冷锐抬眼瞅瞅他,不出声,习以为常的淡定喝茶。   等菜的功夫,卫鸿轩有点无聊,歪撑着脑袋闲闲的敲着桌子:“锐哥你当初为啥来美国啊?这地方有啥好的,一点都没意思,赶脚就是养老的地方。”   “读书。”冷锐没多说。这里面的恶心和曲折他不想多说。不是信不过对方,是真心不想再提:“毕业就留下了。”   “哦,那你读的什么大学呀?”卫鸿轩算了算:“你二十二岁出来,是读研吗?”   “在斯坦福读了两年。”刚好上菜了。热腾腾的铁板茄子散发着浓郁的酱香味儿,引得人食指大动:“行了,吃饭。”   “好厉害。”卫鸿轩吃了一口茄子,烫的龇牙咧嘴,依然被鼎鼎有名的斯坦福惊到了,对着冷锐竖起大拇指:“斯坦福,学霸啊!哎呀操,烫死老子了……”   冷锐也是无语:“你倒是慢点吃,茄子吸油,烫。还有,不许说脏话。”   卫鸿轩在嘴里倒来倒去那块茄子,终于爽利的咽了下去:“男人说脏话不是正常麽,锐哥你不是也说过?还好意思说我。”   “我说什么了?”冷锐细心的帮他把空了的水杯倒满,慢条斯理的吃东西。   小卫同学嬉皮笑脸,压低声音凑近过来:“你说我欠操的,还说我怎么那么能流水的。”   冷锐完全没提防他说这个,一下子造个大红脸,掉过筷头敲他脑袋:“童言无忌。”   “冷爸爸害羞了。”卫鸿轩咬着筷子笑,跟偷到油的耗子差不多:“哎脸怎么红了?这么热吗?我觉得还好哎……”   卫鸿轩同学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做食不言寝不语,对他来说,热闹比什么都重要。   一顿饭吃的有滋有味,出门的时候,卫鸿轩摸着肚子幸福的眯起眼睛感慨,还是我大中华料理美味天下第一啊。   开车到MSG时候,场馆大门刚开,台阶上走廊里乌泱泱都是人头,白种人,黑种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不少人直接套着尼克斯的队服拿着荧光棒,放眼望去很是难得的壮观。   卫鸿轩在郊区待的久了,冷不丁看到这么堪比春运般的人头攒动,惊叹连连。   冷锐跟他解释,不管比赛是不是热门队伍,尼克斯主场的时候,从来不缺观众,偌大的场馆基本能坐满。   等到排着队刷了二维码进场后,正式比赛之前,卫鸿轩环顾四周,果然坐满了……   看现场和看电视是截然不同的感觉。球员的精彩对弈,多块大屏幕上的各视角切换,近景个人进球拍摄,现场抛扔小礼物跟观众的互动,活力四射的啦啦队美少女,还有一浪高过一浪的人潮欢呼,流畅的全场商业化运作让周遭变身为热闹狂欢的海洋,沸点一高再高。   卫鸿轩特别投入,兴奋的脸上红扑扑的,跟着DJ的指令,乖乖的起立坐下造人浪,融入其中一点不觉得傻。   职业联赛打得很好看,无论是大力扣篮还是盖帽,高大威猛的球员动作流畅,又酷又帅,总能引起年轻人的尖叫。其中全明星球员Anthony的粉丝尤其多,嗷嗷叫着热情无比,感染的卫鸿轩都跟打了鸡血差不多,满心的汹涌澎湃,嗓子都有点叫哑了。   比赛成绩很胶着,临近终场八分钟居然打平了。100:100。尼克斯这边主场很疯,三分球如有神助,好几次的远距离投篮全中,神来之手一般。森林狼也不甘示弱,一步步小比分差距的紧咬着,打算逆袭的节奏……   全场结束,118:114,尼克斯赢。卫鸿轩站在那儿,跟着几个尼克斯的铁粉儿一块儿晃着身体,脸上是大写的意犹未尽。   冷锐也被他的快乐感染,伸手轻拍了拍少年的后腰:“喜欢下次再带你来。”   卫鸿轩笑出一排小白牙,兴奋的低头,一把搂住坐着的男人的脖子,吧唧就在他脸上盖了个戳,不管不顾:“哥我真开心,谢谢你带我来。”   边上挨着的一个白人男孩恰好看到,善意的吹了个口哨,挤眉弄眼的看着两个人,竖起了两手的大拇指,往一块儿对了对。   卫鸿轩也不害羞,站直身体哥俩好的跟对方搭着肩,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两个少年一块儿侧过脸看着冷锐,看的冷锐不明所以,只好保持微笑的风度,大度的不去多问。 第17章 第十七章   回程的路上,一开始卫鸿轩同学还延续着看球的兴奋劲儿,眉飞色舞的嘚吧嘚吧。   结果没半小时,少年先是打了个哈欠,然后说着说着动静就小了。冷锐眼角一瞥,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   小家伙歪着脑袋,随着车子一冲一冲的,棉衣的帽子挡住半边脸,柔顺的头发垂在额角,只露出颧骨鼻梁那里一小块儿的皮肤。而身体更是没个坐样儿的滑下去了一半。   冷锐很自然的关上了车窗,把CD的声音调到最小,若有若无的样子。   到家已经快十点了,睡眼惺忪的卫同学被叫醒后满脸茫然,直勾勾的眼神看的人忍俊不禁。   “不早了,去冲个澡睡吧。”冷锐看上去还好,不像卫鸿轩,俨然累的快没骨头了。   卫鸿轩乖乖哦了一声,垂着脑袋梦游样的往楼上走。走了一半又停下,转过身傻乎乎的问:“十二点就是明天了,你的条件再不提就真作废了啊。”   冷锐笑笑挥手:“去睡吧,作废就作废。”   卫鸿轩卡巴卡巴眼睛,抓了抓本就有点乱的头发,不死心的游说:“好不容易赢的机会,说不要就不要了?我可跟你说,让本少爷点头可不是简单的事儿。”   冷锐摸了下眉毛:“没有好不容易。”   因为困意,卫鸿轩的反射弧有点长。过了几秒才醒悟过来:“咦?这位同学你是说赢我很easy吗?这也忒目中无人了吧?我告你啊,那天我是让着你的,你笑什么,真的。其实我根本就没发挥,我要是好好发挥,你以为我会输?嘁……我比你年轻辎重也比你轻,身轻如燕懂吗……”   卫鸿轩最终闭嘴,在冷锐笑吟吟的看着他的目光下越发不自在,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气哼哼的跺了下脚。   “故意放水的?”冷锐不紧不慢的走过来,站在低两阶的楼梯上,恰好跟少年平视。   卫鸿轩大力点头,理直气壮:“你反应迟钝,没发现也正常。”   冷锐忍不住:“那你故意放水给我一个无底线条件,你想让我干什么?”   卫鸿轩呆了呆,小脸爆红,恨不能抬脚踢人:“我哪有!冷锐你淫者见淫。”   冷锐很无辜:“我说什么了?”   卫鸿轩头次被对方说的词穷:“你就说了。冷锐你变坏了。”   “还用变坏吗?”男人一脸正直样儿:“刚吃晚饭的时候,谁说我会说脏话的?说脏话的是好人吗?又是欠操又是流水什么乱七八糟的——”   少年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行动快过大脑,直接伸手捂住了男人的嘴巴:“哎呀呀不得了,冷锐你变成老流氓了。”   老流氓也不扯开他的手,就那么看着他。眼睛里几乎含了光,星星点点的,慢慢连成一片,慢慢有了燎原之势,慢慢的让卫鸿轩觉得心慌,都不敢再直视,强词夺理的:“不提更好,我去睡觉,拜拜。”   冷锐一直看着少年落荒而逃进了房间,嘴角渐渐翘出好看的弧度。   “真是个小孩子。”   ……………………………………………………   “Ryan,外面有人找你。”小A从教室外头进来,手里的可乐刚好喝完最后一口:“大门口。”   下午的课间休息,还有最后一节课。   卫鸿轩想不出谁会找自己,退出游戏把手机揣到裤袋里,站起身往外走去。   过了几分钟,马上要上课了,卫鸿轩回来,看着小A,一脸莫名其妙:“没人啊,大门口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不能够啊。”小A也诧异了,坐直身体:“一个男人,中国人,带点京腔,很客气的问我的。你中文名字叫卫鸿轩哎。”   听到京腔,卫鸿轩打了个寒颤。帝都人士,他就认识一个:“什么样子?多大年纪?”   “二十多岁吧,个子不高,挺壮的,皮肤黑黑的,长得没什么特色,掉人堆儿里找不着那种。哦对了,这个天还装逼的戴副墨镜,又不是明星。”   听着不是佟罡,卫鸿轩长吁口气,只是他怎么想,都搜不到自己认识这么一号人物。   眼看着老师Jenny优雅的走进了教室,卫鸿轩只能快步走回自己的座位先坐了下来,搜人的事情暂时抛到脑后。   ……………………………………………………   既然想不出来,卫鸿轩也不去烦那些没影的事儿。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就把有人找的悬疑事件彻底搁置边上不理会了。   只是他没想到,隐患不仅在,爆发的还特别快。   隔天放学,卫鸿轩骑着脚踏车不紧不慢的往家走。大概离开学校不到一公里,他就被一辆黑色福特挤着别到了路边,差一点摔倒。万幸他的腿够长,将将支住了身体,惊魂未定的站在那儿,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汽车。   操!这么宽的马路这么少的车……很想骂人!   车子副驾下来一个男人。中等身材,魁梧结实,青皮板寸,戴着墨镜,长相普通,掉人堆里找不着——   卫鸿轩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慌了。眼角余光四处乱转,试图找到过路的人能够求助。   “卫鸿轩?”男人没摘墨镜,口音带点京腔,还有东北话的味道。   卫鸿轩没点头,戒备的看着对方,细长的手指攥紧车把:“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对方一句话实现大逆转:“我家老板想见你。”   “你家老板……是谁?”卫鸿轩问完又觉得不妥:“算了你不用告诉我,是谁我都不感兴趣,我要回家了。”   男人上前一步,伸手稳稳的抓住自行车的龙头,瞬间动都不能动:“我老板姓佟,请卫少回京去做客。”   “有病吧。”卫鸿轩忍不住,挣了半天脸通红,结果车子纹丝不动:“回什么京啊,我不认识那个疯子。你放手!不然我打911了。”   男人面无表情,孔武有力的身躯满满都是威胁:“卫少别为难我们办事的,在这儿动手也不好看。”   “滚你妈的!”卫鸿轩见势不妙,用力推了车子试图阻拦男人,掉头就跑,比兔子还快:“老子脑子被门夹了才会跟你走。”   男人拔脚追上来,速度很快。   卫鸿轩频频回头,越跑越绝望。这样下去,要不了十秒钟就要被抓了啊啊啊——   “Ryan?”一辆白色三菱越野堪堪停下,车窗摇下,是邓东尼那张此刻看过去一点不招人烦的脸:“需要帮助吗?”   卫鸿轩点头如捣蒜:“需要需要,邓先生救命……”   骨气不要了,多少钱一斤?   身后的墨镜男停住脚步,像在衡量继续还是放弃,不死心的表情很明显。   看着卫鸿轩爬到副驾坐好,邓东尼晃了晃手机:“要不要报警?”他的手举得很高。一开始卫鸿轩还觉得奇怪,隔了两秒才想明白,他这是为了警示车子外面的男人,一举两得。   墨镜男正在打电话,不知道说了什么,很快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往福特那里走去。   很明显,不知道是接到指示,还是权衡利弊得出结论,他放弃了这次绑架的行径。   卫鸿轩松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后背都汗潮了。   邓东尼看了少年几眼,抬着下巴示意外面:“那边,是你的脚踏车?”   “哦是。”卫鸿轩回过神,心脏还在砰砰直跳:“谢谢邓先生。麻烦你了,我再等几分钟就下去骑车回家。”   邓东尼干脆好人做到家,风度翩翩提议:“这样不行Ryan,很不安全。我去把车子搬上来,送你回去好了。” 第18章 第十八章   佟罡派来的打手绑架事件,卫鸿轩思忖了半晌,还是没跟冷锐说。   这毕竟是他自己惹的麻烦,冷锐跟他的关系,没义务帮他去跟佟罡那个刺儿头杠上,何况佟的背景那么深。   关于邓东尼,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原因,反正自打冷锐说了,卫鸿轩看那个跟自己献殷勤的男人就怎么都不顺眼了,不管对方如何斯文有礼,甚至帮了自己。   或许是,两相比较,他还是更相信冷锐吧。   那天邓东尼送卫鸿轩回家,下车的时候体贴的问,要不要跟William说一声,防止以后再出这样的事件。   卫鸿轩摇摇头,说自己以后会小心,也拜托邓东尼不要告诉冷锐。   邓东尼就笑着点头,好像两人关系多好似的说了一句。明白,只有你知我知的小秘密。   说话时候邓东尼那副表情让卫鸿轩心里很不舒服,膈应了好久。   奇怪的是,从那天开始,那个墨镜男再没出现过,仿佛直接人间蒸发了,或者佟罡收回了荒谬的要求一样,日子看过去风平浪静,没有半点波澜。   ……………………………………………………   星期六,天气不好,阴雨绵绵的,穿了厚外套还是冷。   前一天晚上,卫鸿轩跟冷锐做了两次,身体有点懒洋洋的酸软满足,却也不至于像是第一次那样两天下不来床。   就像他当初言不由衷转的话风变成了现实一样,他跟冷锐之间,除却最开始几次的艰难磨合,后来这方面居然出奇的合拍,简直有点不可思议。   原来尺寸不合这件事,真的可以多做几次就适应的……   出门的时候,冷锐很随意的问了一句。卫鸿轩有点心虚,含糊的说约了同学就跑了。   冷锐不待见邓东尼,他又没法解释自己干嘛要答应对方的邀请,索性不说,心里琢磨着,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见着邓东尼也好把话说明白,不用拿那种糊弄小姑娘的话哄他——   做不成恋人还可以做朋友。糊鬼呢。   冷风吹在脸上,卫鸿轩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脖子畏寒的缩着。这一刻,鬼使神差的,他居然想到,就算找男朋友,也要找冷锐这样的,胜过邓东尼千倍百倍。   冷锐把他胃口养刁了,这以后要是换炮-友,还真是难办……   还都是未来不可知的事情,卫鸿轩向来没有杞人忧天为难自己的习惯,想了一会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走了一会儿,拐到下一个路口,邓东尼的三菱停在那里等他。   天气不好,飘着牛毛细雨。邓东尼居然站在车边,嘴角含笑,耍帅的绅士风范。   卫鸿轩裹紧大衣,心里暗骂了句傻逼,笑嘻嘻的过去:“邓先生好。”   “叫我Daniel就好。”邓东尼帮他拉开副驾的车门:“快上车吧,外面冷。”   邓东尼在镇上一家牛排馆定了午餐的位置,环境和味道都不错。   等着侍者上餐的时候,邓东尼还略有遗憾的说,他知道在新的世贸中心大楼那边有家店,很棒,在整个纽约都是数一数二的好味道,只可惜稍微远了一点。   卫鸿轩喝着冰水也不搭话。   他没那个兴趣跑那么远去跟邓东尼吃饭,天生八竿子不想多打交道的人,花的时间都是浪费的。   西冷牛排七分熟,卫鸿轩一边切肉一边想,边上是梅西百货,要不要一会儿去买双跑鞋。   “Ryan。”邓东尼说了几句闲话,看对方心不在焉的样子,干脆放下刀叉,稍稍加大了声音,表情也严肃了不少:“我有话说。认真的。”   “啊?”卫鸿轩吃块肉,黑胡椒酱汁浓郁的辛辣味儿弥漫在整个口腔:“什么事儿?”   邓东尼推了推眼镜:“你知道我喜欢你。”   卫鸿轩有点窘,开门见山什么的……早知道就不来吃饭了。   “我这个年纪,对你而言确实大了些,可我是认真的。”邓东尼这回不打太极拳了:“我能感觉到,你跟我是同类人,不然我也不会贸然提出这样的话。”   卫鸿轩讪笑:“我是gay,可是你不是我的型,抱歉哈邓先生。”   邓东尼也不知道尴尬,神情自若:“Ryan我不知道你怎么为自己以后规划的。是不是打算留在纽约,不再回国呢?”   “这个,完全没想过。”卫鸿轩抓抓脑袋,牛排都没胃口了:“我才来,还没正式入学……那太遥远了。”   “所以成年人的世界一点都不好玩,”邓东尼了然的笑笑,看过去很自信的样子:“我在这边有家贸易公司,收入不错,而且稳定,你考虑吗?”   卫鸿轩啊了一声,傻傻的:“做兼职吗?”   邓东尼失笑:“Ryan你真幽默。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考虑留在美国,正常的求职找工作拿绿卡非常难,我可以帮你。结婚是捷径。”   少年眨了眨眼睛,笑容都懒得维持了:“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莫名自信……谁要跟你结婚?”   “我讲话没有恶意,只是更务实。”邓东尼诚恳的表情,双手交叉着放在面前桌子上:“既然都出来留学了,肯定希望留下来发展。何况美国各方面条件比起国内,都要更好……”   卫鸿轩打断他的话,心里很不爽:“大叔,你几年没回国了?国内现在发展不要太快,机会也多。吃的喝的玩的,连商场都比这边豪华很多倍好吗?我出来留学,还是要回去的。那句话怎么说的?对。师夷之技以制夷。”   这回邓东尼有点尴尬了:“确实很多年没回去了。不过我都在网上关注着国内的新闻。我知道近几年发展快……Ryan你没打算留下来?”   看得出,邓东尼原本信心满满的,完全没想到会失算。也因此,眼下的动摇看着还带着些不死心:“其实这边更适合生活,毕竟国内机会多,可是现在竞争也很残酷。何况我听说,国内现在的空气质量特别差,很多中产阶级都在想方设法出来。”   卫鸿轩撂了叉子,想了想干脆彻底绝了他的念头:“读完书回不回去我还没定,不过邓先生,无论如何,我都不考虑你的建议。眼下是,以后也是。我很感谢你那天的援手,所以今天的牛排我请,你也别跟我客气。咱们以后还是别见面了,挺尴尬的。其他的,也没什么了,就这样吧。”   邓东尼脸上涨得通红,讲话有点乱:“Ryan你太激动了,我都还没说完。我没恶意,真的。我也不擅长拐弯抹角含蓄的那一套。其实你看,我都说出来,你就算拒绝了,我们以后还是可以当朋友,何况今天我请你吃饭,怎么可能让你埋单……”   “做不成朋友的。”卫鸿轩站起身,彬彬有礼的点点头:“那我就不跟你抢了,邓先生。谢谢你的款待,我先走了。再见。”   邓东尼挫败的叹气:“你要不想说我们就不说,稍等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不客气。”卫鸿轩胡诌:“我跟锐哥约了下午到梅西百货买东西,等会儿我们一起回去。”   邓东尼迟疑了一下,福至心灵:“你拒绝我,是因为……William?”   卫鸿轩简直无语了。这什么逻辑?   “你觉得是就是吧,反正锐哥英俊帅气又正当年,外加器大活好,真要跟他在一起我也不吃亏。”   邓东尼不甘心,看着就有点狼狈:“Ryan你还小,根本不了解William。我不是说他坏话,首先他不是gay,还有,他家的情况很复杂,这趟浑水我奉劝你不要趟,真的……”   “这还不是坏话?”卫鸿轩气笑了:“锐哥家里什么情况跟我没关系,我又不是打算跟他结婚……哎我真跟你说不清。行了,走了。邓先生再见哈。” 第19章 第十九章   在ChristianaMall里东逛西逛的,鞋子没看到喜欢的,倒是瞧到Godiva在促销。   卫鸿轩一时没忍住,花了将近五十刀买了好几盒巧克力,有夹心混装口味的,还有樱桃酒口味的……   “锐哥。”卫鸿轩一边走一边打电话,琢磨再去超市逛逛,时间刚好差不多。   电话那边不是家里很安静的环境,稍稍吵杂。奇特诡异的是,背景音乐居然无比熟悉——   卫鸿轩猛的回头四处打量。怎么听着跟自己这边一毛一样?   “有事?”冷锐的语调一如往常。   “嘿嘿,那啥,我跟我同学刚吃完饭,他家里有急事先走了,我不是没法回去了么。锐哥,我给你买了Godiva巧克力,超好吃……”   超市旁边有家咖啡店,透过大玻璃窗,冷锐那张无比熟悉的俊脸映入眼帘。   卫鸿轩堪堪收回报位置的话,站住脚看着冷锐和坐他对面的女人。   女人在抹眼泪,一只手搁在桌上,还抓着冷锐没拿电话那只手,虽然听不到,但是狗血的就算猜也能脑补出完整的剧情。   卫鸿轩突然没有说话的兴致了。   倒是冷锐没有迟疑的应允:“行,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卫鸿轩往身边的货架退了退,心不在焉的拿起一个树脂的小摆件看着,目光还止不住的往咖啡店飘窗那两人身上瞄:“锐哥你不在家啊?”   “有点事出来了。”冷锐貌似也听出来电话里面的杂音,皱着眉抬头往窗外看。   卫鸿轩下意识的避开,没让他看到:“哦,那你先忙吧,一会儿联系。”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明明有着看八卦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看八卦的劲头……   卫鸿轩躲在货架后面,看着两人哑剧般的互动。   女人很漂亮,黑头发黄皮肤,跟坐对面的男人配一脸。可是哭什么呢?   少年在脑子里编导狗血剧情——   “锐,我有你孩子了……”   “打掉。我给你钱……”   卫鸿轩摇摇头,这不对劲。   “锐,不要分手好不好?我真的很爱你……”   “分手,我不爱你了,我现在喜欢的人是Ryan,他在床上更带劲……”   渣男。废料。卫鸿轩压下那点沾沾自喜的意淫自恋,继续摇头。   “宝贝儿,嫁给我吧。”   “好……呜呜,我太激动了,锐,我等这一天好久了……”   有点郁闷的买了个热狗吃,卫鸿轩暗想,回头要不要跟冷锐约法三章。   就算是炮-友,也得有点节操好不好?真要另行找人,先分了再谈其他。这是基本底线吧……   手机响。是聪明的冷先生来的短讯。   “Christiana Mall too?”   “呦西。”卫鸿轩低头,单手飞快的按键,心里闷闷的。   “你看到我了?”   “没看到。看到个美女在哭。”卫鸿轩按下发送又后悔。觉得自己这样挺矫情的。   冷锐回的很快,让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顾及坐在对面那个女人的心情。   “等会儿一起走吧,我快结束了。”   拇指悬在按键上,卫鸿轩迟迟没打字。   结果手机居然嘀的一声,又进来冷先生一条短讯。简短的只有一个字。“乖。”   “乖你二大爷。”卫鸿轩嘟囔着,莫名的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冷锐走出大门的时候,一眼看到蹲在路边的卫鸿轩。   少年一副乖巧的样子,连衫的帽子戴在头上,一直压到眉毛那里。从冷锐站的角度看过去,只看到对方白皙细嫩的脸颊和小巧的下巴,雌雄莫辩。他的双脚踩在路牙上,脚尖还不老实的动着,蹭着路面。曲起的怀里抱着一个牛皮纸袋,还拎了个淡黄色的超市塑料袋,随着身体的轻晃悉悉索索作响。   “怎么不在里面等?”冷锐大步走过去,很自然的掌心向上伸出手要拉他起来。   少年抬头,黑亮的眼睛从连衫帽下面看着他:“里面闷,刚出来透透气。”   “走吧。”冷锐也不收回手,等着对方站起身。   卫鸿轩迟疑了一下,伸手抓住男人大手之前改了主意,直接把两个袋子一股脑塞过来:“那你拎着吧。”   上了车,没有一贯的叽叽喳喳,没几分钟冷锐就觉得有些不习惯:“怎么了?”   “啊?”卫鸿轩从沉思里回过神:“什么怎么了?”   “你今天话很少,有点不习惯。”冷锐很直率。   “懂什么,我这叫深沉。”卫鸿轩作势托了下下巴:“你不懂。”   冷锐失笑,专心开车。   卫鸿轩歪着头,看着男人线条利落的侧脸线条:“前女友?未婚妻?挺漂亮的。”   冷锐面色不改,看过去有点寡情的浅色嘴唇抿了抿:“用你的话讲,算是前炮-友。”   “啊?”卫鸿轩没想到这个人设,有点不解:“那她哭什么?舍不得你器大活好时间长?”   “她家里出点事,孩子生病了。”冷锐不习惯说别人八卦。   “哦。”不知道为什么,卫鸿轩心里莫名堵的那个地方有了点松动:“不要紧吧?”说了又觉得自己虚伪。他一点都不关心那个女人,认真的……   “没事。”阴雨天,外面光线昏暗,冷锐打开汽车大灯,稍稍减缓了速度。   车子里面安静下来,空气中有淡淡的须后水味道,若有若无的。很清新的气息。   卫鸿轩舔了舔嘴唇,伸胳膊搭在车窗边沿上:“那啥,锐哥你跟她……”   “很久没联系了。”冷锐想起那次,笑笑:“上次见面,还是你在酒吧惹到Kevin那次。我接到你电话就走了。”   卫鸿轩嘿嘿的笑:“裤子都脱了?没来得及做?那可真是对不住你。”   冷锐稍稍侧过脸看他一眼,很快转回去专心盯着路面:“嗯。”   “嗯是什么意思?怪我咯?”卫鸿轩厚脸皮打蛇上棍:“那我后来不是把我自己赔给你了么?我比她紧。”   对于卫鸿轩的说话模式,冷锐即使习惯了,依然会时不时的被刺激一下。   车窗外风声渐大,像是尖利的哨音。   卫鸿轩低着头翻着超市袋子里的东西:“套子快没了,我又买了点。锐哥你太不会过日子了。”停了停,少年也没看他,带了点随意的语气继续:“就算咱俩现在是暂时炮-友搭伴互爽的关系,也别找别人成吗?要是不想继续了,谈明白说开了再各玩各的,OK?”   冷锐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似的。过了好几秒,那些话都咽了回去,代以一个简单的字:“好。”   ……………………………………………………   四月中,段晓辉来了趟纽约。   卫鸿轩知道的时候,对方已经坐在了回国的航班上。   冷锐坐在餐桌对面,脸上难得有些愧疚之意:“晓辉来谈生意,时间行程都很赶,其实我也就是中午跟他一块儿吃了个简餐,总共没一个小时。”   卫鸿轩低着头,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声音堵在喉咙口,听起来闷闷的:“是他不想见我。”   两人之间的桌上,绿的西兰花,橙的胡萝卜,白的山药和黑的木耳,颜色鲜艳清淡爽口,此刻却没有人有胃口去吃。   “你对段晓辉,”冷锐的语气淡淡的:“还没放下?还喜欢他?”   卫鸿轩飞快的抬了下头,表情惊讶,眼圈微微泛着浅红。   一股酸涩又尖锐的情绪陡然间攫住了冷锐的心神,很不舒服。   啪的一声放了筷子,男人站起身:“你慢慢吃,我先回房间了。”   “冷锐你什么意思?”卫鸿轩也忍不住,连名带姓的叫他,气呼呼的站起身,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摆什么臭脸啊?我心里不舒坦,还不行难受一下下吗?”他自己都没发觉,这样对着冷锐大呼小叫,傲娇耍脾气的那种理直气壮,会有多奇怪。   男人按在桌布上的大手收拢,头顶的射灯在他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越发显得男人轮廓的深邃:“所以我离开,给你空间独自疗伤。”   冷锐难得的尖利让卫鸿轩满脸涨的通红:“我喜欢他是很丢人的事情吗?连你也要取笑我?”   “我没有取笑你。”冷锐长呼口气,有点无奈:“段晓辉给我电话时候你在上课,我开车出去见他一面。你的迁怒没有道理。”   卫鸿轩大脑昏沉,被别人嫌弃的那种感觉很刺伤人,令他口不择言:“你就是故意的!挑这么个时间故意避开我……”   男人冷了脸,周围的温度一下子低了:“Ryan,注意你的言辞。我可以包容你的坏脾气,可是不包括栽赃诬陷。”   眼泪一颗颗滑下,少年呜呜的哭了,像是受了委屈无家可归的孩子:“不用你包容,我不用你们可怜我,都不用管我……我明天就搬出去,不在你面前讨嫌……”   看着卫鸿轩的样子,冷锐心又软了。   叹了口气,男人绕过桌子,站到少年身边,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哭什么?我又没说什么,谁嫌弃你了?真像个怨妇啊……”   “你才是怨妇,你全家都是怨妇。”卫鸿轩抬手推了冷锐一把,带了点孩子气。雪白的一截手腕露着,纤细的一拧就断的样子。   莫名好笑,冷锐那点郁闷和不快迅速烟消云散。   自己也真是。多大人了,跟个孩子较真。   “好了,是我考虑欠周全。先坐下吃饭吧,”冷锐握了下他的手腕,很快松开:“瘦的一把骨头,不知道的以为我虐待你。”   “你嫌弃我了?”卫鸿轩很快把刚刚的话头抛开,转而胡搅蛮缠:“我这叫瘦不露骨,最高级别的好身材。你懂吗?”   对方不再提段晓辉,冷锐当然更纵容他的胡说八道:“不懂。瘦还成骄傲的事儿了?”   “难不成你喜欢胖子?”卫鸿轩挑衅,叉着腰像圆规:“在床上做运动,抱着一堆肥肉能硬起来吗?”   冷锐给他吵得头疼,不假思索的:“我不喜欢胖子,我喜欢你。”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   冷锐嘴角抽抽,慢慢加了一句:“你这样的最好,最高级别好身材。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胖。”   卫鸿轩不看他,像是松口气的塌了肩膀:“算你有眼光……我当然知道,我屁股摸起来手感不要太好……”   “小流氓,”冷锐忍不住,伸手亲昵的捏了下他的鼻子:“坐下,先把饭吃完。” 第20章 第二十章   手里的书好半天没翻一页,冷锐揉了揉眉心,合上书随手放到床头柜上,闭上眼睛靠在床头。   房间里大片的黑暗,只有枕边柜子上那盏橘黄的台灯,幽幽散发着宁静的光芒。   心里乱。   叩叩。很有礼貌的敲门声,几乎不像是那个晚饭时候炸毛的孩子了。   “请进。”   房门开处,卫鸿轩探头进来,乌溜溜的圆眼睛如同最润泽的黑珍珠,流光溢彩。   “锐哥你还没睡?我想跟你聊聊天行吗?”   “来吧。”冷锐拍拍身边的位置。他发现自己那些底线在面对卫鸿轩的时候总是一退再退,快要跌破负值了。   少年哦了一声,抱着他最喜欢那个靠枕进来。   圆鼓鼓的靠枕上是他喜欢的那个贱贱的小黄人,呲着牙又贱又快乐。在冷锐这里住下后第一次去超市,冷锐买给他的。   卫鸿轩穿着细格子灰白相间的睡衣裤,柔顺的头发还带着点水汽,而这水汽蔓延着,仿佛连他的眼睛也润的潮湿了,亮晶晶的,含着光。   冷锐看着他走过来,先是把抱枕扔到被子上,然后手脚并用的爬上床。随着他的动作露出来的手腕脚腕,白皙光洁,紧绷的皮肤透着这个年纪特有的珍珠般的光泽。   “对不起。”卫鸿轩坐好,有样学样的靠在床头,又把小黄人抱进怀里。顺毛驴的小孩又乖又可爱,特别招人疼的样子:“晚饭的时候是我不对,你就当我……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的大姨爹来了好了。”   冷锐听不懂:“大姨爹?”   卫鸿轩扑哧出声,笑眉笑眼的,红口白牙:“就是个玩笑话。说是男生情绪失常的时候,跟女生每个月来例假差不多。”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孩说的话。”冷锐摇摇头,怅然的发现,他跟卫鸿轩之间,代沟不是一般二般的深。   “你刚才说的话,”这次卫鸿轩没有插科打诨的盖歪楼,目光有点茫然的盯着房门,焦点又不知落在了虚空的哪处:“我不是还喜欢他放不下他,我就是难受……我不知道你明白不明白,那种很孤独的感觉,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我自己了一样。周围走来走去再多的人,都跟我没有关系……”   冷锐安静的听着,任由少年最大限度的将心里压抑的那些东西倾诉出来,给自己放空的机会。   “我爸死了,我妈也没了,我自己是个gay,这辈子不会有孩子,再也体会不到那种亲情的感觉……原来跟段晓辉……那种关系,我知道不应该,是我太贪心逾越了界限。可是我慌,真的,好像这偌大的世界,跟我有关的都没了,连个念想都没有……我碰到他的时候才十三,那是我青春年少时候最简单最傻的执着。我爸多活了几天,是他给的救命钱。我妈最后走的体面,也是他给我的卡……我知道那不是感情,只是我理想化了,我和他之间不过是最赤-裸的钱色交易。可是我没法放手,好像这世上就剩下一个段晓辉,他间接的认识我爸还有我妈,是我跟我最亲近关系中最后的千丝万缕纠缠……我舍不得放开……”   少年吸吸鼻子,是这么久来第一次情绪低落成这样。   往日里那个没心没肺的乐呵孩子,和眼下这个悲伤难抑的惨淡少年,一点点重合,终于百分百融成一个立体生动的卫鸿轩。不完美,有缺陷,却越来越真实。   “以后会好的。”冷锐笨拙的安慰他,又说不出什么动听有用的话:“不好的都过去了,否极泰来。”   卫鸿轩又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什么更有技术含量的话,不禁被冷锐这么两句干巴巴的劝慰逗笑了。难过未平,忍俊不禁,水光粼粼的圆眼睛还含着泪,弯起的嘴角和微红的鼻尖又带着点生动的风情,惊心动魄。   “锐哥你真笨……”   冷锐摸摸鼻子,有点讪讪:“我是嘴笨,也不会安慰人。”   卫鸿轩的心情好了一点,那些压在心头沉甸甸的,叫做段晓辉的乌云,正在不知不觉的消散,直到未来,会还他一片晴空万里。   ……………………………………………………   经过段晓辉事件后,卫鸿轩和冷锐之间的关系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颇为微妙,可是要具体说又说不出来。   卫鸿轩一直在冷锐面前显现出一副没心没肺又浪又贱的小样,能走肾绝不走心。可是那天那么理直气壮不拿自己见外的哭闹一通,没招冷锐烦不说,好像男人对他更好了……   天气暖和了,冷锐某天跟他建议,去考个驾照也方便,毕竟在美国不比国内,出行没个车代步,真心不容易。   卫鸿轩也没想太多,点点头痛快的应允了。   报了名之后,理论考试很快。而且最让卫鸿轩进去时候发怵出来时候狂喜的是,考题居然有中文版本。   临时驾照是在大概一周之后,寄到冷锐家里的。让卫鸿轩惊奇不已——   这就能上路了?忒草率了吧。要知道在国内,可是要比这严格很多。   冷锐也跟他解释了,临时permit还是有限制,比如车上必须有拿美国驾照的成年人等等。   更让卫鸿轩没想到的是,冷锐给他买了辆代步车,将近两万刀的英菲迪尼。   卫同学做梦似的绕着小白车转了两圈,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家里不是有车吗?这个,我也不能单独开着上路啊。”   遵纪守法好公民冷先生有点小尴尬:“有时候我去上班或是办事,你有车会方便一点。”   卫鸿轩哈的一声,拍了下大腿,脑筋转的飞快:“锐哥你是鼓励我自己开车上路吗?啧啧这样不好吧……”   冷先生绝对不说这样有违原则底线的事情:“我没说。”   卫鸿轩笑的眼睛弯弯的,月牙一般:“我听同学说过,在这边考驾照上路超级简单,甚至没驾照也不会查,被抓到的可能性特别小。”   “安全第一。”冷锐叮嘱他:“无论如何,你开车都要小心,如果喝了酒绝对不能开车。还有,你在家门口到学校这段路上开开就行,不能走高速。明白吗?”   “明白了,冷爸爸。”卫鸿轩扮个鬼脸,后知后觉的开始迟到的兴高采烈:“真棒!我居然有车开了……嘻嘻,这么激动人心的礼物,让我怎么回报呢?开光来个车震仪式?要不晚上我帮你来个全套?”   男人线条硬朗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可是耳尖红了:“Ryan,我没打算跟你换什么,一个礼物而已……何况,以后不用了,这个车型也比较好转手。”   卫鸿轩转了转灵活的眼珠:“也是,使用权嘿嘿……不过你这么好,咱也不能不自觉不是……”   冷锐双手插在裤袋里,春风拂过,男人的铁灰色休闲西装被掀起衣角。   “Ryan,我从来没问过你,学业完成以后你打算回国吗?”   “谁知道呢。”卫鸿轩漫不经心的伸手划过车窗,又扳了扳后视镜:“那是两三年之后的事情了,想不了那么远。再说了,现在就算做了决定,保不齐过两年又会变。”   冷锐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嘴角,什么都没说。   卫鸿轩像是才想起来,伸手顺了顺被风吹乱的头发:“锐哥,你就一辈子搁美帝这儿干靠到底啦?没打算回国发展吗?我跟你说,这些年国内发展贼快,不比这边差。嘁,居然有井底之蛙瞧不上我泱泱大国的火箭速度,亏了他还是中国人……”   这回冷锐很快的摇头,差不多是完全没有犹豫的样子:“不回去了。”   卫鸿轩哦了一声,也没什么表情的变化:“也对。毕竟你的事业都在这儿。也挺好。”   冷锐说不出话,只觉得一颗心像是放到了小火烧着的平底锅里,煎熬难耐,一时又麻痹的不至立死无赦:“我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再踏上那片土地。”   卫鸿轩哦了一声,慢慢的脸上有了点惊奇之色:“哇哦,锐哥你是个有故事的人呐。”   “所以你……”冷锐迟疑了好一会儿,最终咽下了后面的半句话:“你还小。”   “小什么?”少年做凶悍状,顶了顶胯:“哪里小?跟你比不了,那是因为咱是正常尺寸,你是违规超标的,都快变生化武器了好不好?”   冷锐好脾气的笑:“是。你一点都不小……是我太大了。呵,卫鸿轩,你真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冷爷很为难呵……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日子平淡,过的飞快。   卫鸿轩适应性良好,虽说美国大农村不比国内的灯红酒绿无数的热闹无数的夜生活,可是时间久了,他竟然也觉得这样不错。   上学放学,做饭吃饭,逛逛超市遛遛狗,兴之所至胡天黑地撩骚打炮。撩事的时候总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结果到最后只有趴着捶床求饶哼唧的份儿。   卫鸿轩没多想,可是不知不觉中,他对冷锐的依赖越来越深,早就超过了他以为的单纯炮-友关系。   五月头,发生了一件让人很悲伤又无奈的事情。   Rain走了。   年纪大了,再怎么精心照顾看医生,毕竟年限到了,谁都扛不过时间的残酷。从古至今,多少英雄步迟暮,多少红颜变枯骨。   Rain有一个礼拜都吃不下东西,临去世前一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像人一样的回光返照。原本一直趴着不动的金毛,有了点精神,挣扎着撑起身体,慢慢走到冷锐身边,挨着男人的腿弯蹭了蹭。在冷锐坐到地毯上的时候,Rain也趴了下来,把下巴枕在男人大腿上,就那么静静的靠了好一会儿。   第二天早上,冷锐下楼做早餐的时候,发现Rain趴在楼梯口,脑袋搁在前爪上,冲着楼上的方向,像是睡着了。伸手去摸,身体已经硬了。   两个人一起把Rain埋在了宠物公墓,卫鸿轩全程眼泪吧喳的,好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被大雨打湿了羽翎。   在的时候不觉得如何,少了之后却是分外怀念。   ……………………………………………………   周三的时候,冷锐不知道忙什么去了,早上就出了门,到晚上迟迟未归。   从卫鸿轩五点多进了门,阴了一天的窗外开始下雨,雨点越下越大,最后都快连成串了。   卫鸿轩一边做饭,一边嘟囔,这人干嘛去了,这么糟糕的天气还出门……   六点半做好了饭,人还没回。   卫鸿轩心不在焉的靠坐在沙发上,手里拎着书却基本没看进眼,每隔几秒就往窗外看看。   看雨势,看那个傻大个回来没。   快七点半的时候,别墅房门一响,卫鸿轩回头,就看到一个湿淋淋落汤鸡样的男人正好开门进来。   少年扔下手里的书,几乎是一跃而起,直接冲了过去:“你怎么淋成这样子?没打伞吗?不过就算没带伞,从车子走过来也就几步。算了算了,你快上楼先冲个澡,小心别感冒了。”   冷锐嗯了一声,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直接换了鞋上楼去了。   卫鸿轩眨眨眼,摸着刚刚被男人触碰过的地方。冰凉,几乎毫无温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即使知道冷锐一向面瘫惯了,可是他就是觉得,今天的冷锐不太正常,好像心情低落的样子……   过了十分钟,冷锐换了T恤运动裤下楼。洗过热水澡的脸色看过去好了一些。   “锐哥,”卫鸿轩跑过去,伸手拉了拉男人的大手:“饿了吗?西红柿蛋汤,来碗暖和暖和?”   整个吃饭的时间,只听得到话痨卫叨叨叨,一会儿说自己厨艺长进什么的,一会儿又提起学校哪个学生怎样怎样。   直到晚上睡觉,卫鸿轩上赶着去求欢,结果被拒了。   男人高大的身体堵在门口,结实精悍的身体在身后昏黄的光线里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抱歉Ryan,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做。”   卫鸿轩有点不知所措,揪着衣角,那些厚脸皮的话突然说不下去了:“哦……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睡觉了……晚安。”   转身走回自己房间,不过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卫鸿轩居然觉得心里难受的要命,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矫情……   “鸿轩。”冷锐很少这么叫他。纵观所有相处的时间,更多的是直呼其名卫鸿轩和英文名字:“是我自己问题,跟你没有关系。”   卫鸿轩干巴巴的哦了一声,伸手握住门把手:“锐哥你早点休息。”   躺在床上来回翻了好几次,卫鸿轩这才迷迷糊糊睡着。   搁在床头柜被打成静音的手机突然亮起来,是冷锐的短信——   “对不起,今天是我妈妈忌日。”   可惜去跟周公下棋的某人没看着。   第二天闹钟响的时候,卫鸿轩不情不愿的又赖了十分钟被窝,跟床相亲相爱就是不愿意分离,最终还是想着今天有小组作业要交,这才半闭着眼睛下了床。   让人意外的是,往常早就在桌上摆好的早餐今天踪迹全无。   餐厅的桌上空荡荡的,厨房里也冷锅冷灶,没有男人在里面张罗着食物的高大身影。   睡意未醒的卫鸿轩抓了抓脑袋,望望大门又转身看看那扇紧闭的卧室房门,最终走过去敲了敲门:“锐哥,你还没起来?”   里面没动静,卫鸿轩又等了两分钟,伸手拧开了门把手。   房间里窗帘都没拉开,昏沉沉的,阳光被挡在窗外,照射不进来。   男人侧着身体,微微蜷缩着,睡得正沉的样子。   鬼使神差的,卫鸿轩不仅没退出去,反而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蹲在床边像个二傻子样的看着男人放松的睡颜。   他跟冷锐明明做过最亲密的事情,可是两人极少一块儿过夜。是以在同一张床上醒来并看到枕边人睡容这件事就变得极其不可能。   他看过男人面无表情甚至有点冷漠的样子,看过男人笑起来眼睛都淬了星辰的样子,也看过男人情动之时难以自禁的样子。唯独没看过他全然不设防睡着的样子。   说实话,很好看。   卫鸿轩记得自己第一眼看到冷锐,除却令人震撼胆寒的高大体型,就记住了他的长相属于冷漠无情的那种人,很不好惹的样子。感觉上跟他的姓氏吻合的一毛一样。   可是随着彼此之间逐渐的熟悉和时间的流逝,他发现冷锐是典型的外强中干纸老虎。外表距离感十足,内里却是截然相反的类型。有点木讷有点暖,还有那么一点点害羞。经常会被他口无遮拦的荤话弄的无可奈何,做不到听而不闻,更做不到同流合污。   卫鸿轩挪了挪发麻的腿,更近的靠过去。   大块头睡着了,放松的眉眼间不见了凛厉,少见的柔和勾勒出英俊迷人的轮廓,真是越看越让人喜欢,令卫色胚一颗不安分的色心蠢蠢欲动——居然一不小心睡了个极品啊。   有点紧张,更多的是兴奋。   卫鸿轩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一点点屏住呼吸凑近。   他只是单纯的突然想偷亲一口,那张微微开启的嘴唇,居然像是涂了胭脂,此时此刻看来很好吃的样子……   一触即分,意犹未尽。   卫鸿轩傻呵呵的摸了摸嘴唇,忍住得意张狂没有叉腰爆笑出声——   嗯?不对啊。   少年后知后觉的从偷香成功的嘚瑟劲儿里醒悟过来,伸手探上男人的额头。   下一秒,卫鸿轩几乎是从蹲着的状态弹跳起来,骂了一句脏话:“操!真他妈的!人都烧成这样了,老子还在发花痴!”   卫鸿轩打电话请了假,下楼煮了一锅白米粥,然后又回到卧室,伸手摇醒了冷锐。   “锐哥,你先起来吃点粥,然后才能吃退烧药。”   男人哼了一声,有气无力的伸手试图打开骚扰自己睡觉的狗爪子。   “Rain,自己玩去,睡醒再带你出去……”   卫鸿轩翻个白眼。用上全身的力气试图把男人拉起来:“哎哎别睡了,你发烧了啊我说大哥……”哼,居然把自己错认为是Rain?等你好了再跟你算账!   吭哧吭哧连拉带拽,结果只是折腾的自己出了一身臭汗气喘吁吁,床上那一大只纹丝不动,完全的不配合。   卫鸿轩叉着腰,累的直喘:“我说冷爸爸……就你这两百斤,呼呼……我是真整不动你啊……你再这么烧下去……烧成傻子了怎……怎么办……”   少年平复了一会儿喘息,想起来似的去翻医药箱,摸出来一只温度计,甩了甩夹在了男人腋下。   结果五分钟后,该拿出来看体温的时候,发着烧的某人无意识的一翻身,直接把夹着的温度计压到了身下。   “哎我说大哥,你快别玩我了……压碎了可不是好玩的……”   卫鸿轩认命的爬上床,探出大半的身体,试图去拽出温度计,结果温度计没拿出来,反倒因为自己的重心不稳,直接摔到了冷锐身上。   钢板似的肌肉撞疼了卫鸿轩的鼻子,少年一边揉一边坐起身,泄愤的伸脚踢了踢男人的腿:“真是个坏蛋,烧糊涂了都不忘欺负人……”   抱怨归抱怨,该做的事情一件都不能少。   卫鸿轩犯愁的看了看对方,再低头看看自己相形见绌的细胳膊细腿……貌似这是自己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好办!”蓦地,蔫坏的卫同学一拍脑袋,有了主意:“叫不醒是吧,那小爷我可就要使用非常手段了嘿嘿……”   伸手光明正大的解开男人睡衣的扣子,卫鸿轩直勾勾的盯着那两颗,咽了咽口水,直接埋头啃了上去。   大概过了两分钟。卫鸿轩听到自己头顶传来男人沙哑的呻-吟,紧接着一只热哄哄的大手揉上了他的发顶:“卫鸿轩……你在干嘛?”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生了病的男人简直像只乖顺的大型犬,有点打蔫还特别听话,莫名戳中卫鸿轩萌点,激的他小心肝乱颤。   采用非常规手段把人弄醒,冷锐意识到自己在发烧,当即乖乖撑着起床,洗漱之后深一脚浅一脚的下楼去喝粥。   卫鸿轩一直坐在边上,撑着下巴看人看的津津有味。   不怪他恶趣味发作,实在是眼前生病的冷锐让他觉得特别新鲜。褪去了清醒时分的冷静面瘫,有点虚弱的男人脸色微红,眼底也没什么神采。看得出没胃口却依然一口口用勺子往嘴里送着温热的大米粥。   卫鸿轩忍不住:“锐哥,我发现你真是个特别配合的病人……白粥那么好吃吗?”   冷锐停下了勺子,反应比平日慢半拍:“不想吃,可是要好起来,自己对自己负责。”   卫鸿轩哈哈大笑。笑着笑着慢慢觉得心酸。   冷锐没说什么煽情的话,可是话外的意思他居然神奇的听懂了——   孤身一个人,生病或是软弱孤独的时候,没有依靠也没有可以撒娇的资本,除了自己挣扎着给自己个拥抱,快快好起来,别无他法。这是那些家庭健全被幸福环绕的人无法体会的暗伤。   “我对你负责啊。”卫鸿轩抽抽鼻子,嘴巴又快,不过大脑:“你看这个时候我的用处就大了吧。平时不觉得,眼下咱给你煮粥端药,你要是想哭,咱还可以借个肩膀给你。”   说完大力拍了拍自己并不宽广甚至有点单薄的肩胛。   冷锐笑了笑,把卫鸿轩看呆了。   “眼睛要被闪瞎了……锐哥,看不出来你还有暖男的属性。就你这笑容我给一百零八个赞!做个动图挂网上,绝逼治愈系帅哥妥妥的。我原来老觉得你是打不烂的变形金刚,现在看来,简直就是杀不死的吸血鬼。对!就我刚看那个暮光之城,又英俊又迷人又危险……”   少年唠唠叨叨的,哪怕听着有点头疼,可是冷锐心里依然觉得温暖。   他一向身体健康很少生病,也特别抗拒生病。原因无他,人在病中尤其脆弱,各种软弱负面情绪趁虚而入,杀伤力巨大。   “吃完了。轩轩,帮我拿药箱过来。”   卫鸿轩先是应了一声起身去楼上拿药箱,走了两步觉过味儿来,回过头满脸别扭和不可思议:“你叫我什么?天了噜,肉麻的要掉一身皮了!”   “轩轩,”男人低沉微哑的嗓音像是大提琴,余音袅袅震动胸腔,听的多了连汗毛都站立了起来:“谢谢你照顾我。”   卫鸿轩夸张的搓搓胳膊,一溜烟的跑上楼,尾音还飘散在空气里:“你不是冷爸爸你是妖怪附体了!”   冷锐看着他的背影,微红的眼角满满都是少年看不到的温情和暖意。   卫鸿轩是快中午的时候回房间,看看有没有未接来电的时候,才看到手机上冷锐昨晚发的短讯的。   看着那条解释的信息,卫鸿轩就拍脑袋懊悔不已,为什么自己一时没把控住,居然就睡着了。明明当时被拒绝还是挺伤心的,怎么就那么心大的跟筛子似的……不然他当时过去,也能早点发现冷锐生病发烧不是?   不过话又说回来,冷锐妈妈的忌日……好似也完全能够理解。   冷锐心情不好,去扫墓遇到大雨,结果连伞都不愿意撑,就淋病了……   卫鸿轩想的有点犯愁又有点心疼,这么大人了,这时候真不让人省心。   吃了退烧药,冷锐又被勒令回床上盖棉被捂汗。   小家伙神气活现,难得凶巴巴的,像个小管家婆。   冷锐越看越觉得好笑,即使向来没有生病赖床的习惯,此刻也是难得听话的点头,顺应着对方的一番好意。   下午三点多,冷锐出了一身汗,退烧了。   卫鸿轩很满意于自己的成果,站在床边拿着体温计笑的得意洋洋:“三十六点八,退烧了。我发现我真是个全才,什么都懂。冷先生,你吃过药再乖乖睡一晚,管保明天起床又是活蹦乱跳一条好汉!”   收好温度计放进药箱,卫鸿轩转身刚要走,就发现某人勾住了自己裤腰。   卫同学看看靠在床头那一大只,满头黑线:“你拽我裤子干嘛?生病不能纵欲。”   冷锐也是无语了,这小家伙怎么都能想到那边去。   “高度刚好合适。再说我没想做,现在力气没恢复,怕满足不了你。”   卫鸿轩仰面朝天拍拍脑门:“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走。”大男人难得的软弱,看过去又傲娇又黏人。   “那啥,我是不是看到一个假的冷锐……”卫鸿轩瞪圆眼睛,惊奇的看着男人:“会撒娇哦……”   男人用空的手半掩住嘴巴轻咳两声:“晚上睡我这边好不好……万一我又发烧了,你也能知道。”   卫鸿轩嘴贱,脱口而出的提要求:“行,叫声好听的。”   冷锐看看他,黝黑的瞳仁里幽深一片:“宝贝儿。”   卫鸿轩同学一下子就炸毛了。   ……………………………………………………   冷锐到底是身体底子好,淋了雨受凉感冒,不过吃了点药捂出了汗,隔天晚上看上去就恢复正常了。   软弱粘人的大型犬不见了,冷静自持的面瘫男回来了。   卫鸿轩有点遗憾,发烧的冷先生多可爱啊,超大型树袋熊样的……   下午放了学,卫鸿轩跟小A一块儿说笑着往外走。   三层教学楼外面,隔条马路就是公交站台。正是一天之中光线最美的黄昏,空气清透,阳光斜斜洒落,在少年头顶铺开一圈金黄光晕。   两人打算过马路的时候,斜后方一辆车子慢慢开过来,车窗落下,冷锐摘下墨镜:“Ryan。”   两个少年齐刷刷回头。卫鸿轩惊喜的回身走两步:“锐哥,你怎么来了?”   男人微微勾起唇角:“出去办事刚回来。”   卫鸿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高兴,趴在窗口咧着嘴笑的见牙不见眼:“嗯,我跟同学打个招呼咱们就走。”   看到卫鸿轩回来,小A猛的一伸胳膊,搂住他的脖子,满眼羡慕嫉妒恨:“看你笑的那个淫-荡,怎么看都有奸-情。老实坦白,你是不是把你监护人睡了?”   “滚你的。”卫鸿轩心情愉快,曲起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小A的胸口:“我看你成天不学好,脑子里就这点玩意儿了。”   小A不相信,没松手的回头看看,又转回来,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少唬小爷。告诉你,小爷睡过的男人比你吃过的馒头都多,弯的直的双的……你俩之间不正常。”   “gay者见gay。”卫鸿轩挣脱小A的束缚,不再跟他多说,摆了摆手:“周末愉快。周一见。”   直到上了车走出两分钟,卫鸿轩手机响了一声,打开一看,是不甘心的小A传来的短讯。   “麻痹敢骗小爷诅咒你丁丁今晚站不起来。”   卫鸿轩憋着笑,飞快回信息。“那也比你老是站着强。”   小A的回复快的惊人。“说真的,你俩是不是搞上了?认真的?玩玩的?问问你边上那位帅哥,有没有兴趣玩双-飞?”   卫鸿轩正要回复,眼前突兀的伸过来一只大手,直接盖住了他的手机屏幕:“你不知道这样不礼貌吗?”   一边开车一边平静宣告不满的冷先生目视前方,看到红灯缓缓停下了车子。有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牵着一条哈士奇经过他们车头过马路。   女孩瘦瘦的,金黄的头发胡乱扎了个马尾,白皙的脸上生了很多雀斑,看过去却不觉得难看。哈士奇长的高高壮壮,皮毛光亮,在尝试往车前灯抬腿撒尿未果后,被小女孩硬拽着走开,不甘心的那张狗脸都被脖颈上的圈套扯歪了,说不出的喜感,看得人忍俊不禁。   卫鸿轩想也不想,伸手抓住男人的大手,目光一直注视着一人一狗离开:“果然二哈的思维模式永远不是我等草民能够想明白的。锐哥,我有点想Rain了,我们要不要再养一条狗?”   “不养。”冷锐没试图挣脱,就那么安静的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一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淡然:“明天我要去华盛顿办点事,你要跟我去玩吗?”   “好啊好啊。”卫鸿轩连忙点头:“正好去看看白宫,还有啥,弗农山庄?对了,我要去看国家航空航天博物馆!开车去吗?路上要多久?我可以跟你换着开……”   手机嘀的一响。是受到冷落的小A同学。“你被打死了?”   卫鸿轩这才想起来刚刚打岔前对方的问题,咧着嘴冲着冷锐晃晃手机:“锐哥,小A问你对他有兴趣没?他看上你了。”   男人好看的浓眉拧着,透露着不悦的气息:“没兴趣。”   卫鸿轩忍住笑,压下自己那点不上台面的得意张狂:“喏,我可不是光玩手机不理你,我得回小A短讯。哎我说锐哥你可真招人,男女通吃。我们班纪子小A都迷倒在你的休闲裤下,啧啧……”   说话的功夫到了家,冷锐停好车,懒得听他废话:“下车。”   卫鸿轩添乱,拿着手机怼到男人面前:“你自己看,是不是我瞎说。你还是自己回吧,我都快因为你把我们同学得罪光了。”   冷锐面无表情的盯着手机屏幕,瞳孔微缩:“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以后离这种人远点。”   屁颠屁颠跟着冷锐进了房门,卫鸿轩只当男人又害羞了,扬着声音继续招人烦:“那我回了啊,真的回了啊——”   男人陡然转身,利落的夺过他的手机,低头飞快的摁了几个字后,扔还给他。   看着冷锐抬脚上楼,卫鸿轩扮个鬼脸,撇撇嘴看回复。   “是。前者。没兴趣。”   卫鸿轩一开始没看明白,喃喃了两句才回过神。冷先生敢情这是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回答的啊——   搞上了。认真的。不玩双-飞。   少年一张白皙的脸慢慢染了绯色,心里有点慌,还有点不可见人的小甜蜜。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纽约开车过去华盛顿要三个多小时,原本冷锐就计划住一晚,带卫鸿轩转转再返程。   早上出发的时间早,喜欢赖床的卫同学直到坐在副驾上,还是哈欠连天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所以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跑步的事情,卫同学只坚持了一个多月。先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后来就耍赖的跟冷锐讨价还价,说周一到周五跑步,周末休息行不行?再之后,这厮居然好意思说自己长身体不能太劳累要睡眠充足,所以隔一天跑一次。也不知道他脸皮怎么长的。   到了近几天,卫同学打着春困的旗帜,堂而皇之的放弃了晨运这件有意义的事儿,不睡到最后一分钟绝对不起床。   冷锐只能摇摇头,听之任之了。   爬到副驾座位上,少年闭着眼睛口齿不清:“锐哥你先开哈,等会儿换我。我先打个盹。”   冷锐已经跑过步冲过澡了,此刻浑身神清气爽,不见半点困倦。对比的卫鸿轩就跟个蔫鸡子差不多。   “先把三明治吃了再睡?”男人哄孩子样的耐心:“冷了不好吃。”   卫鸿轩摆摆手:“等会儿……”   冷锐摇摇头,细心的把三明治包好放在扶手盒里,倾身过去帮少年系安全带。   离得近了,卫鸿轩身上淡淡的香气传进鼻腔。   明明是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香皂须后水润肤乳液,可是因为人的原因,气息居然有了细微的一些变化。   冷锐抽了抽鼻翼,早已习以为常的冷香居然带着一点点甜香一点点暖意,细闻好像还有奶味。哦对,这小家伙每晚睡前会喝牛奶……   在冷锐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他的吻已经落在了少年饱满细腻的额头,一触即分,带着呵护和宠溺,心里莫名涨的满满的,陌生而强大,让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卫鸿轩似睡非睡,咕哝了一声,伸手摸摸被亲的地方,歪着头冲着冷锐掀开左眼眼皮。然后在男人还没坐直身体之前,耍娇般的伸手勾住男人的脖子,抬了头热情似火的亲了上去。   黏黏腻腻的一个吻,两个人都有点气喘不匀。   卫同学更是不满的扭扭胯:“一大早就勾引人,闷骚死了……”   冷锐也是哭笑不得,强压下擦枪走火的冲动,发动了车子:“先睡会儿吧,到费城再叫你。”   经过费城,冷锐细心的安排了行程,带他去看独立宫和自由钟。   费城是个干净整洁的小城,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安安静静的,跟纽约截然不同。路边红棕色浅褐色小楼,黑框的窗户。楼房不高,六七层的样子,整齐方正刀削斧凿,线条简洁利落,映衬着蓝天白云,看着很顺眼。   一街之隔,是独立宫前面偌大的草坪。草坪不平整,有翠绿有枯黄,生机盎然。靠近街边的木质条椅上,有个穿着绿卫衣牛仔裤的胖胖老人在休息,手里捏着的报纸随着风吹过,带起哗哗的细碎响声。   那口破烂的小钟,已经从独立宫里移出来,单独放在一个玻璃房子里。貌不惊人的这口钟,象征着美国独立自由,对于美国人民而言,意义重大。   只是卫鸿轩跟着一个旅游团又是排队又是过安检又是听讲解看录像的,最后看到大名鼎鼎的自由钟,实在难掩失望——   这这这,破烂单薄,怎么看都像是仿货,也忒没看头了吧……   肤浅的小卫同学左右看看,自然的伸手牵住冷锐的大手晃了晃,小声的开口:“走吧,出去吃三明治,饿了。”   到华盛顿市区,已经快十二点。   冷锐约的人是下午两点见面,估计忙完也要到四点半以后了。   吃了中饭,冷锐去工作之前,不放心的再三叮嘱卫小朋友,别走远,就在附近转转,商业区买东西或者逛街吃零食都没问题,有事电话联系。   卫鸿轩嫌他唠叨,仗着人生地不熟谁都不认识,大咧咧的垫了脚尖直接用嘴巴堵了上去,退开的时候还不知死活的用灵巧的舌尖勾了下男人的唇,赤-裸裸的引诱。   “知道了,丢不了。你要是忙,我自己吃晚饭都没问题。真当我是弱智啊。”   冷锐瞳孔一暗,平定了一下稍显急促的呼吸:“晚饭一起吃。等我电话。”   卫同学愉快的挥挥手,转身打算离开:“好嘞,我等你吃饭等你开房等你睡觉哈。”   冷锐眼疾手快的扣住少年的手腕,然后又瞠目结舌的讲不出什么过分的话,只好悻悻的松手,低沉的嗓音带着点点的不甘心:“你给我等着!”   卫鸿轩一个人在大街上转了两圈,漫无目标的看看表看看化妆品,累了就坐在街边的椅子上发呆,瞪着一双圆眼睛瞧着眼前各式各样各个国家的汽车跑来跑去。甲壳虫,劳斯莱斯,宾利,宝马,奔驰,丰田……   后来走着走着,让他碰到一家冰淇淋店Pitango Gelato,卫鸿轩馋虫发作,正好也想歇歇,就进去要了一份香草味儿的冰淇淋和一个巧克力麦芬,坐下来慢慢吃着打发时间。   冷锐不在身边,卫鸿轩有点不习惯。   这跟平日里上学时候感觉不一样。卫鸿轩也说不出来到底有什么不妥,总之就是没什么心情闲逛,提不起精神。   周围都是黄头发白皮肤蓝眼睛的异国人士,他像是浮游隔离在这个世界之外,全然的不融其间,却也没有任何不适。   与他相关的,不过一个冷锐而已。   冰淇淋味道很好,奶味浓郁丝滑冰爽,卫鸿轩觉得,这味道也绝对不比国内吓死人的某达斯高档品牌差。低了头玩了会儿手机,意兴阑珊。   小A的话蓦地就窜上心头——   认真的?   认真的。这是冷锐用他的手机回过去的。   他不知道冷锐是不走心随便回答的,为了让对方死心。还是认真出于某种考量给出的答案。   他不敢相信那个更像是自作多情的答案,因为那答案让他无比的心惊肉跳坐立不安。   他卫鸿轩糟糕无比的所有过去,都展现在冷锐面前。何况两人的开始,本就是为了身体的宣泄,从来没有纯情,更不该期待那么多不现实的东西。   卫鸿轩出神的托着下巴,脸颊有点烫。   这辈子他在段晓辉身上已经栽过一个大跟头了,感情这东西,从来不是努力争取就够得着的。更何况,荒谬无比的,冷锐还是段晓辉的好友,是段托付照顾他的监护人。怎么可能?   一次摔惨,幸运的没摔死。可是不会每次都那么幸运。他怕了,还是算了。   能走肾,就绝对不要走心。挺好。   想通了这些,卫鸿轩挖了一大口冰淇淋放到嘴里。   只是这次,甜腻芳香的冰淇淋仿佛吃出了一丝丝的苦涩味道,好奇怪。   ……………………………………………………   晚饭两人就在酒店楼下吃的,喝了一瓶红酒。   彼此之间心照不宣夜里的游戏项目,不会酩酊,微微的醺然刚好助性。   冷锐是个好情人,体贴温和,在床上也会照顾对方的感受。   卫鸿轩洗过澡,躺在大床上发呆。耳边是卫生间里哗哗的冲水声。他现在不用闭眼睛,都能凭空勾勒出那个男人精壮结实的好身材,宽肩蜂腰窄臀,标准的倒三角……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卫鸿轩懒懒的拿过来打开,居然是邓东尼的短信。   “Ryan,好久没联系,现在还好吗?”   卫鸿轩微哂,直接删除后,把手机扔到了床头柜上。这种撩拨手段,真够土鳖的。   冷锐正好拉开卫生间的门走出来,胸口有未擦净的水珠,晶亮的星星点点,性感逼人。   懒散躺着的某人看的淌口水,立刻的把刚刚的“骚扰短信”丢到爪哇国去了:“锐哥,你身材真好,看一万遍还是羡慕的要死。”   “你又不肯锻炼。”男人走过来,随手丢开擦头发的湿毛巾,坐在床的另一边。暄软的床垫立刻塌下去一块:“看你这腰细的,看上去稍微用点力就能折断了。”   “哪有。”卫鸿轩穿着他平日里习惯的细格子灰白相间的睡衣裤,伸脚踢了踢男人膝盖,撒娇般的:“折断了吗?你哪回不是下死手捏着拼命撞的?也没见折了不是?再说,你身材好,我睡了你是我赚了。这么想就很平衡了哈哈哈……”   小孩的奇怪逻辑永远脱线,冷锐摇摇头,一把抓住少年“骚扰”的白皙脚趾:“你睡了我,嗯?”   卫鸿轩怕痒,挣又挣不脱。而对方抓着他脚趾的动作,又让他扑不过去,于是更加撩的自己心痒难耐:“你睡了我行了吧?斤斤计较。快来,麻溜的,时间紧任务急……”   冷锐给他的说辞逗笑了:“时间很急吗?我们有一晚上时间。”说着话,手上倒是松了。   缩了缩脖子,卫同学扭的跟麦芽糖似的:“别闹,痒死了,汗毛都竖起来了——”   手机滴的一响,又有短信进来的声音。   两人都顿了顿,可是谁都没扫兴的提这茬儿。   意随心动,房间里浮动着若有若无的情愫,焦灼渴望拉成满弦的弓,张力十足,仿佛室温都随之高了几度。   “帮我戴上。”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浅浅撩拨的喑哑,是不同于直接视觉诱惑的另一种性感。   少年撕开袋子,吃吃的笑:“狼牙棒……锐哥你明知道我怕痒……”   “第一次买的那些,我记得你最喜欢这款。”男人的喉结动了动,神情带着无可掩饰的宠溺和喷薄的欲望:“快点。”   卫鸿轩是个坏孩子,下巴一抬慢慢张开嘴,粉红的舌尖还故意为之的舔了舔齿列,伸手捏着套子往唇边放,眼神风流:“哥我用嘴帮你戴……”   冷锐憋出一身的薄汗,那股因为被故意拖延而碾长的热血,冲的额头那里一跳一跳的,不折不扣甜蜜的折磨——   “哥……要死了……”   男人手臂上的肌肉陡然贲起,额角青筋隐隐浮凸。明明感官兴奋到了极致,却又被糙话推着升了不可思议的高度,忍无可忍,大脑近乎于缺氧的微微眩晕着——   “翻身,趴着……”   少年昏头昏脑手脚发软,几乎跪不住:“哥你疼疼我……”   男人咬着牙,理智都碎了:“哥疼你——”   紧要关头,床头柜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声叠着一声,声声不息持久不断。   卫鸿轩满脸通红粗喘着,涎水打湿了枕套,断断续续的:“哥……继续……甭理会……”   角度原因,跪在床上的冷锐居高临下,电话上那个姓名落入眼中,一清二楚。   男人瞳孔缩了缩,嘴角抿直没答话,却用更快的实际行动代替了语言的苍白。   手机坚持不懈的一直响到自动挂断。结果间隔都没几秒钟,对方居然再度拨打过来。   再好的情绪也被破坏了。   卫鸿轩骂了句粗话,软绵绵的伸手去够电话:“麻痹……什么衰人……老子关机行吧……”   连在一起的身体随着少年的动作而动作。就在白皙的手机看都不看要关机那一刻,男人居然反常的俯身,大手伸过来,划开了接通不说,还是免提。   “Ryan!”邓东尼的声音带着点焦急和试探:“是你吗?说话。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卫鸿轩咬牙,扭头去看男人。   是最有情调的淡橘色光线,将房间涂满暧昧的色泽。男人的面孔那里暗淡些,让对方的表情几乎隐藏在黑暗中看不分明。而线条分明精壮如山的身体,像是涂了油,光亮润泽,就那么拢在他上方,不动也不撤。   “Ryan!说话。你是不是出事了?我很担心你。需要我打911吗?”   那种仿佛被外人闯进私密空间的禁忌让少年头皮发麻,不得不开口的声音沙哑异常,带着情-事的饕餮满足:“我没事,邓先生,没人告诉你……这种时候打电话……很不合适吗……啊……”   男人恶劣的动了,缓慢又磨人。   邓东尼迟疑了片刻,试探的语气:“真的是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刚刚给你发信息你不回,我担心你有事。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真抱歉。”   卫鸿轩又气又难抑情潮,浑身都泛起了粉红,打摆子样的轻颤不已:“你打扰我……啊……办正事——啊,哥啊你快点……”   最后这句不要脸的,很明显不是说给电话那头邓东尼听的。而聪明如Daniel邓,又怎么可能猜不出来他打扰的正事是什么。默了几秒后,黯然的语调低了八度:“对不——”   快被送上巅峰的少年不管不顾的直接掐了电话,跟着扔掉这个碍眼的存在,大口喘息着,眼前金星和泪花并存,什么都看不清:“哥,哥你快……我们一起……”   摔在地毯上的手机恰好屏幕朝上。还亮着的屏幕上,那条短信的几个字清晰落入冷锐眼帘——   “昨天在路上看到那个绑架你的人了。”   冷锐眼神更暗了,某种暴虐的黑色漩涡在慢慢形成,几乎凝成实质。   只可惜陷入癫狂的卫鸿轩此刻完全无力关注其他,又恰好背对着男人,彻底错过了冷锐鲜少的极端暗黑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糖吃多了不好……少点少点……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华盛顿今天天气不是很好,有很细很细的牛毛小雨,濛濛的抚在脸上,像是一层轻薄透凉的晨雾。   冷锐习惯性早起,下楼转了一圈跑步,回去叫小家伙起床已经接近八点半。结果又被卫同学黏黏糊糊扯着在床上闹了好一会儿,真的洗漱完下楼吃了点东西,出门已经接近十点钟。   两人先去了白宫。远远的看着那处没什么气势的小白房子,卫鸿轩一点都瞧不出大名鼎鼎的白宫好在什么地方,平淡无奇。   “就这种房子,在我们乡下,一盖一大片。对对!我想起来了。特别像那个隔壁村的村政府!”   冷锐莞尔,摸摸他的头:“不是你列的行程单么,随便看看就好了。”   草坪的大树底下,有不畏人的松鼠。体型硕大,皮毛光滑,黑豆子似的眼珠圆圆的,两只短小的前爪捧着什么果子咬着,很讨喜的样子。   卫鸿轩在边上看的津津有味,比看白宫上心多了。   冷锐就站他身后一步陪着,也没不耐心的表情。等到小家伙终于看过瘾决定走了,冷锐才有感而发:“跟你很像。”   卫鸿轩慢半拍:“啊?什么像?……我像松鼠?!哪儿像?你到哪儿找这么英俊潇洒倜傥风流神武不凡的帅松鼠?再说它那么肥,简直嫌弃死了。”   “就你话多。”冷锐拉了他一把,几乎把少年半圈到怀里,避开了一个游客莽撞的冲撞:“说你跟它一样讨人喜欢。”   “我比肥松鼠讨人喜欢好不好。”卫鸿轩就势抱住男人胳膊不松了:“你敢说你喜欢那只又丑又笨又肥的松鼠比喜欢我多?一样多?”   卫鸿轩的脑子根本没想那么多,自己说的话多么暧昧,更像是情人间腻人的小情话,讨要承诺一般。   冷锐低头看他一眼,扯开他抱着自己的胳膊,改为握住他的手:“嗯。喜欢你。”   “这还差不多。”卫鸿轩喜滋滋的,得意的晃了晃两人握着的手,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那个什么林肯纪念堂就不去了,没意思。咱们直接去航空航天博物馆。下午还得返程呢。”   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博物馆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有关飞行方面的专题博物馆,展品丰富,令人流连忘返。展馆附近是个集中区,例如艺术博物馆印第安文化博物馆自然博物馆等等,各类博物馆各具特色。如果不是受时间限制,值得花一整天的功夫从早到晚好好看看。   周末假期,场馆里有不少家长带着孩子来玩,还有一眼就能看出的各国游客,毫无悬念的中国游客尤其多。   不知道是不是男孩子都喜欢汽车飞机这些机械类的东西。反正卫鸿轩进了这里,明显比上次去大都会博物馆艺术熏陶的环境里更加如鱼得水。连那些“读起来头疼”的英文介绍,都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的扯着冷锐,兴致勃勃的说这说那,对一些飞行史上具有重要意义的飞机导弹火箭之类的,都是掰着手指头,说的头头是道如数家珍。   卫鸿轩尤其喜欢SR-71黑鸟,鼎鼎大名的这架全暗蓝色侦察机就在一楼大厅正中,线条流畅的庞然大物,特别吸睛。少年先是恋恋不舍的绕着转圈,然后又趴在二楼能看到黑鸟全身的地儿看了好久,认真的小脸特别好看。   “锐哥你看细节,那些铆钉……还有那儿……发动机和进气道,尖尖的太帅了……锐哥你知道吗?实战记录上,没有任何一架SR-71曾被击落,是不是很酷?简直让我仰慕啊……”   几年前冷锐曾经来过一次航空博物馆,他也喜欢这些航空航天方面的展览和广博的内容。只是今天,冷先生一直有点心不在焉,看人的时间明显多过看飞机火箭的时间……   特别巧的小插曲。在楼上某展区看机舱内饰的时候,卫鸿轩被问路,对方一口A市话,听在耳朵里分外亲切。   对方是个中年大叔,看着很像国企的工会干部,笑眯眯的。   被问到边上沉默陪同的冷锐时,卫同学老老实实的介绍,这是我哥。   大叔也是个话痨,展览也不看了,逮着卫鸿轩唠嗑。亲兄弟吗,你们哥俩长得一点也不像啊,是不是一个像妈妈一个像爸爸啊?   卫鸿轩面不改色的胡扯,大叔真聪明,我哥长得像我爸,我长得像我妈。   大叔面带得色直点头,你妈妈一定是个大美女。   冷锐听不下去了,伸手拽了拽小孩。   卫小孩笑眯眯的伸手跟大叔告别,大叔还意犹未尽的——   回A市有机会再聊啊,我手机号139XXXXXXXX……   看着大叔下了楼,卫鸿轩嘿嘿笑着,踮着脚尖伸出手臂,费力的搭在男人宽厚的肩上:“走吧,亲哥,去看导弹。”小孩左右瞄瞄,压低声音一副贱贱的样子:“你说大叔咋就那么没眼力见儿,看不到咱俩穿的情侣裤吗?不对,是亲子牛仔裤……我应该告诉他,你是我爸爸……”   冷锐低头看着两人身上一模一样的牛仔裤,是圣诞时候在奥莱买的——   Son or brother?   “卫鸿轩。”   “嗯?”   “我要是你爸爸,晚上回去非扒了裤子揍你屁股不可。”   “扒了裤子干别的行不?”   看着冷锐再次吃瘪的哑口无言,卫鸿轩乐得见牙不见眼:“daddy daddy , go!”   下午两人抓紧时间,走马观花的又去了一趟华盛顿故居弗农山庄。   到了地方,小雨停了,天空奇迹般的放晴,蓝天碧透,望之心喜。   空气很新鲜,泥土和青草的味道闻的人心旷神怡,在偌大的农场里走走转转,远眺波多马克清粼粼的河水,清风拂面,惬意无比。   冷锐帮卫鸿轩拍了好几张照片,其中有张盘腿坐在草地上的,背后是白墙红顶的木头房子,远些是郁葱的树木,大片瓦蓝的天空占据了半幅的画面。少年姿态写意放松,笑眼弯弯,神采飞扬,说不出的好看。   卫鸿轩颠颠的凑过来看照片,满意的点头:“人帅就是没办法,怎么拍都跟海报似的。”   冷锐:“……”   “锐哥,我帮你拍。站河边故作深沉怎么样?”不远处有个小旅行团靠过来,叽叽喳喳的交谈声打破了宁静。   冷锐摇头,言简意赅:“不喜欢拍照。”   卫鸿轩有点遗憾,可是不死心:“你放心,我拍照技术很好的……”   有个二十多岁的华人女孩走过来:“麻烦帮忙拍张照好吗?”   卫鸿轩接过对方手机,热心的帮着女孩和她男朋友拍了好几张。   那女孩也不含蓄,挽着男友胳膊的,靠在男友肩头的,甚至踮起脚尖去亲男友脸颊的,典型撒狗粮秀恩爱的造型。   拍完还手机时候,女孩一叠声的道谢,一边翻看照片一边夸赞卫鸿轩拍的好。倒是那个男朋友,兴致缺缺的,站在不远的地方低头玩手机。   卫鸿轩心里动了动,犹豫的侧过脸看看冷锐。   “要不要我帮你们拍合照?”女孩简直善解人意,主动开口。   卫同学递过手机,笑容明朗干净:“好啊好啊,谢谢。”   看得出,冷锐对于他的合照要求有点措手不及,表情愕然猝不及防。不过男人抿了抿唇,最终没说出拒绝的话。那么个大个子,有点傻的杵那儿,看的人心生柔软。   卫鸿轩走过去,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凹造型合适,就那么愣愣的站在冷锐身边。   摄影师拍了两张有点不满意:“这样太傻了帅哥,换个姿势……”   卫鸿轩忍俊不禁,仰起脸看着冷锐的侧面轮廓,伸手去拽他:“大个子,你蹲下好不好?”   冷锐无可奈何的配合,任由卫同学左边右边站着蹲着的瞎折腾。   那女孩也是个中同好,指挥着卫鸿轩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兴高采烈:“哎大个子帅哥你干脆坐下好了……对,盘腿坐……哎小帅哥你让他背着你……对,就这样……表情表情……”   冷锐只觉得后背上贴着的地方热热的,不过隔了两层薄薄的T恤。有点羞赫,更多的心慌,砰砰砰砰。   “锐哥你表情太僵硬了。”卫鸿轩撒开了,表情生动自然。少年热热的呵气直冲耳道:“跟上刑场似的,放松放松……”   奈何冷先生就是放松不下来,越想要放松反而越别扭。   少年眼珠骨碌骨碌转了几下,声音低到呓语,几乎烧着冷锐泛红的耳廓:“昨晚玩得好爽……下次换角色扮演好不好……”   冷锐霍的侧脸,不知道想起来什么,眼睛亮亮的,唇角也不自觉的勾了起来:“好。”   女孩眼疾手快,咔嚓一声,两个养眼帅哥脉脉含情对视的画面凝成永恒,看过去养眼极了。   回纽约路上,还是冷锐开车。   卫鸿轩坐没坐相的窝在副驾座位上,一张张翻看照片,乐不可支。   “哈哈哈这张好傻,两人站那儿,跟两二傻子似的……锐哥你好像真的不喜欢拍照啊,表情这么痛苦啧啧……还是最后这张好,满满的奸-情……哎锐哥你知道吗,那个姑娘资深腐女一枚哎,一眼就看穿咱俩关系了,还手机时候眼冒绿光直说好有爱……还说我小鸟依人,真搞笑我哪里小鸟依人?我就算是小鸟也不给她看只给锐哥看对不?嘁……你知道什么叫腐女吗?”   问完了也不等回答,摇头晃脑自说自话:“简单说,就是喜欢看BL小说,专门YY男同的那个群体。”   冷锐一副不感冒的面瘫脸:“回去把照片传给我,原图。”   盯着那张照片,卫鸿轩意犹未尽:“真不错,看起来我比你还帅那么一丢丢……哦那姑娘夸你的,跟我说,你老公真帅,哈哈哈……”   冷锐继续面无表情:“嗯,女孩眼光很好,有前途。”   卫鸿轩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眼泪都出来了。   轻快愉悦的笑声和着若有若无的美国乡村音乐,穿过车窗融入暮色,仿佛一道光,照亮了笔直延伸到天际的公路。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冷锐快过生日了,卫鸿轩很头疼该送什么礼物。   下课的时候,卫鸿轩低着头翻看手机念念有词:“金牛男啊金牛男,保守沉稳……嗯真像……现实主义啧啧……幸运数字六,幸运色粉色……哈哈,送个HelloKitty小内裤?恶寒……最佳配对星座,处女百分百第一哎……”   少年抬头,有点呆的瞄着虚空某点:“最佳……”   小A递过来一条口香糖,鬼鬼祟祟的:“哎Ryan,下午放学陪我去掌掌眼呗?前几天在网上勾搭到一个帅哥,看照片绝对极品。约了今天见面……可是我这小心肝怎么噗通噗通的,不踏实……”   “不去。”卫鸿轩老实不客气的接过口香糖:“你俩约了打炮让老子去旁观吗?我怕长针眼。”   “滚犊子。”小A笑骂,伸手娘气的推了他一把:“约了六点在隔条街那边披萨店见面,我有那么缺心眼,第一次见面就直接开房去吗?”   “有。”卫鸿轩诚实的点头:“是谁在酒吧乱撩骚惹了烂摊子又不自己擦屁股的?”   小A悻悻的:“这个梗够你说到死了是不?陪我去嘛,好轩轩——”   “打住打住!”卫鸿轩惊魂不已,惊悚万状的伸手搓胳膊上的皮肤:“鸡皮疙瘩都被你恶心死了。瞎叫什么!”   小A笑嘻嘻的:“好基友就是用来坑的……不对,口误口误。就是用来互帮互助的。你有啥需要我帮你的,尽管提!”说完,单薄的小胸脯拍的啪啪响,一副义不容辞的神情。   卫鸿轩想了想:“那你帮我想想,金牛男的生日礼物该送什么?不能太贵,还得有点新意……我都头疼死了。”   小A眼睛一亮:“你答应下课陪我去了?轩轩你真好!嘿嘿别生气,不叫了不叫了……我太高兴了么。对,礼物。你要送谁礼物?什么关系?”   卫鸿轩有点别扭:“就,就是我房东,锐哥……算是,算是好朋友……”   一提到这个,A小受又鬼上身了:“锐哥啊,啧啧……你上次回的是不是真的?你俩玩真的?还好朋友,憋闹了……”   “都跟你说是锐哥瞎回的了。”卫同学脸红了,雷声大雨点小:“不说算了,你滚吧。”   “我说我说。”小A就是个怂货,敌硬我软敌软我硬蹬鼻子上脸:“我瞧瞧……金牛男,保守,稳重……粉色……说真的,你俩要是那个关系,这礼物还真是绝对好选,有情趣有新意还不贵,可惜……”   卫小受被吊的心痒痒的,又拉不下脸承认,含糊的咕哝:“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来听听。”   也不揭穿他的口是心非,小A毕竟有求于人在先,真惹火了卫鸿轩,迫在眼前的见网友就掉链子了。   清秀的男孩子凑到卫鸿轩耳边:“保守稳重哥哎,把自己打包送给他就是最好的礼物。别瞪眼,听我说完。去买一套粉色的情趣内衣,什么兔子狐狸猫咪的都行,就那种料子很少几根绳子的,脖子上带铃铛,屁股上带尾巴的……吃完晚饭回房间洗干净,换上衣服把自己打包送过去,他要不喜欢,我把自己丁丁吃了!”   少年眼珠子乍亮,偏还嘴硬:“你就瞎咧咧吧,我就听着玩玩。我跟锐哥,可是纯洁简单的房东房客关系。”   小A一记大力金刚掌,知情知趣的站起身:“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   “有你快递。”冷锐递给卫鸿轩一个鞋盒子大小的包裹,很随意的问了一句:“什么东西这么轻。准备吃饭吧。”   卫鸿轩心虚的哦了一声,接过盒子小心脏砰砰乱跳:“没什么,在网上看到刺绣的真丝手帕挺好看的,这不是考试过了麽,打算送给Jenny。那什么,我先放楼上去,马上下来吃饭哈。”   冷锐若有所思的看着少年的背影。小家伙一撒谎,眼睛就不敢直视自己,左右骨碌乱转……   “周六我过生日,带你出去吃饭。想吃什么?”冷锐帮卫鸿轩装了一碗汤。   “啊?出去吃?不回家?”卫鸿轩有点吃惊。   “你想外宿?也可以。”冷锐漫不经心的:“或者干脆找个短途,连着周末度假。”   这下轮到卫鸿轩又喜又愁纠结万分了。想出去玩,可是那个礼物又该咋整……   “要不带你去看尼亚加拉大瀑布吧,”男人挑挑眉:“航班多,也方便,周末两天够了。”   “好啊好啊,”卫鸿轩先是想都不想的点头,然后又磕巴着犹豫:“可是……”他都没发现自己一根筋的脑子锈住了,不过一套小东西,带着就是了。   “有问题?还是不想去?”   “想去,也没问题……”卫同学愁肠百结:“怎搞……”   “我操!怎么钻牛角尖了!”开窍也只是一刹那的事儿。少年猛的一拍脑袋:“简直猪脑子!”愁眉苦脸的小表情瞬间一百八十度,变得神采奕奕:“哦了,去看大瀑布!”   冷锐盯着他看了几秒钟,若有所思的:“好,我来订票订房。”   ……………………………………………………   做贼心虚的小卫同学锁上门,明知道冷锐不可能听到,还是轻手轻脚的将动作放到最缓,慢慢拆开了快递盒子。   花了他六十多刀的情趣内衣展现眼前。   卫鸿轩满脑子黑线,伸手拎出那一团看不出穿法和结构的东西,研究了好一会儿,这才搞明白。   他买的是狐狸套装。总觉得兔子和猫有点娘过头了,狐狸还勉强好一点。其实也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罢了,瞧瞧,毕竟是粉嫩粉嫩的粉红色不是?   一向大胆的卫同学研究明白这套衣服,脸色也红了:“操,真骚……”   整套衣服基本上就是带子和毛团构成的。两只尖尖的狐狸耳朵固定在发箍上,好戴而且不易移位。脖子上是三根带子加薄纱,大约四五厘米宽的挂钩式脖套,上面坠了个小巧的铃铛,轻轻一晃,脆响连连。然后是上衣。一共四根绳,比基尼挂脖款。一根绕颈,两头是绒绒的长毛团,底下的皮质大概跟一美元硬币差不多大小,倒是上面的兔毛蓬松张开,看着约有少年掌心大小。第二根绳子连接毛团之间,第三根第四根一左一右,直接绕到身后系起来的作用。   至于小内裤嘛……不折不扣的丁字裤两根线,前面是个角度很小的V形,皮毛就钉在上面。   卫鸿轩拿起来比划比划,头疼的发现,毕竟是女式的,还真不一定挡得住自己那根肿么破……   然后,最漂亮也是最淫者见淫的,当属那根约有四十厘米长的狐狸尾巴。蓬松柔软毛发浓密齐整,可以弯曲自如,简直栩栩如真。   少年拿着狐狸尾巴在脸上蹭了蹭,看着头上连塞子都是粉色的,忍不住笑:“平时都够猛的了,穿这个会不会被-操-死——”   房门突然被敲响,正被YY的某人好听的清冷声音响起:“卫鸿轩,你的牛奶热好了。”   看着门把手被压下,虽然知道门锁了打不开,卫鸿轩还是吓得够呛,哆嗦着手忙脚乱的收好衣服尾巴,连快递盒子都一股脑的塞进衣橱,这才深呼吸两口,走过去拧开门:“谢谢锐哥。”   冷锐有点疑惑的拧着浓眉:“怎么了?脸这么红,发烧了?”说完,男人自然的伸手探上少年的额头试温。   是啊,发骚了。少年在心里嘀咕,脸上却笑着接过牛奶:“没有,我这不是,哈哈,做俯卧撑累的,嘿嘿……没事……”   少年一仰头,豪气万丈喝酒一般干了一杯牛奶,粉嫩微翘的上唇边上沾了一圈乳白,看过去无比诱人,又特别可爱。   男人接过空杯子,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少年傻乎乎的啊了一声,满脑子都在橱柜里的那套衣服上转,根本没反应过来。   冷锐伸手伸了一半改了主意,直接捏住少年精巧细致的下巴,倾身过去吻住了那张看着就很好吃的嘴巴。   嗯,浓浓奶香味,真不赖……   作者有话要说:   孩纸们,明晚八点锐哥过生日哦,宴席赶早,过时就撤盘子了……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两人运气好,少女号开航了。   卫鸿轩跟冷锐穿着雨披站在船头,仰头望着气势磅礴的大瀑布,细碎水珠和雾气几乎挡住了全部视线,有隐约的彩虹,倒映在眼角余光的虹膜上,待到认真去找,又寻不到半点的踪迹。   耳边被隆隆的水声充斥,几乎旁的声音都听不到。那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壮观的令人叹为观止。   卫鸿轩心情特别好,握住冷锐的大手晃啊晃的。只是他叽叽喳喳的话痨强迫症这会儿不得不暂时休息。完全吼不过不说,刚刚只是感慨的一句“真壮观啊”就足足重复了五遍,累的嗓子疼。   两人身边都是游客,偶尔夹杂着惊叹的声音和笑声,拍照的人脸上都洋溢着欢乐,连一个个剪刀手看过去都顺眼了一些,不那么傻兮兮的了。   游船慢慢离开瀑布稍微远一些,水声不那么震耳欲聋了。拉开一段距离再去欣赏,反倒别有一种整体的大气磅礴,更形壮观。   “从加拿大那边看瀑布会更好看。”冷锐伸手指了指大概的方向:“美国这边只能看到侧面,加拿大那边可以看到完整全貌,非常雄伟。”   “这样已经很好看了。”卫鸿轩笑吟吟的,握着的手没松开,暖洋洋的:“我小的时候,我爸妈带我去看过黄果树瀑布,跟这个不一样,没这么夸张,不过也很壮观。那时候我还没上学,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好像我后来居然看睡着了,我爸把我背回宾馆的。”   少年抬头,表情难得有点郑重认真,不是嬉皮笑脸:“锐哥谢谢你。”   男人被他的道谢弄得有点赫然,又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有力的大手收了收,更紧的握住,仿佛牢牢抓住了什么一般。   ……………………………………………………   冷锐订的是酒店的套房。   窗外可以看到尼亚加拉河水粼粼的景致。房间内是Kingsize的大床,铺的赭红色带碎花的床罩,乍一看有点乡气,可是和着屋子里的家私地毯和暗红色丝绒沙发,家庭的温馨感觉呼之欲出。欧式风格的红木家具看过去有些年头了,沉淀着时间的光晕,却也不会给人很陈旧的印象。细致到每一处桌角都光亮干净,泛着柔和的光泽,像是醇厚的红酒,让人很舒适很放松。   “有厨房,浴缸……还有壁炉!”卫鸿轩塞了一块酒店赠送的奶酪进嘴巴,声音含混不清却雀跃不已:“不知道冬天是不是真的能用,在火边打盹,感觉肯定超棒……哎锐哥,这种老房子会不会闹鬼啊……”   冷锐瞄了一眼自己的行李箱,嘴角抿了抿,有点心不在焉:“不早了,先去吃晚饭。”   少年眼珠一转,看着自己的双肩包嘿嘿笑了:“对,去吃饭,一会儿还有要事呢。”   各怀心思的两人换了件衣服,出门去找吃的。   晚饭吃的什么,两人都没太注意。彼此之间像是产生了一股巨大而奇异的吸引力,波涛暗涌气势澎湃,仿佛下午才看的大瀑布。   冷锐觉得嘴巴干,心脏也砰砰急跳不已。这在他而言是很新鲜又奇妙的感觉,仿佛桌上的气泡酒,压不住的咕噜噜往上冒,本能一般。   他有点忐忑,有点不安。想着那个上次去一河之隔的加拿大就买的东西,想着原本计划在对方输了跑步答应自己条件时候就用的邪念——   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胆子这么小,怕他觉得自己不尊重,怕他生气,怕他拒绝……   “锐哥。”坐在对面的少年无意识的舔了舔嘴唇,抓过气泡酒一口气干掉大半杯:“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怎么觉得嘴巴这么干啊,越喝越渴。”   男人抬头,少年就在一臂之遥,眉眼清俊,容颜如画。   “没。”心脏不争气,冷锐垂下眼睫,胡乱的转移了话题:“突然想起那次看球赛。对了,结束的时候你跟那个小子说什么了?鬼鬼祟祟的。”   卫鸿轩想了一会儿,记了起来,嘿嘿的笑:“哦,他问我你是不是我男人,我说是,咋样,帅出天际吧。那孩子说wonderful哈哈……”   隔壁桌是一对白人老夫妇,头发都银白了。老太太不知道小声说了句什么,老头含情脉脉的倾身过去,大大方方的吻了太太,那句“I love you”倒是清晰无比。   冷锐有点忍不住了。虽然知道不是合适的时机,还是想说出来——   “锐哥你吃饱没?”卫小孩有点迫不及待的样子,坐直身体看他的盘子:“快点,吃完回酒店,我有礼物送给你。”   那点不多的勇气就这么被打散了。冷锐点点头:“走吧。”   ……………………………………………………   看着红着脸从卫生间走出来的卫鸿轩,冷锐先是愕然,旋即瞳孔急缩,脸上浮起惊艳的情潮,又急又猛。   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卫同学难得扭捏,感觉路都不会走了:“锐哥,生日快乐哈……”   男人坐在沙发上,身体诚实无比,旗杆瞬间高举。   并不明亮的光线下,少年犹如坠入凡间的诱惑精灵,无比美好,雌雄莫辩。白皙的皮肤极其的衬嫩粉色,无论是可爱的绒绒狐耳,还是胸口遮住却比裸-露更让人难忍的皮草,亦或者是细细带子在弹韧光洁皮肤上压出的浅浅凹痕——   焦灼渴望,烈火烹油!   火辣辣的目光如有实质,刮在身上激起颤栗,令少年呼吸都急促起来:“那个,我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合适,嘿嘿,那天说玩角色扮演的不是?我觉得这个你应该会喜欢,对,还有这个,surprise!”   少年猛的一转身,得意的晃了晃屁股,那根蓬松柔软的大尾巴瞬间抢镜成功。   男人腾的一下子站起身,声音发紧:“过来!”   少年赤着一双脚站在地毯上,男人要吃人的眼神让他兴奋又有点害怕,身上哆嗦着动都动不了,偏偏还嘴硬:“我不。你过来!”   男人大步走过来,滚烫的掌心贴上肩头,烙印一般,手指的大力让少年微微的疼,身体却在疼痛里更加兴奋。   “轩轩。”低哑的声音像是呢喃,盘旋在耳蜗里,令人心悸。   卫鸿轩被他叫的腿软,微微咬住下唇:“你喜欢吗锐哥?”   “喜欢。”男人真被惹狠了,难得说糙话:“何止是喜欢,我现在只想把你钉死在床上。”   ……   “礼物很喜欢,”冷锐低头,抵住他的额头,瞳仁如墨:“我也给你备了回礼,相信你会喜欢。”   卫鸿轩都没有问回礼是什么的机会,身体所有的感官瞬间被男人霸道的接管操控,脖子上的小巧铃铛晃个不停,声疾如雨,片刻不歇。   这样一个旖旎的夜晚,男人失控了。   卫鸿轩深刻的理会了,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原本光滑蓬松的狐狸尾巴彻底废了,粘了液体一块块的,打绺的地方颜色深粉,凹凸不平。顶头的粉色塞子亮晶晶的,涂了油一般。   洗干净的身体酸麻无力,少年蜷缩在男人怀里,脚趾想报复的夹住对方的皮肤拧一下都做不到:“你狠……你给我等着……”   男人抱婴儿般的,温柔体贴。理智回归后是对自己失控的羞臊:“对不起,我看到你那个样子就管不住自己……”   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少年想了起来,大刺刺的伸手,完全想不到大祸临头:“我的回礼呢?”   男人嘴角抽了抽,困难的拒绝:“明天再看也一样,累了就睡吧。”   “我不。”卫鸿轩一巴掌拍在冷锐胸口,理直气壮:“咱现在身体素质绝对过硬,你想把我累瘫了睡觉省掉礼物?想都别想。拿来。”   “真要?现在?”男人犹疑着,眼底有浅浅的火苗复燃,只可惜少年没看到。   “要。现在!”作死的某人斩钉截铁。   冷锐含义不明的笑了声,撑坐起来:“我去拿给你。”   回礼轻薄的一小团展现在卫鸿轩眼前之时,少年傻眼了。即使看不到全貌,可是他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呃……算了算了,我还是睡觉吧。操,你回礼怎么会是这个东西?!”   这回轮到男人哄他:“穿上给我看看。放心,我不弄你,就想看看……上次我在温莎出差,你拍套子照片给我,我就买了。原本上次想让你穿的……乖,轩轩……”   异曲同工的,那是一件连体情趣内衣。黑色的透明薄纱什么都遮不住,长袖长裤,偏偏关键的位置都是镂空的。   卫鸿轩欲哭无泪,抖着手里的可怜面料:“早知道你买这玩意儿,老子才不花钱买那个狐狸套装……我不穿,不会穿,要穿你穿。”   “我帮你。”冷锐笑出一排白牙,落在卫鸿轩眼里,特别像某种不怀好意的野兽。   执拗的某大块头终于连哄带骗的把期待已久的衣服套上了少年的身体。   破罐子破摔的卫同学瘫软着手脚干脆在床上摆大字:“好看吗?看够了吗?看够了我要睡觉了。”   黑色的弹性轻纱裹住少年单薄纤长的身体,竟然有种曲线玲珑的错觉。胸口挖掉的两块圆形空白,肚脐下三寸的开裆设计,黑的黑白的白。黑色的存在对比出少年光滑皮肤牛奶般的白。青涩,神秘,诱惑,放浪。   “轩轩。”男人低头,热哄哄的呵气带着抬头的欲望,从耳朵钻进来,坚韧的冲向大脑:“太漂亮了,我忍不住……再一次好不好?就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锐哥喜欢,孩纸们你们喜欢吗?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卫同学只想仰天长啸。   老子明明是来旅游的,不是来纵欲的。结果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好好一个星期天,原本计划去河边走走看看风景。结果下午四点登机前的所有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卫同学眼眶发青,奄奄一息,明显的纵欲过度。   前一天晚上,三十二岁生日的冷先生,收礼收到手软。   从八点半进了房间,一直横跨第二天的凌晨三点,饕餮不知足,永动机附体一般。   那件惹祸的狐狸装扔了,另外那件黑纱装居然质量奇好,一点都没破。早上临出门时候,又被冷锐塞巴塞巴,打包带回了返程。   卫鸿轩又爽又痛苦,感觉自己被掏空了,腰眼酸软脚下发飘,很难受。只是反观另一位,神清气爽的全然没有异常,绅士般的体贴,无论上下车的轻扶,还是坐定机舱后的细心扣上安全带。   “轩轩,困就靠着我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少年哼了一声,懒洋洋的靠在男人肩上:“不止困。感觉自己弹尽粮绝。锐哥,为了咱俩身体着想,我看咱得禁欲一段时间。”   冷锐跟空姐要了一条薄毯子,细心的帮卫鸿轩盖在腿上:“好。”   卫鸿轩有点不服,牙痒痒的赌气:“那就一个月。”   “好。”冷锐连个磕绊都没打,痛快应承。盖好了薄毯,大手压上少年眼睑:“睡吧。”   别扭的少年又不满,瞪着圆眼睛满脸不相信:“你能忍住一个月?吹牛吧。”   男人无奈的笑,细长的单眼皮微微眯起,宠溺几乎溢出:“你说的算。”   “这么圆滑没个性。”卫鸿轩嘀咕:“昨晚我咋没发现你这么好说话?说好的一次呢,嗯?一夜九次郎?你哪儿来那么多子弹,源源不断?”   再习惯小家伙的口无遮拦,冷锐还是不想旁边的人听到。这样的房中秘话私下里是情趣,大庭广众之下可就是惊吓,迟早一天爆血管:“回家再说,你也不嫌累,小嘴叭叭的。”   飞机开始滑行的时候,强弩之末的卫同学已经睡着了。嘴巴微张着,有点傻气有点可爱,落在冷锐眼中,就是怎么都割舍不了的牵挂。   “轩轩。”冷锐极小声的呢喃,轻轻亲了下少年饱满的额头:“我喜欢你,认真的。”   可惜去跟周公下棋的少年睡得昏天黑地,完全没听到男人的深情表白。   ……………………………………………………   再度被邓东尼堵在学校门口,卫鸿轩就有点不高兴了。连带着说话也不再那么客气。   “没时间也不想喝咖啡,我该回家了。”   邓东尼有点难堪,扶了扶眼镜,态度诚恳:“Ryan我不是死缠烂打,我真的有事跟你说,就半小时好不好?我保证。”   “就在这儿说吧。”卫鸿轩低头,不耐烦的踢着脚边的小石子。   “这里往来的都是你的同学老师,”邓东尼叹口气:“你不喜欢的我不说。其实,上次我不知道你正在跟William做-爱,你不回信息也不接电话,我以为你被绑架了,很担心——”   卫鸿轩根本不辩解,哪怕对方是在试探:“没有,我自己会小心。”   猜测落到现实,邓东尼不甘心,又有点黯然:“其实今天,我是想跟你谈谈William。我有亲戚在北京,恰好听说过他家的事情。”   听到冷锐的名字,卫鸿轩立刻竖起了全身的防备:“你不用说锐哥坏话,我也不会信的。”   “不是坏话。”斯文男人半掩在袖中的手握成拳,竭力压住翻滚的情绪:“是他家里复杂的情况,一些客观事实,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卫鸿轩犹豫了。   如果邓东尼这话放在几个月前,他根本不会理会。可是现在,说不出为什么,他渴望知道冷锐更多的事情,哪怕鸡毛蒜皮。   两个人坐到马路对面的小咖啡店,邓东尼去买了两杯咖啡,递给卫鸿轩的是偏甜的焦糖玛奇朵:“饿了吗?要不要加份点心,Ryan?”   “说吧。”卫鸿轩没什么表情的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还有二十五分钟。”   邓东尼苦笑:“被嫌弃成这样,Ryan你还真是直接。我以为不管怎么说,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卫鸿轩不出声,等正文。   邓东尼穿了件米色的POLO衫,浅色的衣服显得他很年轻,斯文儒雅,那些曾经的暴行仿佛都跟他无关,是误传一样。   “Ryan,我想先确认一下,你跟William,真的在一起?是认真的吗?”   “真的比珍珠还真!”卫鸿轩拧着眉,表情不爽:“你怎么这么磨叽?不想说算了,我走了。”   “你看看你,我说什么了?你一点就着?”邓东尼推了推镜框:“我只不过想确认你们的关系,才知道该说什么更合适。”   “你别想编瞎话骗我。”卫鸿轩很警惕:“实话跟你说,我跟锐哥两情相悦,够了吗?”   邓东尼的表情像是大受打击,缓了好一会儿才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这样……两情相悦,呵。Ryan,你知道我跟William怎么认识的吗?”   这话题跳跃的有点不着边际,卫鸿轩摇头,嘴巴都懒得张。   “纽约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不过这片的华人圈子就那么大,很多人互相都知道。我的一个好朋友丁先生,他的女儿跟William在一起将近两年,后来女孩怀孕了,两人谈婚论嫁。”邓东尼顿了顿,成功吸引了看过去满不在乎的少年的注意力:“结果女孩出了车祸,孩子没了,她左腿也落了永久性的残疾。两人分了。”   “你吹牛逼吧。”卫鸿轩嗤笑:“你说锐哥谈女朋友我信,你说他是这么恶劣的品性抛弃受伤女友……算了,我今天就不该跟你喝什么咖啡。”   看着少年欲起身,邓东尼再度丢下一枚深水炸-弹:“我没说William品性有问题,我也没说是他因为残疾抛弃女孩。事实上是,丁先生后来的调查发现,那车祸根本就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是女孩肚子里,William的孩子。是丁先生主动提出,让William放过他们一家的。”   卫鸿轩骇笑:“别闹了,邓先生你说宫斗大戏吗?别告诉我锐哥还是什么流落民间的皇太子身份,哈真搞笑!”   邓东尼说了一个名字。全中国稍微知道点政治的都听过,如雷贯耳的大领导。   “William是他的私生子。说起来还真算是皇太子吧?这就是我跟你说William家庭背景很复杂的原因。我不是故意抹黑他,这是事实。”   卫鸿轩仔细的看着邓东尼的表情,嘴里说着不信不信,可是居然有点惶惶然了:“不可能。”   邓东尼摇摇头:“我没说谎,或许你可以直接问问William。他不会说谎。但是他没跟你说过这些吧?”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卫鸿轩费力的咽了下口水:“他老子又怎么可能会杀掉锐哥的亲骨肉,这太荒谬,完全没逻辑性。”   “不是他父亲,”邓东尼平静的喝咖啡:“是他同父异母,名正言顺的大哥做的手脚。William当年跟他妈妈争斗失败,直接被赶出北京城,落脚美国。具体我不清楚其中曲折,不过William回不去是真的。”   卫鸿轩心里惊雷似的——   冷锐说过,他发誓不回国……   “William很有生意头脑,能力也很出众。早些年公司做的很大。”邓东尼坦然继续:“可是他大哥不可能给他崛起的机会。几年前,就是William妈妈去世那年,William的公司被连根拔起,直接宣告破产。是他大哥的手笔,不遮不掩。因为他大哥就是想让他知道,除了混吃等死,William什么希望都不该有。无论是事业还是血脉。作为正牌继承人,他大哥没有更大的心胸容忍他的存在。也可以说,William只有越平庸,他才越安全。”   “可能让你误会了,Ryan。真的是字面的意思,很小的公司,做网络安全的。每年赚那点钱,只够我养房子养车什么的。这在美国,也就是个中产阶级。”蓦的,冷锐曾经说过的话浮现在脑海,令卫鸿轩忍不住要发抖。   邓东尼的声音冷静又残忍:“William不是不想结婚生孩子,是他不能。所以,Ryan你应该知道,他不是同性恋。所以,你们之间,根本不是你以为的,那么单纯简单的两情相悦。Ryan,你觉得William为什么接受你?”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甜头先放放,卫同学要神奇旅行一圈了……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Ryan,你没事吧?”邓东尼把车子停在路口,等红灯:“你年纪还小,很多事情根本想不到会有多复杂——”   卫鸿轩心烦气躁:“你闭嘴让我安静一会儿行吗?”   邓东尼眼角抽了抽,最终好脾气的笑笑,伸手比了个OK的手势。   红灯转绿,男人重新发动汽车向前走去。   车子停在上次接卫鸿轩的路口转角,在少年解开安全带刚要下车的时候,邓东尼伸手拽住他的手腕,表情诚恳:“Ryan,我最后说两句话行吗?”   看着卫鸿轩脸色不好却默许的神情,邓东尼微不可查的舒口气:“你好好考虑考虑,三天后,给我个答复好吗?我是真的喜欢你,Ryan。我们是同类人,我会对你好,真的。”   卫鸿轩嘲讽的撇嘴:“同类人?两任妻子一位男性伴侣?邓先生,我们不是一类人。”   邓东尼表情有点痛苦,声音低了些:“William跟你说的?对,没错,这是我的过去,无法更改。可是Ryan,中国人也讲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经历了那些,才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不想听他唠叨,卫鸿轩只觉得此刻头疼的厉害,想找个地方好好安静一下:“我现在不想听这个,再见。”   “还有一件事,”邓东尼收了收手指,握的卫鸿轩手腕隐隐作疼:“关于上次绑架你的人,这段时间千万注意。或者,你应该让William知道,做些周全的防护措施。”   ……………………………………………………   冷锐今天外出的,事情办完回家有点迟,天色都擦了黑。   想到家里的小家伙,男人嘴角情不自禁微微勾起,喜悦来的自然而然。   可是推开别墅大门的时候,意料中的温暖灯光和饭菜香气并没有,房子里冷冷清清,就像是他曾经无数次面对的一样。   摸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将近七点。屏幕上干干净净,没有对方发来的任何晚归的短讯或是未接电话。   电话拨过去,提示音是冷冰冰的已关机。冷锐心里有点不安,也不知道这种牵挂是什么时候有的,那种一个人什么都漠不关心的状态好像不见很久了。   换了拖鞋,冷锐上楼换居家服。经过卫鸿轩房间的时候,几乎是直觉反应,冷锐伸手拧开了关着的房门——   房间里昏暗无光,窗帘是拉着的。大床正中,凌乱的薄被底下,有圆弧形的隆起。   “轩轩?”冷锐伸手按开房间的大灯,几步走过去,坐在床边掀开了被角:“怎么了?不舒服吗?”   少年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这会儿被光线一刺,下意识的就是抬手挡眼。   掌心下的额头温度正常,并没有发烧的迹象。冷锐稍稍放下心:“还以为你没回来。饿了吗?我去做饭。想吃什么?吃完了早点睡。”   “你当我是什么?”冷不防卫鸿轩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怎么了?”冷锐有点摸不着头脑:“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当我是什么?”卫鸿轩固执的坚持,睁开的眼睛微红,像是没休息好,又像是哭过:“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吗?”   少年抿了抿粉润的嘴唇,哼笑了声:“哦差不多,本来就是炮-友,只上床解决需求的关系。”   冷锐心里一紧,说不出的怪异:“怎么这么说。不是。”   “那是什么?”卫鸿轩从来没有过的穷追不舍:“送上门玩的?不玩白不玩?”   “我没这么想过……那你,”男人抿直嘴唇,声音慢慢的:“又当我是什么?”   少年被问的一窒,爬坐起来,表情倔强又任性:“明明是我问你的,你这人怎么这么奸诈?”   “奸诈?”冷锐笑了笑,只是那笑容跟平日里的温暖全然不同,带着淡淡的落寂:“我对你还不够好吗,轩轩?”   卫鸿轩有点慌,语无伦次的:“你别打岔……我也是认真履行约定的,打扫卫生烧饭完全配合让你爽,你对我,对我好点不是正常吗?”   冷锐侧开脸,盯着窗边某处看了一会儿,那些难得的软弱收了回去。男人站起身,表情恢复淡淡的:“我去做饭了,你要吃点再睡吗?”   心头涨的难受,又有说不出的委屈和惊慌。卫鸿轩手指攥紧被子,看着男人背影,心里那根弦几乎绷断了:“冷锐你混蛋!”   男人的脚步顿了顿,最终什么都没说,轻轻拧开门走了出去。   卫鸿轩不想哭,可是眼泪还是狼狈的滚了下来:“你这人……太坏了……为什么勾引我喜欢你……炮-友不好吗……可是你根本就不喜欢我,根本就是……”少年用手背擦眼睛,肩膀一颤一颤的:“操,哭什么哭……跟个娘们儿似的……不喜欢拉倒……就拿你当按-摩棒……等小爷玩腻了……会找到更好的……”   心里很难过,疼的一抽一抽的。那种疼痛带着绝望,跟当初被段晓辉一脚踢开全然不同的感觉。   现在回头去看,他当时死死巴住不肯离开,其实算是恐慌吧,害怕从此天大地大独自一人。而能留在段晓辉身边,哪怕只是打杂的扫地的,都能让他安心一点。那种感情多少带了些报恩和盲目的崇拜——他也真的能做到。   可是眼下跟冷锐,只要想到离开,想到冷锐再也不会跟他温暖的笑,暖烘烘的大手拉着他的手,恢复那种冷漠疏离的态度……他就疼的要死,想要没脸没皮的扑过去,说什么都不放手……   冷锐把两盘热腾腾意面摆到餐桌上,抬头望了一眼楼上,还是垂下眼睑坐到座位上,沉默的拿叉子挑起面条吃。   食不知味的吃了两口,男人终于放弃的丢下叉子,挫败的揉了揉眼睛。   楼上房门一响,男人精神一震,抬眼看过去。   少年眼睛红着,手里拎着那个前几天去看大瀑布时候的双肩包,蹬蹬蹬下了楼。   “我去小A那里住几天。”   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又疲倦又难过。冷锐站起身,走到少年面前:“别这么孩子气,讲点道理好吗?你有什么话不能说,这样拎着包一走了之对吗?”   卫鸿轩不看他,梗着脖子:“我没有。小A那里本来就有我合租的房间,我住过去才是合理的。以后我会找个兼职做着,自己养活自己……段晓辉的钱我也不要了,也不再麻烦你了。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锐哥……”说着说着,少年的眼圈又红了,泪水晃啊晃的,沾到了长长的睫毛上,摇摇欲坠:“我们之间……”说不下去了。   明明在房间下了决心,长痛不如短痛。可是眼下说不出分开那两个字的还是他。优柔寡断。   冷锐一把抓过他的背包,扔到边上的椅子上:“什么意思?把话说完。”   抬头想像个爷们儿一样,理直气壮的喊出那个词。可是卫鸿轩刚一抬眼,触碰到男人阴沉不郁的眼神和几乎结了冰碴的脸色,立刻怂的重新低了头,色厉内荏:“我们之间那啥……你要是想约炮,提前电话……”   冷锐几乎被他气笑了:“提前电话?是不是还得把钱帮你备好?一次多少钱?多长时间?套子算我的算你的?有次数限制吗?”   “啊?”轮到卫鸿轩目瞪口呆了,结结巴巴的:“再说,这个到时候再说。我今天没心思想这个。”   “那就说说你有心思想的事情。”冷锐语气不见气恼,态度却是坚决:“说完再走,我送你。”   卫鸿轩给逼的退无可退:“非要把话说的那么开,有意思吗?不尴尬吗?我知道了你家里的情况,也知道了你原来有个谈婚论嫁的女朋友,都有了身孕……我不想当劳什子替代品或是无奈之下的床上用品了,行吗?”   听着对方打机关枪似的说了一通,冷锐脸上丝毫不见诧异:“这就是你今天反常的原因?”   少年气哼哼的侧过脸。如果可以他简直想一百八十度转过去,晾个后脑勺给他最好。   男人的脸上,五官过于硬朗,不笑的时候就有些冷漠无情:“我家的事情,你从来表现的兴趣缺缺。而那些糟心的事儿,也没什么可好谈的。至于前女友……邓东尼告诉你的?你想知道,为什么不问我?是不关心,还是不敢问?”   “我不关心!”少年恼羞成怒:“谁不敢问?又有什么不敢的?哼,笑话!”   “那你生什么气?”冷锐双手握了下,有个指关节发出一身脆响:“当初也是你说的,炮-友关系,不干涉其他。嗯?卫鸿轩,你生什么气?”   少年退后一步,抬起的眼睛微微湿润,有掩不住的惊慌:“我没生气!我、我只是、只是不喜欢被当成个傻子瞒着!”   “好,”冷锐不急不缓,可是说出来的话怎么听,都是环环相扣咄咄逼人:“姑且不论邓东尼的居心。Ryan,你跟他之间的来往,为什么瞒着我?有什么事情,是你可以跟他说却不能跟我说的?又有什么事情,是你选择相信他而不是相信我?卫鸿轩,你有没有弄清楚,在你心里,到底把我放在什么位置?”   “我,我……”卫鸿轩语塞,委屈和心酸充斥着胸臆,理智不做主:“什么位置?就是简简单单能够上床一起爽的位置!我说到做到。我是个gay,我需要个男人,而你暂时不能找女人结婚,同意跟我在一块儿是最省心也是最无后顾之忧的选择……玩玩罢了,谁又会当真!”   这话说出来,房间里一下子静的落针可闻。   脑子比嘴巴慢半拍想明白,卫鸿轩后悔了。   “果然如此。”冷锐扯了扯嘴角轻笑:“原来从头到尾,你不过就是玩玩。我还以为……算了,我明白了,我送你去小A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分手哈,冷先生也没小卫同学那么幼稚,后面有交代。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我说,”小A拍了拍卫鸿轩的肩膀,笑的唇红齿白:“你这是啥情况?跟你家那口子闹别扭了?离家出走?”   “滚犊子。”卫鸿轩情绪低落,一巴掌拍开对方犯嫌的狗爪子:“关你屁事。”   “哎哎,”小A怪叫:“我是关心你哎,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洗漱间那边传来洗衣机完成程序的嘀嘀蜂鸣声,小A勾住卫鸿轩脖子:“走,帮哥晾被罩去。”   两人扯着偌大的被罩抖了抖,小A不满的嘟囔:“真是,凭什么住楼房不能把衣服晾出去,简直不合理……”   夜风习习,从小A卧室关着的门缝里漏出激烈的重金属摇滚乐的声音,听的卫鸿轩更是心浮气躁:“王鲁呢?这个点还没回来?”   小A耸耸肩:“他啊,八成过几天就搬走了。刚谈了个妞,韩国思密达,哎你都不知道,那女的练拳击的,小腿又粗又壮,看起来真猛。也不知道王鲁能不能满足她……”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小A抓住要去开门的卫鸿轩,挤挤眼睛:“我去。那啥……Jay,你见过的,就是上次你陪我去见的那个网友……我又不知道你今天回来,所以……”   “所以你约炮约到家里了?”卫鸿轩瞪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状:“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让人先奸后杀端了老巢怎么办?不是早都说好了,各自不许带人回来吗?FUCK!”   小A笑的满脸讨好:“哎哎你放心,Jay是个老实人,真的。好了好了,别让人在外面等着,这不礼貌……Ryan你别生气,给我点面子哈……”   那个一面之缘的瑞典男人走进来,又高又壮的身体仿佛一下子把屋子填满了一般。   他笑容可掬的冲卫鸿轩挥挥手,操着半生不熟的中文打招呼:“Ryan,你好。”   卫鸿轩皮笑肉不笑的咧咧嘴,挥了挥手,决定进屋。   经过摇尾巴小狗一般的小A身边,卫鸿轩一把拉住对方,压低了声音:“晚上你给我动静小点,不然明天捏死你。”   小A对他抛个媚眼:“不行啊忍不住啊,你不知道今晚是哥跟Jay的第一次吗?哦对了,Jay原来的名字叫Di-ck,人如其名哈哈哈……”   卫鸿轩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到小A后脑勺:“你丫的收敛着点,不然老子就打911。”   隔壁的浪-叫和摇床声一直不歇,气的卫鸿轩脑仁疼。   “MLGB!”少年翻身起床,拿过床边的可乐猛的灌了一大口,气哼哼的:“嘚瑟个屁,跟锐哥比差远了,有二十二吗?有一夜九次郎吗?”   说完了,卫鸿轩又想到自己跟冷锐两人之间的现状,不由情绪更加低落,垮着肩膀眼眶发热:“才不稀罕你因为内疚对我好……不能找女人结婚,又不是那种能玩得起的人。是因为将来分开担心我难过才现在对我好吗?嘁……烂好人……”少年揉着红鼻子,越想那些曾经的温情越难过:“你这样让我越陷越深,你让我怎么办……”   ……………………………………………………   手指都悬在电话号码上了,冷锐最终还是丢下了手机,闭着眼睛靠在床头沉思。   他不是看不出少年的不安。那些事情本就无足轻重,是个借题发挥的导-火索罢了。   换言之,他跟卫鸿轩之间问题一直在,迟早一天得面对。只是这小孩——   真是欠教训。   男人无奈的勾勾唇。   想是这么想,可是这才把人送走,还没超过一晚上呢,他就开始不适应了。想着那个穿着一身细格子睡衣瓷娃娃样的少年,白的肤黑的发,水润的眼神仿佛会说话,时而清纯天真,时而放荡魅惑。想念。想的心口发疼,想的小腹绷紧。   他一直觉得卫鸿轩年纪太小没定性,他不想拿一些沉重的东西束缚住他,在他真正发自内心下决定之前。   可是,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太美好,那些浓烈到遮掩不住的感情,不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他家那点烂事,他可以毫无保留的全部说给卫鸿轩知道。自从最初他下了决定,就没有什么可好隐瞒的。只是,卫鸿轩这样的不信任,实在伤人心。   分开几天,冷落一下这小孩发昏的大脑,也是好事。   冷锐拉开抽屉,从最底下翻出前些天买的东西。手指摩挲着暗蓝色盒子的绒面,好看的嘴角弯成醉人的弧度。   过几天,等卫鸿轩能够冷静下来不意气用事的时候,他想跟他认真谈谈。   打开的盒子里,一大一小两个铂金男戒静静的安置在黑色的天鹅绒卡位里,造型简洁大气。   宁可相信道听途说,却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体会到的。   谁会在纯粹发泄用的炮-友身上浪费那么多的感情和时间?出去游玩,外人都看得出来的恋人关系,为什么他就那么死脑筋的认定是纯粹的身体关系?   还是个小孩子啊……   三天吧。三天如果那家伙还不肯回来……山不就我我就山好了。   ……………………………………………………   第三天下午,卫鸿轩觉得自己肚子里发酵的那股酸气快要爆炸了,顶在喉咙口不吐不快。   去他娘的口是心非!就算是不要脸的单纯约炮,老子也要去见冷锐!   到哪儿去找这么贴心的中国好炮-友去?陪吃陪喝陪玩,任劳任怨,跟男朋友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儿,卫鸿轩心里重重一跳,脸上忍不住就热了。   豁出去了!既然冷锐回不去,又只能被逼着一辈子不能成家有后,那为什么他就不能试试?管他出自本心还是无奈,结果最重要不是吗?何况,他卫鸿轩这么可爱这么骚,凭什么捂不热那个老男人?没天理!   完全没法开启正常逻辑思维的小卫同学这几天忽喜忽悲的,脑子里乱七八糟没个定性。一会儿想着就此绝交再不来往,一会儿又想着骨气值几个钱何况冷锐那么好为什么要便宜别的小兔崽子……   汽车喇叭声叫醒了尚未回魂的卫鸿轩。   抬头一看,又是阴魂不散的邓东尼。   这个时候,对于心心念念想要回去抱大腿的卫鸿轩而言,邓东尼那张脸尤其的招人烦。   “Ryan,今天下课早了半小时吗?幸好我来的早。”   卫鸿轩不耐烦的翻个白眼:“你又来做什么?”   邓东尼有点愕然:“我以为,我们说了三天之约——”   “没兴趣,从头到尾都没兴趣。”卫鸿轩一点都不给他留面子:“就算没有锐哥,我跟你也不可能。邓先生你别浪费时间了。”   男人笑的勉强:“即使你已经知道William的情况,依然要原谅他的欺骗吗?”   卫鸿轩跟看白痴样的看他:“欺骗个毛线啊,我又不是跟他谈婚论嫁。大家在一块儿爽就待着喽,以后再说以后的事儿。再说,一开始我就知道他不是gay,也有心理准备。倒是你,邓先生。你跟我说这些,居心太不良了吧。得,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咱们就此永别吧。”   “等等。”邓东尼扶扶眼镜框,脸色有点发白,看过去就有点可怜的样子:“Ryan我明白了。我以后不会再纠缠你了。让我最后一次送你回去吧。是要回William那里对吗?我开车毕竟比脚踏车快……”   “不麻烦了。”卫鸿轩干脆的摇头拒绝:“我骑车。”   结果卫鸿轩骑车飞快的走着,邓东尼居然就那么开着车跟在后面,不肯罢休的一步之遥。   对于这种变态固执,卫鸿轩也是没辙了。   眼看着路程过半,卫鸿轩干脆跳下车,转身两步走到车子边上,瞪着邓东尼那张看过去斯文的脸:“你到底要怎样啊邓大叔?”   邓东尼车子没熄火,伸手拉开门下来。   这样的距离实在有点太近,卫鸿轩不舒服的试图往后退:“你都说了不死缠烂打,这样就没意思了吧——”   男人戴着的镜片闪过一道光,眼中浮起一丝诡异的神情,有点狂热有点阴冷:“Ryan这是你逼我的。”   话音刚落,在卫鸿轩察觉不妙还来不及跑,一块儿浸满药液的手帕就捂住了少年的口鼻。男人的另一只手死死禁锢住他的后脑。   不过短短几秒钟,少年就软了腿脚,直接昏了过去。   邓东尼前后四周看了看,动作飞快的抱起少年放到车后座,然后又有条不紊的去捡起他的脚踏车扔进后备箱,上了车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本就荒凉无人的道路再度恢复静谧。   学校门口,小A看到车窗摇下那张极其令他蠢蠢欲动的脸,冷静克制,禁欲又引人。   一个没忍住,贱兮兮的走了过去弯下腰:“冷先生,来接Ryan吗?你俩闹别扭了?”   冷锐不习惯跟外人分享心情,简单的嗯了一声,专心的看着大门口。   这小家伙还真能忍,居然憋了三天电话都不打。一会儿接回去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小A也不在乎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Ryan提早半小时走了啊,他作业完成就走了,怎么你们没碰到?”   作者有话要说:   有家暴前科的男人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彬彬有礼…… 第30章 第三十章   卫鸿轩醒来的时候,一时有点云山雾罩。   头脑有点发晕,运转迟缓。眼前是雪白的屋顶,吊灯是白玉兰造型的,稍稍泛了黄,看过去有点古着的风情——   “Ryan,醒了?”一张大脸横空出现在眼前,带着金丝边眼镜,笑意盎然,看上去文质彬彬:“还好吗?”   “邓东尼。”卫鸿轩一点点回想起昏倒前的事情,气的浑身发抖:“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   邓东尼很坦然的点点头:“对,你知道的。”   卫鸿轩想爬起来把这个可恶的老男人摁着狠狠揍一顿,手腕一动,才发现自己手脚都被上了铁链,拴在了四角的床柱上。银色的链子不粗,可是特别牢固,除了哗哗的金属撞击脆响,一点开裂动摇的迹象都没有。   眼前的处境让卫鸿轩瞬间汗毛全都竖了起来,鸡皮疙瘩细细密密冒了一层。   “你瞧,你这么不乖,非要逼着我犯病,用这种办法请你来。”邓东尼笑笑,语气温和:“都跟你说了,William不是好的人选,为什么你想了三天,还是要回去找他。就那么贱吗?”   “邓先生。”卫鸿轩深谙人在屋檐下的道理,努力压下气中风的怒火:“你看你现在功成名就,干嘛要做犯法的事情。我知道是我没注意说话方式,可能伤了你的自尊,对不住哈。要不咱们商量一下,今天的事儿就当没发生过,我保证不报警。就此揭过行吗?以后有机会,咱们还是可以当朋友,坐下来喝杯咖啡聊聊天……”   邓东尼坐下:“皮肤真好,跟我想的一样。”   卫鸿轩只觉得脑海里嗡的一声,出现大写加粗的惊叹号——   难道他就这么吸引变态体质吗?他妈的有没有地方说理去!   房间没有窗户,看不到天色,更加无法求助。   “哦对了,”邓东尼噙着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刚才在回来的路上,William打你电话的,我给掐了,回了一条短讯给他……”   卫鸿轩沉不住气了,咆哮着挣扎,扯得链子哗啦啦作响:“邓东尼你个神经病,你他妈的放开我!你脑子有屎吧,啊!”   邓东尼一点都不气,按着自己的节奏继续说:“我回短讯说,锐哥抱歉,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分手吧,别找我了。”男人轻笑两声,落在空寂的屋子里,令人毛骨悚然:“可惜的是我随后关了电话,也不知道William什么反应。”   卫鸿轩简直气疯了,竭力搜索着一切恶毒的词语咒骂眼前的变态:“你个死变态,死太监,老子诅咒你不得好死!”   “你看你这个孩子,”邓东尼点点他:“都这样了,还敢骂人,你从来不看那些电影电视剧吗?不知道此刻顺从才是保命的办法吗?哦也对,你就是这么犟,我才执着的放不下啊。一开始我也就对你有点兴趣,结果你总是跟个骄傲的小孔雀似的,用最糟践人的方式拒绝,这真糟糕,让我越来越想把你弄上手……”   男人活动了下双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折射了吊灯的光线,刺的卫鸿轩微微眯了下眼睛。   “前两天我说让你告诉William,关于有人跟踪绑架你的事儿,你跟William说了吗?”邓东尼心情很好的样子:“不说也没关系,如果William找上我,我会实话实说。你猜William会跟什么人对上呢?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我艹你妈!”卫鸿轩破口大骂,少年因为愤怒,眼珠子都红了:“你这个老不要脸的,怎么好意思披着人皮!你等着,只要老子还有口气,非弄死你不可!”   “好啊。”男人舔了舔嘴唇,索性摘下眼镜,眼底有着嗜血的兴奋:“你马上可以夹死我……”   耳边是男人令人难以忍受的作呕粗喘,卫鸿轩徒劳的再度扯了扯铁链,手腕生疼:“邓东尼,你他妈作死,被警察找到你就死定了……”   邓东尼低下头:“放心宝贝儿,我不会因为你就冲动的不顾法律的……正好有人要你,我不过搭把手,在我这过一晚而已……虽然很遗憾,不过你拒绝了跟我结婚的提议不是吗?宝贝儿你喜欢什么样的?粗暴的?温柔的?用玩具吗?我这儿有各种型号各种款式的……”   卫鸿轩听的头皮都麻了,徒劳的挣着,带着哭腔:“邓东尼你放了我……你要做我跟你做,别用这些东西……你先放开我……”   卫鸿轩从来没这么怕过,就算当初被佟罡那么折磨,依然有着咬牙坚持的念头。因为他知道对方不会弄死自己,大不了受身伤养段时间。可是眼下癫狂的邓东尼让他恐惧几乎没顶。   这是美国,除了冷锐,他别无所依。而冷锐,又因为自己的任性和赌气,正在冷战中……   少年忍不住,眼泪成了串的滚落,沿着耳边一直滑到枕头上:“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呜呜……别弄死我……”   我还不想死,我想跟锐哥说,我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   并不大的密闭空间里,只有少年哭泣的声音,而男人被病态的欲望控制了大脑,完全听不到门口细碎异常的声响。   疯狗样的喘着,邓东尼脸上胀的通红:“这个好不好Ryan?这个是小号……”   房门被大力踹开,砰的一声巨响,防盗链的一端直接被暴力的连根拔起,晃荡着撞在墙上。   两人齐齐转头看过去——   邓东尼吓萎了,脸色惨白,嘴唇哆嗦。   卫鸿轩眼露狂喜,可是那声饱含委屈的称呼都到了嘴边了,却生生咽了下去。   “邓先生,我记得我们说好了,这个人你不能动。”进来的男人赫然是那个曾经试图绑架卫鸿轩的墨镜男,小平头,面目平常,掉人堆里找不着。   可是眼前这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却是再不掩饰的凛厉,带着让人不容忽视的杀气,咄咄逼人:“上次的教训不够吗?”   邓东尼看到这人出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又是不甘心又是畏惧:“我……他一个男孩子,我又不会把他玩坏……说好的明天早上,你怎么……”   “我老板的东西不喜欢别人碰。”男人酷酷的,面容很冷:“行了,你可以走了,现金在这里面,拿着滚蛋。”他踢了踢脚边的小箱子,成功吸引了两人的视线。   邓东尼咬了咬嘴唇,看看床上极其可口却还没吃到嘴的少年,再看看门口铁塔样的煞神,最终垮了肩膀,站起身一点点磨磨蹭蹭提裤子:“我知道你什么老板打算利用我转移视线,一手钱一手货我也没意见,可是你不该不守信用,提前来收货——”   话音还在房间里回旋,邓东尼蓦地从裤袋里摸出袖珍的手-枪,瞬间气焰嚣张:“滚出去关上门!等老子玩爽了你再带走!这是我的规矩!”   男人轻蔑的笑,完全没把那把致命武器放在眼里的样子:“色令智昏。”   邓东尼一半诱惑一半恐吓:“你身手再好也快不过子弹吧?兄弟,咱们好商量,今天你退出去,明早咱们按时交货,你老板那笔钱,我分一半给你怎么样?”   男人墨镜都没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半不如全部。”   一直竭力忽略自己存在的卫同学亲眼见证了暴力美学的奇迹发生——   明明手里持枪那个才是占上风的,结果不过眨眼间,形式大逆转。   流星般的银光闪过,压的房间内的灯光都随之黯然失色。枪响的动静并不大,可是落在卫鸿轩耳中就是惊雷样的,心惊肉跳。   如果一定要选A或者B,他宁可落在佟罡手里。   即使都是变态,佟罡那个变态也比邓东尼有节操一点……黑色幽默吗哈哈,这真一点不好笑……   小平头男人从地上站起身,轻描淡写的掸了掸身上的灰,看着满脸残存惊恐的邓东尼倒下,死不瞑目:“子弹快么?”   可惜邓东尼再也回答不了了。   “你你你……”卫鸿轩都吓口吃了:“你把他杀了?!”   “我我我,把他杀了。”男人居然也会冷笑话,举步过来,动作很快的扯了扯链子。然后也不见他去翻邓东尼身上找钥匙,直接在自己手腕那里摸了摸,拈出一根钢针捅进了钥匙孔。   细微的咔嚓咔嚓响声后,卫鸿轩很快从床上坐起,惊魂未定:“杀人犯法,你会很麻烦的。”   男人大咧咧的:“老子不受这个吊国家法律限制,爱他妈谁谁,走了,回国……”   卫鸿轩摇头如拨浪鼓,不住的往后缩:“我不回去……我不去见佟罡……死都不去……”   小平头眯了眼睛,杀气外放,低下身体凑近了些:“死都不去?”咬重的那个死字让人不寒而栗。   小卫同学被直直吓一大跳,没骨气的立刻翻供:“不不!好死不如赖活着……”   小平头给他逗笑了,伸脚踢了踢地上的尸体:“呸,真他妈恶心。小子,你要不要报仇?虽然我觉得捅个死人有点恶心,不过他刚才想那么对你,你要是忍不下这口气,可以把这堆玩意儿都塞回去,妈了个JB老玻璃……”   卫小受被那句老玻璃的称呼弄的有点心虚。不知道眼前这凶神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小玻璃,他老板也是个同样恶心的中玻璃……   “算了呃,死者为大,人都死了,一笔勾销。”卫鸿轩一骨碌爬下床,小心翼翼的绕开邓东尼的尸身:“大哥你身手真厉害,特种兵出身吧?咱们这个……离开之前,是不是把痕迹清除干净啊,什么指纹脚印,还有你的飞刀,要知道美国FBI也很讨厌,跟苍蝇似的……”   小平头呲牙一乐,倒是比最初有了点人气:“行了,走吧,别磨叽了,有人善后。”   卫鸿轩心里一冷,拔凉拔凉的,情不自禁就说出了口:“我操还有同伙啊……”   小平头哈哈大笑,伸手搭住卫鸿轩肩膀,哥俩好的样子:“走吧,小子,别想跟哥面前耍大刀,你的伎俩不够看,明白吗?”   小心翼翼的,卫鸿轩不死心的继续:“那个,我手机,能不能给我打个电话?……不不,我就发个短信,特种兵哥哥求求你……”   小平头懒洋洋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半晌,卫鸿轩叹口气放弃:“就当我没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从不死心变成彻底死心需要多久?   答,一秒钟。   从卫鸿轩知道等着自己的不是什么假身份和胁迫登机,而是财大气粗的佟少出动了私人商务机那一刻开始。   说实话,那一秒钟,就像电视里那个范大叔演的一毛一样,他滴个小心肝啊,拔凉拔凉滴……   佟罡动作这么大,等着他卫鸿轩的一定是不得好死。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一丝心存侥幸,那么现在是绝对的心如死灰。   车子在黑暗的仿佛没有尽头的笔直公路上疾驰,前面驾驶室跟后座隔开了安全板,卫鸿轩连司机都没看着。   “特种兵哥哥,”卫鸿轩最大程度发挥自己的弱小无助表情,眼泪汪汪的哀求:“求求你,真的,给我发个短信好吗?匿名隐藏号码的也行……这次去北京,我都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我不能让他担心我……”   小平头斜看他一眼,继续沉默是金。   卫鸿轩不放弃,轻扯住对方的衣袖,声音放轻,顾不上脸皮了:“哥,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就一个短信。我可以,可以让你爽……”   小平头一下破功了,细长的眼睛惊愕的瞪得老大。   “真的。”卫鸿轩咬了咬下唇,少年的柔弱表现的恰到好处:“你别嫌我恶心,我可以用嘴……没人知道的,我就发个短信,给你检查之后同意再发,隐藏号码……行吗,求你了。”   “我操!”小平头一直男,八辈子没碰到这种事,没觉得恶心倒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小子你没发烧吧?你嫌我死的不快?敢动佟少的人,扒皮都是轻的。”   “他不会知道的,我发誓!”车轮旋转,卫鸿轩越来越慌:“真的,特种兵哥哥,我知道你是好人,我不会坑你的——”   小平头打断他的话:“别说了,没可能。”顿了顿,男人像是动了八辈子难得的恻隐之心:“我不管你那个相好的什么情况,小子,这次你去佟少那儿,八成没指望回来了,你要是真喜欢你那个相好的,不说反倒最好……这年头,少个个把人,几年还不就淡忘了。有这心思,你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讨佟少欢心,少受点罪。”   车厢前面隐隐传来Zippo清脆的响声,小平头闭上嘴,爱莫能助的拍了拍卫鸿轩。   一颗心一直沉一直沉,连最后一条路都被死死堵住。不发短信,冷锐再牛逼也无从查起和追踪……他跟冷锐,真的要这么冤枉的就此错过?   冷锐,真的会像男人说的,要不了几年就淡忘了他卫鸿轩的存在?   难受……比起忘记,他自私的希望冷锐不要忘,他也曾经存在过……   ……………………………………………………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疲倦又绝望。   当初飞来纽约,不曾想着会遇到这么好的锐哥,只是这些一点一滴的小幸福,是不是从此就跟自己无关了?   该,卫鸿轩让你作……   有那么一瞬,卫鸿轩想着,干脆自己搞个破坏,直接跳下去得了。   飞机上,飞行员技师保镖加上肉票,一共六个人。   睡不着,头脑又疼的厉害。卫同学苦中作乐的想,自己这是多大领导干部,居然也出动专机接送,这辈子算是死而无憾了……啊呸呸乌鸦嘴……   “喝什么?可乐?”小平头从机舱那边走过来,一边问着一边直接扔了瓶可乐过来:“快了,到香港上空了。哎长途飞行真他娘的累。”   摩挲着微凉的可乐瓶身,卫鸿轩也不再求对方做不到的事儿:“邓东尼怎么会同意跟你们合作的?就是为了钱吗?”   这个可以说。小平头爽快的坐到少年对面,大马金刀的:“上次他不是帮了你吗?老子后来逮着他狠揍了一顿,然后这怂货就同意了。”   简单粗暴直接有效。卫鸿轩也是无语了:“他的尸体你们怎么处理了?”   “烧了。”小平头拧开瓶盖,气体破冰而出的“啵”声清晰可闻:“我的刀收回来了,其他的,连着房子一块儿,砰,一把大火,管保他老娘都不认识他。对了,”男人仰头喝了一大口,痛快的抹了抹嘴巴:“痛快!我接到消息,如果你相好的真找到,也算给他个死心的交代。他们找了具尸体,身高体重年龄都跟你差不多,一块儿扔房子里跟那个老玻璃一起烧了。”   卫鸿轩的心重重一跳,又酸又疼:“我……也死了?”   小平头干脆的点头:“嗯呐,你的证件手机什么的,还有衣物腰带,但凡能剩点残料,都在那间房子里。如果烧的够透够久,成了碳,那就是FBI也没辙了。”   眼睛热热的,眼泪关不住。卫鸿轩想着别哭别哭争点气,还是没办法。   小平头看着他:“怎么就跟个娘们儿似的,水做的啊?多大事儿!”   卫鸿轩抹抹眼睛,抽抽搭搭的哭打嗝了:“我乐意……都要,嗝,死了……还不行我哭……我哥得多伤心……嗝……”   小平头沉思了半晌,突然凑近,极其好奇的好学状态开启:“你是同性恋是吧?我没瞧不起你哈,我就是好奇……我远远见过你男人一眼,块头很大应该练过的吧?你跟你男人,真做啊?就用那儿?不觉得……埋汰吗?不会笑场吗?还有,那么点地方,你男人的尺寸,真塞进去不会血崩现场吗?肠子不裂么……”   卫鸿轩那点悲春秋“咻”的一下没了,面无表情的看着猥琐的好奇宝宝平头男,极度无语。   直男同学讪讪的坐直身体,抓了抓寸头:“那啥,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我就是听说,没见过……我还是觉得,女人上起来爽,男人硬邦邦的,哪有女人香香软软的抱着舒服……”   有这么个活宝级别的人物插科打诨的,飞机上的最后两个多小时转眼过去。   起降轮重重落到水泥地面开始滑翔的时候,卫鸿轩只觉得小心脏先是噗通一下随之深落,旋即就跟失控一般狂跳不休。   原来受到那么不公的虐待,他都能咬着牙乐观面对。可是眼下,光是想着,他都恐惧到发抖。这半年的时间,他怎么变得如此娇气?   内心有个小小的声音,哪怕他一直不敢面对——   是锐哥宠的。是那个男人浸润无声的呵护下,他一点点脆弱起来。是那个叫他轩轩的家伙,分开时沉沉的语调。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轩轩。”   鼻子一下酸的不行。想念,想到发狂,这时候,锐哥知道他已经“死了”吗?   ……………………………………………………   进了佟罡那栋大到夸张的院子的时候,卫鸿轩同学做了一件“壮举”,差点惊掉了跟着的小平头的下巴——   从飞机落地开了机舱门,卫鸿轩的押送任务就明显的进行了转移交接。   小平头还是跟着,因为他要去向老板交差。可是负责的换成了一个阴冷的大冰块,不苟言笑,黑西装西墨镜,卫鸿轩听到小平头叫他邵哥,挺恭敬的。   就是这个邵哥,一路上眼神鄙视毫不掩饰,咳,在进院子时候不客气的推了卫鸿轩一把,让当时愤怒差不多发酵到顶点的小孩转身就狠狠来了一记撩阴腿……就那么寸劲儿的,正正踢到邵哥最脆弱的位置。   一个挨枪子都不会皱眉的硬汉,当时就捂着那处惨叫着蹲了下去,动静都不似人声了。   卫鸿轩吓傻了。小平头脸上抽搐着倒吸一口凉气,蛋疼菊紧的后退两步,条件反射的伸手护住裆部。   幸好他没惹着这小祖宗,啧啧,真狠呐……   另两个小弟一时间都不太敢靠近看起来无害的小煞星,小平头硬着头皮深吸口气:“卫少,请进屋吧,佟少等着您呐。”   卫鸿轩哭丧着脸,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没人跟上来才急促的小小声解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会踹到他大腿……特种兵哥哥,你说,我会不会把他踹成太监了啊?”   小平头又想笑又必须得严肃脸,那张面目平常的脸上,表情怪异的不行:“咳咳,应该没事吧……”走到一个转角,没有探头的地方,小平头极快的小声说了两句:“干得好,老子早看那王八犊子不顺眼了。小子,佟少最近被禁足,心情不好,你记得顺毛摸。”最后几句已经是嘴唇不动从齿缝里挤出的了。   卫鸿轩很感激,小兔子般的红眼睛看了看小平头:“谢谢哥,那啥,我要是真被弄死了,记得帮我买件好看点的寿衣,我穿大红和蓝色都好看,体面点上路……”   小平头扶额,那点怜悯被笑气顶着,灰飞烟灭:“丫的……你就保持这种逗逼精神,老子保证你死不了。快滚进去吧!”   眼前是一扇红棕色双开的气派大门,小平头恭敬的扣了两下,声音无波无澜:“佟少,卫少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跟佟罡这点小梁子总得结了。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瘦高的男人笑吟吟的,白净斯文,任谁第一眼看着,都觉得是个好相与的主儿,很无害的样子。   “小家伙,又见面了。”   “佟,佟少好。”卫鸿轩见了男人,就像老鼠见了猫,声音绷紧着,听的出来的抖。   窗户开着,刚下过一场雷阵雨,空气清新。此刻雨停云开,正是下午四五点最美的夕阳时分,五月底的天气不冷不热舒服的很,可是卫鸿轩看上去却像是冷的不行,身上新换的白色T恤抖出细小的皱纹。   佟罡看着他,伸手卷了两道白衬衣的袖口,解开了小立领的第一颗扣子。   卫鸿轩立刻被他的动作吓住了,条件反射的侧过身捂住头,哀求脱口而出:“佟少饶命。”   佟罡被逗笑了:“你这小孩,怎么了?哥哥什么时候说打你了?纽约好玩吗?那天在第五大道,咱俩也没好好叙叙旧。”   知道自己反应过激,卫鸿轩咬着唇站直身体,双手绞着,指尖发凉:“对不起,佟少,那天人太多了,没、没看到……”   男人哈哈大笑,愉快的声音震得窗外一只刚落脚的麻雀扑棱棱的惊起:“小兔崽子,学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没事,没看到就没看到。我这请你回来做客,怎么三请四邀的,这么不乐意,嗯?”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在安静的房间里听的人心惊肉跳。   造型古朴的电话正在佟罡手边,男人顺势接了起来,轻松的倚着桌沿交叠起双腿。   “断了?呵……嗯,让梁子先暂代着。”   卫鸿轩紧张的咽了下口水,脑子仿佛在快速转着,又好像空空如也很茫然。   佟罡撂了电话,勾了勾唇角。稍稍提起的裤脚下露出浆洗干净的圆口黑布鞋:“你看,你把我的左膀右臂小邵给踢废了……火气不小啊Ryan。”   身体比脑子来得快,激灵着竖起了汗毛,卫鸿轩结巴:“我不是,我真的不是,不是故意的。我就……”   “没事。”佟罡笑的如沐春风,不见火气:“站不起来就去治,实在不行哥哥出钱给他装个钛合金加粗的。Ryan你远来是客,坐,喝茶。”   佟大少爷让他坐他不敢不坐,佟大少爷让他马上坐,他同样不敢说等一会儿。   卫鸿轩乖乖坐着,腰杆笔直。微翘的嘴唇轻轻抿着,带着明显看得出的紧张。   “这么怕哥哥?”佟罡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吐个眼圈,很圆:“小家伙挺招人啊,在纽约,除了烧死的那个,还有别人吗?介绍给哥哥认识认识?”   “没有。”卫鸿轩这回磕绊都没打,答的飞快。那一瞬间,他想了很多,头脑从来没那么敏捷过——   佟家听说在北京根深蒂固,佟罡又是根正苗红的红三代,保不齐就跟冷锐那个大哥沆瀣一气。无论如何他不能暴露冷锐的存在。   “有也没关系。”佟罡往茶壶里倒上热水,认真洗茶,轻晃的手腕上戴着一串包浆很润的紫红色珠子:“烧一个也是烧,两个三个都不多。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卫鸿轩不合时宜的走神了,他觉得那串珠子戴在冷锐手腕上会更好看更合适,有机会他要送一串给冷锐……   佟罡抬眼皮看了看恍神的少年,轻轻扣了扣桌子:“哥哥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猝然一惊,卫鸿轩几乎弹跳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没听到……我想到我去世的妈妈了……”   也不揭穿他拙劣的谎言,男人泡好茶顾自倒了一杯喝,很随意的抬了抬下巴:“自己倒,以后日子长,你得学着点怎么伺候哥哥。”   眼皮重重一跳,卫鸿轩想笑都挤不出来:“佟少,您大人大量,我就是个不值得您费心思的,小人物……那啥,我现在不卖了,正经做人了,您放我一马行吗?”   佟罡摸了摸泛着青色胡茬的下巴,兴致勃勃:“在哪儿卖不是卖?干嘛不做了?这样好不好小家伙。我在北京帮你开个会所,我投资你当老板。你要是兴致来了就玩玩,挨操操人随你喜欢,没心思就好好做生意,多找几个水灵的孩子养着,日进斗金不是?”   无论从哪个角度说,卫鸿轩都没那个胆子触眼前这个笑面虎的逆鳞。可是冷锐是他的光是他的希望,他拼了命也想挣脱出去,怕好像也不怕了。   “佟少,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惹您生这么大的气了。您看这样行吗?您让手下的人好好揍我一顿出出气,给我留条小命,以后我不出现您面前碍眼……”   “不过是个出来卖PG的,”佟罡说着羞辱人的话,脸上却丁点没有讽刺的意思,淡淡的很寻常一般:“跟我谈条件?那天在第五大道,不记得哥哥说了什么?”男人指间夹着香烟冒着袅袅青烟,神色从容:“我说,那笔欺骗的旧账,咱们改天好好算,哥哥好好疼你。”   出口的动静都变了,卫鸿轩沉不住气站起身:“我,我没骗过佟少!”   眼角一眈,佟罡夹烟的手指往下压压,示意他坐:“激动什么,坐。那次你跟段总置气,哥哥问你干净么,你说什么的?你以为你的住院报告我没看到?哥哥不是君子,骗了我的人我一个个收拾,哥哥就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何况我现在这么闲,快他妈闲的要长虫子了。接你回来,咱们好好耍耍。”   头皮一下炸了,卫鸿轩恨不能掉头就跑,可是残存不多的理智告诉他,跑也跑不了,后果更严重:“佟少,我跟、跟段总没关系了……真的……我那次也受了教训,都是我活该……我改过自新了,不说谎,真的——”   “干净吗?”男人打断他一串乱七八糟的话,倒茶的动作行云流水,颇有几分雅士的风韵。只可惜说出来的话,跟风雅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一门心思试图解释的卫鸿轩呆了呆,旋即心脏缩紧又松开,狂跳不歇,嗓子眼像是塞了核桃,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不敢说谎,可是更不敢说实话。左右都是错。   “问你话呢。”佟罡却不放过他,骨节分明的三根手指捏着天青色小茶杯放到卫鸿轩面前:“这段时间哥哥一不能离京,二不用上班,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找你来最合适。你会伺候,咱们就玩着,真的哥哥腻烦了,给你的包养费也不会比段总少。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卫鸿轩想骂人,不敢。出口的动静带着哭咧咧又得憋着的腔调:“可是我不做这个了啊佟少……京城这个圈子您也说了,更年轻更水嫩更漂亮的比比皆是,我卫鸿轩算个屁啊……”   男人被他娱乐到了,并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凭空点了点卫鸿轩的方向,笑的全无火气。   “我这人呢,”佟罡给自己斟满茶杯,悠哉的喝掉:“脾气不怎么着,典型顺毛驴。小家伙,我不想动粗。喝点茶读读书操操-穴,修身养性挺好。”   窗外天色越见暗淡,卫鸿轩没办法,急的身上都哆嗦起来——   如果不是遇到了冷锐,眼下这么不利于自己的境况下,他一定会妥协。佟罡是疯子,生死面前无大事,他爱操就操吧,一死不了人,二怀不了孕。连小平头都说了,要好好哄着佟少,能屈能伸大丈夫……   可是正因为有了冷锐,有了那些让他沉溺不愿醒的温柔和呵护,卫鸿轩打心眼里不想跪舔。宁可被打死都不想。哪怕这种类似守节的荒唐行为,简直可笑的要命。   电话响的正是时候。   佟罡倾身过去,站都不站,一把扯过了听筒:“……办妥了?”男人轻笑,眯起的眼睛带了几分邪气:“办得好,赏。回来去金会计那里支一万块洗澡费用,好好洗洗……”   挂了电话,佟罡心情很好的样子,简直近乎于乐不可支的跟卫鸿轩分享:“我刚刚派人给段总送了个大礼。砰!”男人双手张开,做了个炸开的动作:“一大包甩在引擎盖,黄金万两哈哈……不行,我得打个电话给段总邀个功。”   一开始卫鸿轩没听明白,等到脑子接上了线路,光是想的,都忍不住想吐……佟罡这人是有多无聊多变态?   “来来,到卧室去。正好有个小玩意儿送你,咱们边跟段总聊天边送你礼物。”佟罡心情极佳的站起身,身高腿长,根本不给卫鸿轩推拒的机会,握住他手腕的力量跟铁箍没差:“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小平头面无表情的打着绳结,好像手中的不是领带而是牢固的绳子,少年的挣扎仿佛蚂蚁撼树。   “佟少,好了。”   佟罡嗯了一声,双手插在裤袋里踱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形容狼狈的少年。   被绑在床头的双手是投降的姿势,漂亮的一张小脸红肿浮起,有清晰的指印痕迹——   佟罡扇的,一点没留力气。   “你说说你,跑什么跑?往哪儿跑?都告诉你哥哥脾气不好了。”佟罡挑了挑眉,啧啧两声:“该说你犟种还是傻逼?”   卫鸿轩不吭气,漂亮的眉眼间掩藏着不服的倔强。明明又疼又惊又怕,依然徒劳的挣着双手,不肯求饶。不过一条领带,却是越挣越紧。   “梁子打的结,你挣开了我给你十万块。”佟罡嘁了一声,从裤袋里摸出手机翻找号码:“别闹了,嗯?我不捆你腿,是为了一会儿好好玩,你敢踢我试试?踢一脚砍一条,说话算数。你有种就踢,够砍三次,呵呵……”   少年脸上又是汗又是泪,心口发堵,气苦不已。   “行了,没你事了,出去吧。”佟罡示意小平头离开。   小平头迟疑了一下,眼神飞快的扫视了一眼那个死犟的小子,实在怒其不争想踹死他……   房门无声的关死,偌大的卧室里只剩下卫鸿轩和佟罡两个人。   笃定卫鸿轩把自己的威胁听进去了一般,佟罡毫不设防的坐在床边,笑吟吟的边打电话边动手,皮带扣撞在铁艺床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段总,吃-屎的感觉好吗?”   卫鸿轩不敢动脚,只能拧着身体,徒劳无功的试图躲开,避免被扒成光猪的凄惨结局,结果手被固定在头顶不能动,身体弯曲着向大床的里面,身体凹的造型怎么看都有点滑稽。   他真的相信眼前的疯子说到做到,他敢踢,佟罡就敢砍他的腿。   “……不用换不用换,再说你也是为咱俩赚钱不是?”佟罡一边讲电话,一边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深蓝色的玻璃瓶子弹开瓶盖,倒了一颗小拇指肚大小的长椭圆白色药片,扔进自己嘴里嚼了起来:“我自己找着好玩的了,正好在这边陪我,解了无聊。”   卫鸿轩被他的动作吓出一身白毛汗,努力抻着脖子试图看清楚那是什么玩意儿。只可惜,除了看不懂的非英语外文一串串,半个汉字或图片都没有。   忍不住就胡思乱想——会不会佟罡根本就是个萎哥,有功能性障碍,所以必须借助药物?一般这样的人玩起来都不是一般变态……可是上次,自己用嘴巴那次,他明明没问题啊……   卫鸿轩没发现,哪怕电话那端是段晓辉,这个现实已经不再扯着他的神经了。几个月前,他连听到这个名字都受不了。   “段总,说起来我这解闷好玩儿的小玩意儿,你应该还有印象。昨晚我的人才从纽约给我送过来,啧啧,性子烈啊,跟小野马似的,把我一个手下直接踢废成太监了。”佟罡下手很快,卫鸿轩觉得浑身凉飕飕的,鸡皮疙瘩细细密密的冒了出来。   “来,跟你段哥打个招呼,知道你念旧。”   手机直接被杵到了卫鸿轩嘴边。   少年汗出如浆,紧紧闭着嘴巴,如同死咬的蚌壳。只有失了常的粗重喘息,一下下打在传音筒上。   两人僵持着,一人举着手机逼他出声,一人死咬着不肯妥协。   佟罡笑笑,眼睛微红。空着的大手一把拉开床头柜,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塑料盒子打开,从中拈出个不锈钢的小巧玩意儿。那东西也就十厘米长短,像是个张开角六十度的镊子,可是镊子口的一上一下,一边是根明晃晃的锋利钢针,两三厘米长短。另一边是个小巧底座样的凹形圆环。   ……   梁子站在房门口,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专心样。有相熟的弟兄经过,瞅了眼紧闭的房门,心领神会的压低嗓子用气腔开口:“玩上了?小崽子下脚真他妈狠,废了。”   小平头不接茬,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陡然间,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穿破耳膜,即使隔着门板,听的人都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   “哎妈,”那弟兄吓一跳,抽了抽嘴角:“佟少不会把人玩死了吧?”   “快滚,找死啊你。”梁子开口就很冲,那人讪讪的掉头离开。   走廊里重新恢复安静。   耳朵自然而然就竖了起来,像是当年还没退役的时候,出任务总要第一时间捕捉到最细微的动静,因为保命最重要。   这小兔崽子怎么就不知道能屈能伸呢?   有那个跟自己臭贫的功夫,跟佟少说说软话,少遭点罪,活着才有希望不是?自己那些忠告都进了狗耳朵了……   “……我没怎么着他啊,”是佟罡的声音,居然还带了点委屈:“我明明是请他来做客的。结果小玩意儿上来就尥蹶子……这种态度,我也不过小惩薄戒,没用麻药打了两枚乳环而已。我亲自动手的,效果特棒,有机会给你看,小路——”   梁子觉得头皮发麻,条件反射的低下头看看自己胸口,打了个寒噤。   麻痹,佟罡下手真够狠,那个细皮嫩肉的小崽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挺住。   情不自禁就想起把人抓住带回来的路上,臭小子不死心的哀求。   不过想给相好的打个电话。   梁子心硬拳头更硬,基本上做过的事儿就没后悔过。毕竟讨生活赚的是刀刃上舔血的钱。可是这会儿,他居然真的有点后悔,当时是不是应该让他匿名打那个电话。   假如今天小兔崽子真的没法活着出这个门。   眼皮跳了跳,梁子摸出一根烟放在鼻子前嗅了嗅,转而又夹到了耳朵上。   惨叫后,房间里好一会儿没有动静。饶是梁子把耳朵竖成了雷达。   房间内。打给段晓辉的电话已经挂了,看得出,佟罡心情很好。   卫鸿轩蜷缩着,只恨自己不能再虚弱一点,直接疼昏过去也就不用面对这么凄惨的现状了。   扔了电话在地毯上,佟罡神情很认真:“还有一边。Ryan,很疼吗?”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卫鸿轩知道这回自己怕是打诨耍赖都混不过去了,颤着嗓子咽了下口水:“佟罡,你这么糟践人,心里变态到什么程度?”   有一种小孩,不撞南墙不回头。还有一种小孩,撞了南墙头破血流依然学不乖,俗称犟种。   佟罡居然也没被激怒,涵养很好的挑挑眉,低头略微苦恼的表情:“我觉得应该先打完戴上。说了两边都弄好,做人得诚信不是?可是小药片来的太快,我这兄弟憋不住了,想跟你先好好玩玩。”   少年额头青筋隐隐:“姓佟的,你他妈的吃的什么玩意?!”   “这个啊,”男人一点不像他说的那么急,伸手拿过药瓶给卫鸿轩看看:“意大利产的,上次聚会胡少送我的,助性的。说是一刻不歇的能弄两小时,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吹牛逼。正好今天试试。放心,哥哥帮你腰下面垫起来,保证你能看到……”   佟罡关了灯,却没拉窗帘,于是房间里不至于黑暗到伸手不见五指,淡淡的光线勾勒出所有物体的轮廓,似真似幻。   “可惜了。”男人慢条斯理的哼笑了声。   卫鸿轩破釜沉舟一口呸掉递到嘴边那枚套子,气运丹田:“姓佟的,滚你妈的!老子跟你拼了!”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佟罡最终还是没做成。   箭在弦上了,房门突然被大力扣响。   佟罡一手扶着老二,一手还得想法制住扭的跟泥鳅似的卫鸿轩,心里本就小火燎成大火眼珠子发红,这会儿听着敲门,简直想拿刀捅人。   两个人角斗一般,都出了汗。佟罡声音不高,听得出来发了狠:“小B崽子,要扭腰撅屁股等哥哥操进去再动,信不信我马上拿刀子割了你这没用的玩意儿?!”男人伸手弹了弹少年垂头丧气的小弟弟。   “滚,滚你妈的!”卫鸿轩梗着脖子吸着鼻子,双腿不管不顾的踢着。豁出去了:“有本事你就弄死老子!”   佟罡胸口挨了一下,眼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我看,你这手脚胳膊腿儿的留着也没用了。梁子!拿砍刀和项圈铁链子来!我还治不了你了!”   房门又被加大的力气砸了两下,小平头梁子的声音带着惶恐和紧急:“老板,你手机打不通。厉总来电话了,要你马上去老爷子那里,有急事!”   发了疯的佟罡听着那个名字,居然神奇的停了下来:“佟厉?”   卫鸿轩粗喘着,警惕的瞪着佟罡,一眨不眨。   稍稍偏着头想了想,佟罡轻笑,居然站直身体,一把扯掉蓝荧荧的套子,任由药效发作那么硬着,走到衣橱那边穿衣服。   那口提着的气稍稍落下,卫鸿轩又挣了挣手腕,隐隐的刺疼。不知道是不是磨破皮了。   梁子是吧?这梁子结下了……   有颗汗珠滑进眼角,又涩又疼。   “梁子,你跟我去老宅子。”佟罡系好衬衫下摆最后一颗扣子,衣冠楚楚完全看不出刚刚变态禽兽的样子:“算了,让小徐开车跟我去,你在这帮我照看卫少。”   男人动作很快,隐隐有其老子当兵时候雷厉风行的速度。长腿两步跨到门口,想起来似的回头看着床上裸着的少年,勾了勾嘴角:“老爷子召见,委屈你等哥哥一会儿了。咱们回头继续玩。”   房门敞开,从卫鸿轩的角度看过去,只见到小平头恭敬的低着头侧身站着,听着佟罡的吩咐:“去问强子要,上次那个精钢的颈圈和链子,把人拴好挂床头,领带解了。我回来之前,不许给任何吃的,1L的矿泉水,灌两瓶。”   梁子很低声的问了句什么,就听到佟罡笑骂:“真是个猪脑子。当然不给上厕所,真憋不住,你让他往床上尿,不怕死就试试看。”   佟罡终于走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渐行渐远,很快消匿无声。一时间,偌大的别墅静悄悄的,仿佛那些打手佣人什么的都不在,只剩下躺着的卫鸿轩和立在门口的梁子面面相觑。   小平头垂下眼睑想了想,抬脚进了房间,伸手关上门。表情立刻从漠然恭敬迅速变脸,带着鄙视翻了个白眼,生动不少:“笨死你算了。”   卫鸿轩光着也不觉得羞耻,晃了晃手腕:“快帮我解开,胳膊都要断了。梁子是吧,你助纣为虐,你等着!”   梁子给他气笑了,走到床边却不动手,双臂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少年的狼狈:“啧啧,还敢威胁我?好,我等着……这小身板真够弱鸡的。你两次被捆着都被咱碰上,这是他娘的什么孽缘?还有,梁子是你叫的吗?不懂礼貌。叫哥!”男人伸出厚实的巴掌,削了一记少年的头顶,顺势食指勾着领带系的一个位置,那个卫鸿轩怎么都挣不开的束缚绳结居然神奇的散了开来:“说你笨你别不承认,就在这儿一勾就开的结,你是没带脑子回国吗?”   卫鸿轩揉揉酸疼血液不畅的胳膊,一骨碌爬坐起来:“你系这什么破玩意儿我怎么懂bug在哪儿?”   骂了两句,梁子又叹口气,表情变得认真:“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对不起小子,哥帮不了你什么。老板交代的,我得不折不扣的执行。你也别觉得屈辱受不了啥的,像佟少这样的人,捏死我们真跟玩儿似的。你别激怒他,先想办法全须全尾的活着,然后再想办法。”   胳膊被吊了太久,卫鸿轩穿衣服的动作都有点变形:“说的轻巧,换你你受得了?”衣服蹭到心口处红肿的地方,疼的卫鸿轩倒吸口凉气。   梁子眯眼:“能忍。必须忍。你猜对了,哥原来在西南特种兵大队服役,什么罪没遭过。”小平头突然嘿嘿一笑,有点嘚瑟,画风突变:“现在觉得咱长成这样挺安全的。”   卫鸿轩很想拿枕头砸人:“你丑你骄傲了还是?等会儿,你让我歇会儿再去找那个什么链子……矿泉水,商量一下,一瓶行不?两瓶下去膀胱非炸了不可。”   佟罡这一走,居然好半天没回来。   梁子有点疑惑的摸着下巴:“这都快一点了,老宅离得不远啊……”   卫鸿轩苦着脸,佝偻着腰:“我要尿尿……”   “忍着。”梁子瞪他一眼:“刚才都去过一次了,再放就没了!”   卫鸿轩很想打滚耍赖,可是肚子胀的连动都不敢动:“梁哥我要尿裤子了。”   梁子叹口气,很无奈的挥挥手,赶苍蝇一般:“滚,最后一次。”   卫鸿轩如蒙大赦,乐颠颠的蹭去洗手间放水。   结果事情就那么寸劲。卫鸿轩这厢才舒服的摸着肚子,一身畅快的出了洗手间的门,窗外隐隐就传进来汽车的动静。   两人都傻眼了。梁子抿唇催促:“快。跳上床,给你戴项圈。MLGB,你这尿撒的……再来一大杯水怎么样?”   卫鸿轩配合的坐到床边,讨好的就差摇尾巴了:“别介。梁哥我喝的想吐……你放心,我会装出要胀死的痛苦表情的,不会连累你。”   “你当佟少是傻逼吗?尿急不急,一摁不就知道了?”梁子也顾不得骂他了,只能期待老板这趟老宅之行心情尚算愉快:“警告你啊小子,顺着佟少的意思,乖点!”   于是佟罡回到卧室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重新穿戴齐整T恤牛仔裤的少年平躺在床上,项圈链子倒是锁的好好的,只是小孩双手交叠着放在肚子上躺的笔直,怎么看怎么好笑。   “挺尸呢?”佟罡语调平稳,神情看不出喜怒,氤氲不明。   梁子低着头看不到表情:“按吩咐,水也灌完了。老板那我先出去了。”   “谁让你穿衣服的?”佟罡抬起左手解袖扣。   梁子吓出一身冷汗:“老板你没说……”   佟罡从鼻腔里哼笑一声,挥挥手:“你出去吧。回去歇着,门口不用守着了。”男人的眼角漫不经心的扫视了一下装死不吭声的那小孩,叫住了走到门口的小平头:“梁子。”   “在。”梁子顿脚,安静等交代。   “呵,”佟罡意味不明的笑了声,懒洋洋的:“等我玩腻了,把这小孩送给你玩要不要?”   另两个人心里都是重重一跳,这话,怎么听都不对劲。   梁子谨慎的措词:“老板我喜欢女人。”   佟罡点点头,看不出有什么异样:“那行,回头问问魏东他们兄弟,那几个男女不忌,会玩。”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佟罡卷了袖子,居然也没立刻坐到床边来折腾卫鸿轩,而是转去茶台沙发那里,翘着二郎腿,闲话家常一样。   “小崽子,你知道哥哥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吗?”   小崽子不吭声。   佟罡不以为忤,自说自话:“不是老头子跟我说了什么重大紧急的事情,”男人哼笑:“我在那边坐冷板凳等了三小时,面都没见着就打发我回来了……我是一条狗吗?”   卫鸿轩心里一紧,愈发觉得自己日子肯定不好过了。   “佟厉。”佟罡轻轻念着这个名字:“你想干嘛?”   很快,佟罡就知道佟厉想干嘛了。   作者有话要说:   锐哥马来了,小轩子不要急哈。   这两天在写番外,又甜又逗逼,春节甜一个假期哦~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窗外浓重的夜色中传来汽车引擎声,刹车的动静很大,带着焦躁和怒气冲冲,彰显着来人的脾气。   佟罡离开卧室去了客厅,只剩下忐忑不安的卫同学,脑洞着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自己能够浑水摸鱼——   即使隔音效果不错,可是那声玻璃碎裂的脆响还是扎在了耳膜,异常惊悚。   一分钟后,卧室的门被大力踹开,大步走进来的人是卫鸿轩做梦都想不到的人——   “锐哥!”   冷锐那张俊脸简直难看的没人气,硬邦邦的冻着,双拳紧握着几步走到了床边。   “锐哥。”卫鸿轩的嗓子眼一下子哽住了,委屈惊恐后怕难过,统统涌上,恨不能不管不顾的扑过去嚎啕大哭。可是眼下他只能爬坐起来,扯动着将他钉在耻辱柱上的铁链子哗哗作响:“锐哥呜呜,我以为这次死定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冷锐单膝跪在床边地板上,握住少年的手,心疼的脸色都变了:“对不起。轩轩对不起。”   “钥匙。”冷锐身后房门那边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卫鸿轩抬眼去看,结果看到的画面令他心尖打颤。   佟罡满头满脸都是血,身上的白衬衫被染得状极恐怖。一眼看去,简直像是凶案现场。偏偏那个疯子还满不在乎的,继续云淡风轻:“床头抽屉里,锐哥。”   卫鸿轩晕了。看看身边的冷锐,再看看佟罡,还有他身边站着的那个冷硬的男人。   男人眉眼间带着肃杀,金戈铁马一般,浓黑的眉毛不悦的拧着,刀条脸上线条刚硬利落,腰板儿笔直,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主儿,跟佟罡正好相反。可是,两人的容貌有六七分的相似……是佟罡嘴里那个佟厉,他大哥?   “轩轩,你先松手。”冷锐拍拍卫鸿轩胳膊,因为小孩不管不顾的抱住他的脖子,身体簌簌发抖,以至于连解锁连都不好弄:“我把锁先解开。”   卫鸿轩不安的松手,立刻又紧紧握住冷锐没拿钥匙那只手,贪婪的看着男人侧脸利落的线条。   不过才分开短短三十多个小时,却已经像是半辈子那么漫长了。   精钢的项圈砸在床头,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冷锐面无表情的打横抱起少年,毫不避讳,言辞简洁:“栗子,我先带人走,明天给你电话。”   佟厉面色稍缓,点头让开身体:“好。”   卫鸿轩抱着冷锐脖子,完全不觉得这样的亲密有什么不妥,也不觉得自己被公主抱有多娘气,理直气壮。眼下这刻,他只觉得安全踏实,放心无比。   “对不起。”经过兄弟两人身边的时候,佟厉认真道歉,是向着被抱在怀里的卫鸿轩的:“卫鸿轩,这件事是佟罡做的不对,我替他向你道歉。”   佟罡也不去管自己的头破血流,看着冷锐:“锐哥真对不住啊,我不知道Ryan是你的人,不然怎么说,兄弟也不会这么做事。”   佟罡的话在心里打个滚,几个人都心知肚明。   他不是觉得自己玩了个把男孩有什么错,关键是冷锐的身份。也就是说,如果卫鸿轩不是恰好成了冷锐的人,今天他就是被玩死,也不会有任何人多看一眼,更不用提这么大阵仗的搭救。   一声不吭的出门下楼坐上车。讽刺的是,安排送他们两个离开的司机,正是从机场把卫鸿轩带回来的同一个司机。   紧绷的神经在见到冷锐的时候,一点点放松。卫鸿轩就那么紧贴着男人的胸口,放任自己的软弱:“锐哥,锐哥……”   “我在。”冷锐握着他的手,没有一点不耐烦:“困吗?先睡会儿,到宾馆我叫你。”   没出息的眼眶发热。这样平淡却温暖的叮嘱,每天都能听到冷锐说,就像是吃饭喝水呼吸一样自然而然。他是笨蛋吗?为什么看不出来,冷锐对他的心意?   “锐哥,”卫鸿轩想不管不顾,可是又不甘心被前面那个可恶的司机听墙角,只能紧了紧箍着男人脖子的双手,埋着头蹭了蹭男人的颈窝:“锐哥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不急。你先好好歇歇。到宾馆睡一觉。”冷锐的嗓音奇迹般的安抚了他:“醒了再说,嗯?”   少年可怜巴巴的嘟哝:“你不会走对吧?”   “不走。”男人温热干燥的大手摸摸他的发顶:“不会再有事了,我在。”   佟罡的宅子在东郊,从机场过来很快,可是要进城就稍微有点偏远。好在后半夜车辆稀少,以堵闻名的京城大街上,此刻也是静悄悄的。   贪恋着男人的温暖,明明困的眼皮都睁不动了,卫鸿轩却依然强撑着不肯睡:“锐哥几点了?再过一会儿是不是可以去看升旗了?……呵,我还没现场看过呢……上学时候来过一次,结果没起来……看的降旗……”   冷锐拍拍他的后背:“以后有机会,我陪你看,今天先好好休息,嗯?”   少年乖顺的点头,一半神志去见了周公,一半神志仍在苦苦挣扎:“锐哥我们以后一起,走遍祖国的大好河山好不好……”   “好。”男人毫不迟疑的应允,疼惜的低头吻在少年黑亮的发丝上。   并不是多豪华的五星级酒店,从外观上看甚至有点不起眼。   冷锐抱卫鸿轩下车的时候,还细心的主动解释:“你现在不好做身份登记,是栗子安排的地方,安全没问题。”   当然,卫鸿轩也是后来睡醒了才知道,招待所边上就是XX局,不安全才见鬼了呢。   冷锐真的是不顾别人眼光,就那么一路抱着,面无表情的到前台报了佟厉的名字,领了门卡,再一路抱着人上了电梯,直奔四楼。从头到尾,那个值班的小姑娘连头都没抬,更没提半个字的身份证登记的事儿,权当两人是空气一般。   进了房间开了灯,冷锐把人往床上放的时候,卫鸿轩醒了。   先是惊了一下,待到看清眼前的地方和身边的人,绷起来的身体才徐徐放松,醒透了:“到了?”   冷锐就着少年的姿势,单膝跪在床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到了,饿吗?还是先睡觉?”   两个人的目光紧紧缠绕在一起,粘了厚重的胶一般。   “饿,也困。还想尿尿,要憋死了。”卫鸿轩撇撇嘴,眉心微微蹙着:“可是我现在最想做的……锐哥你亲亲我,求你亲亲我——”   声音被堵在齿缝里戛然而止。   那些隐忍不发一直压抑着,直到此刻忍无可忍的喷薄而出。   男人的吻不复往日的温和,甚至有点粗暴,想把人都吃到肚子里一样,舌头都卷着吮的发疼。渴望急遽累积着,多到两人都迫不及待。   这一刻两人都成了失去理智的疯子,眼里心里只有对方,那种失而复得的狂喜,恨不能把对方直接拆卸入腹,融为一体才能安心。   卫鸿轩哆嗦着,稍稍分开被咬的红艳的嘴唇,气息亲昵的缭绕在两人唇齿间:“不行还不够,锐哥你C我吧,你插进来用力操,你疼疼我……”   “怎么那么骚。”冷锐哑了嗓子。两天两夜的不眠不休加上担忧愤怒,男人即使精力充沛,毕竟不是铁打的金刚:“半条命都累没了,还勾引人,不知死活……睡觉,睡醒了有你受的……”   少年舔舔嘴唇,眼睛一眨一眨的:“锐哥,你不亲自检查一下吗?”   “检查什么——”话音还没落,冷锐就想明白了:“没必要。”   “锐哥我没有,不管是邓东尼还是佟罡,都没进来。你放心。”即使抱着男人说点悄悄话,卫鸿轩也是满意的:“嘿嘿,我为你守身如玉誓死不从来着。”   想骂人又舍不得,冷锐所有那些话堵在喉头,最终化为一声长叹:“你脑袋里都装些什么?没人告诉你,安全自保比什么都重要吗?佟罡从小就偏执,你非跟他顶着干。”   “那你还骗我说不认识佟罡。”卫鸿轩咕哝着,打了个哈欠:“不行了憋不住要尿了……锐哥你真不进来吗?一下就能把我干尿了……说出去也是牛逼事情一件了……”   跌跌撞撞的去放水,然后回来又被冷锐塞了一块高热量的黑巧,卫鸿轩几乎是一沾枕头就呼呼睡着了,梦都没做半个的,一觉醒来再睁眼,窗外已是暗淡黄昏。   作者有话要说:   锐哥这样的男人好不好,要不要?……老板,给我来一打。   快完结了。会有两个新剧场番外,逃犯VS快餐店小哥,保安VS小白领。跟正文完全不搭,喜欢的瞄瞄哈。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从醒来洗漱出门吃饭,到专车接送去了佟厉的住处,佟冷二人密谈一小时,再到重新离开直奔机场。   全程卫鸿轩都直着眼睛,稀里糊涂的乖乖跟着走。   他对冷锐全然信任,令行禁止不过如此。   银白色的湾流公务机静静的停在机坪上,外观上没有任何公司的logo,看不出它的来头。   卫鸿轩拉着冷锐的大手:“我们去哪儿?”   “先回纽约。”冷锐握着他的手往舷梯走去:“我大哥那边耳目太多,我现在没心思跟他正面对上。”   卫鸿轩有点不安,抬头看着夜色中男人刚毅的侧脸:“对不起。”   “小傻子。”冷锐转过来看着他笑:“跟你没关系。不过这几天正是紧要关头……回去跟你仔细说。对了,段晓辉说要在A市替我们接风洗尘的,去不成了。”   “那就不去咯。”话说完了,看见冷锐似笑非笑的表情和闪亮的瞳仁,卫鸿轩恍然大悟,有点新奇的晃晃男人的大手:“请问,冷先生你是吃醋了吗?”   “是。”冷锐也不觉得丢脸:“我现在不想见到段晓辉。说起来,你这次的无妄之灾,也算受他牵连。如果不是他给佟罡下绊子,佟罡也不会这么快找上你。何况,你老惦记着他,我也不想你跟他见面。”   脸上慢慢变热,卫鸿轩抿着嘴无声的笑。快乐淙淙的从心底里流淌出来,那么真实:“哼,你从来都没说过,我怎么知道。”   暮色四合,军用机场四周空旷,只有几架飞机静静的蛰伏在跑道上,随时待命一飞冲天。渐大的凉风狂野恣意,带起隐隐的哨音,吹乱了少年柔软的头发。   第一脚踩到舷梯的时候,卫鸿轩趴在冷锐宽厚令人心安的肩头,窃窃私语咬耳朵:“锐哥,我最喜欢你,全世界第一喜欢你。”说完,傲娇又有点害羞的少年扭头就跑,蹬蹬蹬上了梯子,进机舱门的时候扭头做个鬼脸,神气活现。   冷锐愣怔的站在那里,保持着抬脚踩着第一层台阶的动作,心里软的不行。   裤袋里手机震动了一下。   冷锐拿出来,滑开那条短信。   上面是他刚才发给段晓辉的:“人我带走了,谢谢。”   下面是段晓辉回的:“不客气,等你回来把酒言欢。”   男人抿了抿唇,突然觉得曾经看过去那么操蛋冰冷的世界一点点亮了起来暖了起来,没那么糟糕透顶了。   ……………………………………………………   漫长的飞行中,两人不约而同的避开了那么多想要说的话,或是依偎着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或是吃东西睡觉,看看影碟打发时间。   这架湾流是佟厉安排的,比佟罡那架更大一个型号。里面软装豪华却低调,不比五星级酒店差。   执行飞行任务的两个人一正一副,一男一女,都是沉默寡言,举止利落。即使没穿军装,行为上明显看得出军人的影子。   回国的路上光顾着担惊受怕了,卫鸿轩所有的好奇都在返程的轻松里悉数爆发,前前后后转悠着,连驾驶室都趴在小窗口看好半天。   对哦,这是个标准的航空航天迷呢……   “回去我要跟小A好好吹吹,咱也是私人飞机接送过,见过大场面的。那叫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哈哈……”   冷锐纵容他胡说八道,大部分时间如果小孩自己玩,他就安静的看看书,一言不发的收敛自己的存在感。   “哎锐哥,”卫鸿轩跑过来,直接趴在男人大腿上抬着头:“那个,佟罡手下有个人,退伍特种兵,暗中帮了我不少。不知道这次,会不会被佟罡迁怒……”   看着少年毫无防备的扑在自己腿上,稍尖的下巴正正对着自己脐下三寸,粉润的嘴唇一张一合的……某处条件反射的开始蠢蠢欲动,有了沉睡后复苏的迹象。   “没事,飞机落地我给佟厉打电话,那人叫什么名字?”   卫鸿轩大喜,抱着男人双腿撒娇:“锐哥你最好了……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啊,就听到佟罡叫他梁子,应该是姓梁?哎锐哥你真厉害,请收下我的膝盖……”   “你这张小嘴……”冷锐无奈的弯腰,热热的呵气带着耳语拂过少年的耳廓,一触即分。   卫鸿轩呆了呆,转转眼珠,慢慢舔过唇角:“没问题。任你处置……对了!这个!”少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餐巾纸包着的东西,喜滋滋的打开,里面是四五片白色椭圆形的小药片:“我偷的,意大利产的,据说能插两小时不泄不软的……锐哥你试试这玩意儿是不是吹牛逼……”   (小爷喜欢玩啊哈哈,关键看跟谁玩……)   ……………………………………………………   从在纽约落地到冷锐开了车回家,打开别墅大门的时候,阳光明媚晨曦正好。   明明有着一堆迫在眉睫要去做的事情,比如冰释前嫌,比如跟学校补假,比如去警察局解释并重新开具一系列身份证明。   可是两人这时候什么都顾不上了,从进了屋,冷锐反手关上大门开始,因为飞行干燥而略微起皮的嘴唇就磁铁般的牢牢吸在了一起,迫不及待。   卫鸿轩的舌根被吮吸的发疼发麻,可是身体却因为这疼痛更加兴奋,那些疲倦统统化作饥渴,不做会死的冲动。   被夹在男人坚硬的胸膛和同样坚硬的房门间,喘气都艰难,少年伸手勾着男人的脖颈,双腿笨拙费力的往上蹭,直至挂在男人胯骨上,树袋熊样的,恨不能把自己揉进对方身体。   “你吃了我吧哥……”唇齿稍分喘息的功夫,少年呢喃:“这几天我都快想死你了……想你叫我轩轩,想你看着我笑,想你差点把我干死……老公,我不要脸我要你……”   男人身体颤着,一时间那种滔天的暴虐几乎被语言激着直接没顶:“轩轩你说什么?”   少年昏头昏脑的,身体因为极度的倦怠和激动,呈现出淡淡的粉色:“我说想死你了——”   “不是这句。”男人哑着嗓子,啄了啄他的嘴角,瞳孔黑亮,如吸人沉沦的黑洞:“你叫我什么?”   卫鸿轩眨眨眼睛,羞赫来的突然:“呃……我……”   往日两人好的蜜里调油,床上运动的时候,卫鸿轩撒的开,什么荤的不要脸的称呼都敢叫,可是唯独不曾叫过这个。   “再叫一声。”冷锐低着头,爱怜的张嘴含住他的下唇,轻轻厮磨:“我想听。”   卫鸿轩羞的脚趾头都缩起来了,完全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这样。不过是个称呼,比起那些糙话,简直就是小儿科。可是眼下,他居然怎么都说不出来,嗓子眼都堵住了一样。   “轩轩。”男人难忍成这样,依然坚持着固执己见:“你刚才叫我什么?”   忿忿的伸拳头捶了男人肩窝一下,卫鸿轩八爪鱼般的箍住男人身体,破罐子破摔:“老公,我想。求操。”   结果这场暴风雨般的情-事从一大早开始,一直做到夜幕低垂。   虽然冷先生几乎三天三夜没合眼的高强度紧绷着救人,此刻依然不耽误他继续折腾人。   从别墅房门后做到客厅沙发上,然后滚到冷锐最爱的地毯上,弄的满地凌乱脏污。   再然后是楼上浴室冲洗的时候,脏了洗洗了脏。原本整洁的浴室跟龙卷风过境有一拼。浴缸四周满地水渍,拖鞋东一只西一只,洗脸台上摆放整齐的牙缸乳液香皂什么的乱七八糟,掉的哪儿哪儿都是。   没关严的门缝里,少年的呻-吟求饶哭声花样百出:“锐哥锐哥……那里……老公……呜呜你饶了我吧……”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六一儿童节一大早,某小孩还睡得昏天黑地,作息规律的冷先生已经恢复了正常的作息,开始晨跑了。   前一天从早做到晚,晨昏颠倒。体力不支的小家伙在夜里八点多吃了下飞机后的第一餐,然后四肢大开的秒睡,跟陷入昏迷差不多。   冷锐知道自己弄的有点过,早上起床看了看,小家伙那里真的微微肿了。可是那种心情说不清楚——失而复得的狂喜,想要把人嚼吧嚼吧吞到肚子里头再不分开,不做点什么根本解不开心头那片焦渴。   加上那声称呼做催化剂。那种心照不宣的确定,仿佛最后一记定心剂,让冷锐瞬间心定了,神清气爽。   跑完步冲个澡,高大健壮的男人在阳光明媚的厨房里轻松愉快的准备早餐。   手机叮的一声,短讯进来。   是佟厉。   “长江已驾鹤。”   手里正在煎牛排的铲子顿了顿,冷锐说不出心里是种什么滋味,狭长的眼睛盯着平底锅里滋滋冒油的牛排,无喜无怒。   九点钟,冷锐去房间看了一下,小家伙趴着,双手插在枕头下面睡得正香甜。蹭起半截的睡衣下露出半截细白的腰身,上面有青紫的斑斑瘀痕。   冷锐没叫他,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转身去了书房。   电脑开着,Google的搜索栏里打着三个字,那个男人的名字。光标不疾不徐闪烁着,始终没点下搜索的键。   没了,那个跟他血缘浓厚原本该是侍奉病榻之前的至亲,没了。   “妈,”冷锐鼻子有点酸:“他走了。”   恨吗?那种浓烈的感情,历经时间的冲洗,此刻变得如此茫然。   警察局的Lee打电话过来,唤醒了陷入沉思的冷锐。   既然卫鸿轩找回来,那么涉及到邓东尼的死讯,无论如何,作为涉案知情人,Ryan都不得不去警署录口供,洗清自己的杀人嫌疑,顺便补办各类已被烧毁的身份证件。   冷锐振作了一下,去卧室挖人:“轩轩,起床吧,我们还要去警察局办点事儿。”   邓东尼是美国公民,这件事情如果深究,着实有点麻烦。   去警察局的路上,冷锐跟卫鸿轩串了一下说词,毕竟卫鸿轩属于受害者,至于佟罡那边保镖杀人的事情,两人并无意多说。   卫鸿轩没有离境回国记录,同样,没有回来落地纽约的记录。   如果细究蛛丝马迹,卫鸿轩当然瞒不过去,可是此事由冷锐经手,加上庞大的佟家的势力,按压下去绝对不是难事。   眼下冷锐带卫鸿轩去警察局,更多是为了走个过场洗清嫌疑。   快中午十二点,一问三不知号称全程昏迷的卫同学被问询的警官客气的送出来,被告知了短期内不许离开纽约,随时配合警方调查等云云,跟着冷锐上车离开。   “想吃什么?带你去外面吃怎么样?庆祝一下。”冷锐打着转向灯,停在红绿灯路口:“哦对了,上午我跟学校帮你销了假,你明天得回去正常上课了。”   “庆祝什么?死里逃生吗?”卫鸿轩扭了扭腰,一脸痛苦的嘶嘶吸气:“哎腰要断了……”   冷锐摸摸鼻子,眼底藏着浅淡的笑意,还有仿若少年的不好意思:“今天不是你的节日吗?”   卫同学先是惊愕,继而撇撇嘴扶额:“六一儿童节……冷爸爸你真是够了。那,给我买个棒棒糖或是冰淇淋?”   “请你吃大餐,不是更棒么?”红灯转绿,黑色别克缓缓起步:“有想吃的东西吗?法餐?牛排?中餐?火锅?”   少年哭丧着脸:“大哥,你觉得我今天肿着屁股,适合去吃麻辣的东西吗?你逗我呢吧?”   成功看到男人红了耳朵,卫鸿轩夸张的叹口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你可真不经逗,说两句就害羞了,啧啧……咱们还是回家吃吧,我喜欢你做的饭菜,哎哎我是不是老了啊锐哥,网上说衰老的一大标志是不再喜欢外食……”   “我是说不过你。”冷锐点点头,同意了回家吃的建议:“我更喜欢身体力行。”   这回轮到小青年嘴角直抽了,瞪眼看窗外:“得,你狠。”   车里沉默了一会儿,冷锐徐徐开口:“回家先吃饭,然后我们坐下来好好把事情说清楚。”男人抿了抿唇,轮廓清晰利落的侧脸上无比认真:“轩轩,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嬉皮笑脸的少年心里重重一跳,不自在的坐直身体。被男人认真的态度所感染,卫鸿轩含混不清的唔了一声。心里有忐忑,更多的是豁出去——   不要脸,只要你!   ……………………………………………………   事情的经过在两人拼凑后,终于完整清晰了全部的脉络。   出事那天下午,冷锐在听小A说卫鸿轩提早走半小时之后,立刻开始打电话。   卫鸿轩的电话是通的,可是怎么都不接。后来,邓东尼顶着卫鸿轩的名义发了那条分手的短信,冷锐看了,第一反应不是伤心失望,而是敏锐的察觉到,小家伙出事了。尤其是短信后再拨电话,语音提示对方已关机。   飞快的思考了一下,排除随机产生的新风险,冷锐得出两个最大可能性。   第一,邓东尼恼羞成怒,绑架、最起码是胁迫了卫鸿轩。   第二,卫鸿轩被不死心的佟罡派人带走了。   目标既然明确,下面的事情就好做很多。   冷锐打电话回公司,让助手lucky用程序定位卫鸿轩已经关机的位置。冷锐没有在卫鸿轩手机里做什么手脚,可是他能够在最大程度上,定位每一部手机的位置,不管是开机还是关机状态。   因为公司的系统出了一点问题,lucky花了些时间处理,结果冷锐得到定位并开车找过去的时候,正好跟卫鸿轩将将错开——   邓东尼的一栋很偏僻的老房子电路老化引起火灾,火势迅猛烧红了半边天。里面的邓东尼和一位华裔少年卫鸿轩齐齐葬身火海,没能救出来。   事情走势到这步,冷锐反倒冷静了下来。事出反常必有妖,寸劲到这种程度,他又怎么能相信并接受,那具烧的焦黑等待进一步身份确认的尸身就是他的轩轩?仅仅依着现场残余的身份证件手机之类的吗?   不,不可能。   冷锐跟负责的警官Lee聊了几句,回到车上就毫不迟疑的拨了两个电话。一个给lucky,让他查邓东尼的通讯记录,尤其是近一周频繁联系的号码。   另一个拨给了佟厉。   第二天接近中午,lucky和佟厉一前一后给冷锐发来了详尽的信息。   邓东尼近一周跟一个号码联系频繁,每次都是通话时间极短,但频率很高。那个号码是虚拟运营商,眼下已经停机,找不到机主。Lucky搜了一下定位过去,发现该号码的位置在郊区的垃圾场,明显属于用后被弃的结果。   佟厉那边不问前因后果,全然信任好友所问无所图,哪怕事关佟家隐私,知无不言。   佟罡因为一些事情被老爷子禁足,在自家宅子里哪儿都没去。而这一些事情,稍一深查就知道是A市的段晓辉做的。仿佛段晓辉大刺刺的摆着,就等他们去查一样。   可是佟罡虽然没外出,他的手下活动却活跃的很。佟家一架湾流私人商务机前几天飞了趟纽约,打的旗号是跟美国某私人医药科研所运送珍稀药材。这架飞机刚巧是今天返航回京。就在佟厉打电话前一小时,刚刚起飞。   冷锐接了电话,一分钟没停的直接定了最近一班三小时后纽约飞北京的机票,带着证件就开车去了纽瓦克机场。   结果这趟航班原本北京时间下午七点降落的,因为机场上空的云层过厚有雷电,飞机绕了两圈,接到指挥塔通知,改降天津滨海国际机场。   一波三折的是,这班飞机才在滨海机场落地滑翔,冷锐只来得及打了个电话,让佟厉无论如何想办法拖住佟罡。飞机上再度接到通知,返航回北京。   这么折腾了一圈,真正落地并上了佟厉安排来接他的商务车时候,已经到了半夜。   在路上,冷锐给罪魁祸首段晓辉去了个电话,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推测。   卫鸿轩被迁怒了,这场无妄之灾着实是铁哥们儿段晓辉引发的。   冷锐又气又无奈,除了催着司机开飞车,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不管小家伙被佟罡伤成什么样,只要没死,这个人他铁了心要定了。过往不究只求未来。   万幸的是,冷锐跟佟厉赶的刚刚好。在客厅里,佟罡在自家大哥面前老实的竹筒倒豆子。   卫鸿轩他还没上手,如果说小家伙遭了什么罪,除了精神上的恐吓,也就是那枚心口上的沾血乳环了。   听到佟罡说没用麻药生生打的洞,冷锐当时差点没忍住一脚踹过去。   他不是不好意思揍人,是因为暴脾气佟厉进门就撒摸着,操了一个空啤酒瓶子砸在了赶下楼的佟罡脑门上,结结实实。   在知道自家不争气的弟弟居然玩小男孩玩到强抢冷锐恋人的事实后,佟厉恨不能直接neng死佟罡。   再后来就是带人回宾馆,休息后去跟佟厉会面密谈了一个小时,马不停蹄的赶回纽约。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天存稿箱的时候,啪叽一点,变成了直接发表,瞬间蒙圈……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事情说完了,冷锐却没有松口气结束的意思。   窗外远远传来孩童稚嫩的笑声,不知道是哪家邻居带着孩子刚刚玩耍回来。阳光穿透清净的空气,斜斜投在客厅窗前的地板上,灿如雏菊。   这几天的事情发生的太快太多,远远不是他们往日闲适的节奏,消化都需要时间。   如果是其他的事儿,冷锐不愿意逼小家伙,顺其自然揭过篇章就好。可是眼下的状况,不能再掩耳盗铃。两人都需要一个不遮不掩的明白。   “轩轩,首先我要跟你道歉。不该因为一时意气,把你置于这么危险的境地。”冷锐正经的时候,其实气势很迫人。加上一米九的个头,帅气却稍显不近人情的表情,怎么看都让人心生畏惧,肝儿颤。   此刻卫小同学就是如此,又畏惧又着迷的咽了下口水:“不怪你,是我不对……”   “哪儿不对?”冷锐紧接着追了一句,看着卫鸿轩的眼睛一眨不眨等答案。   卫鸿轩没想到他的追问,哑了几秒期期艾艾的:“恃宠生娇吧……我知道,咳咳,你不是我说的那样,可是当时就气不过……你又不说几句好听的哄我,一时下不来台,就想着晾你几天再说……”   冷锐无奈的摇摇头,不跟他打太极,态度诚恳:“我喜欢你,认真的。从来没把你放在随便玩玩的关系上。我一直没说,第一是我不知道你怎么考虑我们的关系。毕竟你还年轻,有无限精彩的可能。我这人又闷,看得见的一成不变的生活。曾经问过你,你还考虑着回国。第二,我想让你慢慢觉察体会,知道我对你的心意,顺其自然水到渠成。轩轩,我现在告诉你,如果不是你提议的最初我确定了心意,我不会碰你,真的。你认为是炮-友,我认为是恋爱。”   卫鸿轩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那么厚的脸皮都顶不住这些傻里傻气的话了。低着头小媳妇样的抠着手指头:“我,我……我原来做过MB,又跟你铁哥们儿段晓辉有过包养关系,那么恶心的过去……我以为,我以为,你跟别人一样瞧不上我……”   “你到底是有多迟钝?”冷锐摇摇头,温热的大手揉了揉少年柔软的头发:“这样都看不出来是喜欢还是单纯的肉体关系?笨死你算了。我们出去玩,陌生人都看得出来我们的恋人关系,就你看不出来。你的眼睛和耳朵呢?为什么想当然?再说,喜欢就是喜欢,哪来那么多的条件和斤斤计较?”   卫鸿轩傻乎乎的哦了一声,摇摇脑袋蹭了蹭男人的掌心,讨宠的小猫一般:“我那天下午,就是忍不住了,提早溜了半小时打算厚着脸皮回来找你的……锐哥,我不想离开你,光是想想都特别痛苦。从邓东尼那里知道你家情况,知道你原来有未婚妻,知道你被迫不能成家有孩子,我难受的不行不行的。我原本还觉得你应该是喜欢我,对我那么好。可是知道了这些,我又觉得不是。可能就是你善良好心,不忍心让我知道真相,又拿我的死缠烂打没办法,所以才,才对我这么好……我觉得你肯定看的出来……我喜欢你……可你又不是真正的gay……哎我也不知道自己语无伦次说的什么……”   “我明白。”冷锐抱小孩样的把卫鸿轩搂过来,用下巴摩挲着他的头顶:“是我急于求成,太贪心,想要你的信任。以后不会了。轩轩,我家里的事情我没有隐瞒你的意思,只不过那些乱七八糟的——”   卫鸿轩一把捂住男人的嘴巴:“我不想知道了,真的,我有你就够了。以后,”少年隔着自己的手背亲了一口男人,也不嫌肉麻:“以后咱俩相依为命,你是我的家人,我是你的家人。”   “等你学成毕业,你要是想回国,我们就一起回去。”冷锐突然丢了个重磅:“我们不分开。”   这样的迁就和为对方考虑,让卫鸿轩无比惊讶又感动:“可是,可是你不是说不回去吗?我也不想你面对那些糟心事儿……没事,美国也挺好的,咱们就留这儿好了……”   冷锐笑笑,眉目间锐利一闪而过:“我不是争不过,是不屑于争。那些腌臜的关系,没意思。你要相信你男人,”冷先生低了语调,慢慢的:“我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小孩直了眼:“锐哥好霸气,莫名觉得吊炸天……”   “原来懒,我妈又被那人伤透了心,去世后就葬在这里,所以我也不想回去,不管他们说的多难听。有什么关系,日子是我自己过的。哪怕北京那边一直小动作不断。Miss丁被撞,孩子没了。生意受阻,客户纷纷毁约,公司倒闭。我不想回去,不是忍辱偷生,是真的觉得没意思。”冷锐好长时间没讲这么多话了,此刻统统说出来,好像也没什么,很正常的感觉:“直到你被佟罡带回北京。我觉得这样不行,无论如何我得护着你。一个人可以得过且过无所谓的由着自己性子,可是我不能让别人伤到你,谁都不行。这个不能靠拳头,所以,我偷懒的日子结束了。以后不管是纽约还是北京,或者A市,去哪儿都不怕,有老公罩着你,你可以横着走。”   卫鸿轩变成小傻子了,嘴巴微微张着,什么都说不出来。浑身上下筛糠样的,激动的跟疟疾患者差不多,大颗的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冷锐心疼了,亲亲少年的眉心:“哭什么,我都答应陪你回国了,不是应该高兴吗?”   卫鸿轩哽咽着,一头扎到他怀里,死死抱着男人的腰:“我就是,就是高兴啊……呜呜……原来上赶着都没人喜欢我……我觉得一个人都要孤单死了……可是锐哥喜欢我……锐哥要我……呜呜,真要高兴死了……”这世界那么大,又那么旷,走到哪里又看到什么,再多的可能都不及一个暖心的你。   小孩哭的浑身发抖,所有的悲伤郁结自卑,在这一刻痛快宣泄,是无法自已的失控,说话颠三倒四:“我以后……绝对信任你……锐哥咱们不回去……我乐意在这儿,陪着你,你陪着你妈妈……纽约也不错……讨厌北京,北京有大变态,还有伤害锐哥的人……不回国,美国大农村,锐哥傻乎乎的只有我,回去……回去诱惑多,那些小妖精太坏,花招太多,我怕……锐哥系不住裤腰带……”   冷锐听的又好气又好笑,想动手又舍不得:“对我这么没信心?”   “嗝……”卫同学打个嗝,抬起的眼睛红通通的,小兔子一样:“我对锐哥,有信心,我对自己……没信心……”   被他这么一通胡搅,什么严肃的事情也说不下去了。冷锐轻弹了少年一记脑奔儿:“行了,不哭了,今天你过节,冷爸爸给你做好吃的去。”   少年跟着男人亦步亦随,扯着对方衣角絮絮叨叨的:“我要吃饺子,嗝,芹菜大辣椒猪肉馅儿的……嗝,要放孜然粉……”   ……………………………………………………   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冷先生重新做了个约法三章。   第一, 无论怎么生气撂脸子闹驴脾气,不许离家出走拒绝沟通。   第二, 不隐瞒,互相信任。   第三,过往不究,未来忠诚。   关于第三条,冷锐没解释,更没提戒指的事情。卫鸿轩模模糊糊觉得,这就是一辈子的事儿了,可是又羞于大咧咧的问出口。这次不是说自卑或是不信任,就是单纯的不好意思问。   雪霁初晴,两人好的跟捏糖人似的,如胶似漆。   饶是冷锐不是那种会说话嘴花花的男人,可是他从来不惮于用行动来正大光明的表达自己的爱意——   男人嘛,疼爱人不是用嘴巴说说的。何况还是个小了自己一轮不止的小家伙。   天色已经黑透了,万家灯火。   前一天包的饺子十二个,还有一份两百克西冷,佐餐的是小西拉子干红。卫鸿轩同学吃撑了,仰面朝天躺在沙发上侧着脑袋直哼哼。   任劳任怨的冷先生先把电视机开了,调到两人都喜欢看的脱口秀节目,扔下遥控器给小家伙磨耳朵。然后自己乖乖回去厨房洗碗筷收拾东西。   房子里一切都没变。环形的布艺沙发,沙发前面浅棕色的地毯,冷锐经常坐的那个位置被压的很平,看过去就有点半新不旧的。茶几上两个人的杯子并排放着,冷锐的那个是四方简洁深蓝色的陶瓷杯,卫鸿轩那个是骚包的大红色直筒杯,星巴克买的,上面还有浮凸的花纹,海妖的图案。一切都那么简单平淡,可是前所未有的,此刻的感觉那么温馨踏实,不再是惶恐的飘着,四处不靠的那种忐忑心情。   离开三日,度日如年。算起来,也是三年未归了。   卫鸿轩侧着勾起一条腿,懒洋洋的撑着脑袋换频道。   也不知道想看什么,就那么漫无目的的转着台。   转着转着,突然转到CCTV-4,正在播的是新闻节目。   原本懒散着快摊成泥的卫同学陡然听到一个名字,倏的一下弹起腰坐直身体,集中了十二分的精神看新闻。   “……部长,优秀的共-产党-员XXX同志不幸于昨日凌晨4:12于北京天坛医院逝世,享年七十三岁。XXX同志……”   卫鸿轩震惊的什么都听不着了,只看到镜头远远扫了一下盖着国旗的灵堂,然后是前来吊唁的众多国家领导人,都是新闻联播上耳熟能详的大人物。   脑子慢半拍的想到那个可能会更疼的人,动作飞快的扭头——   还没想好该迅速换台还是假装若无其事的关了电视拽着人回房休息,视线所及之处,男人高大英挺的身影已经杵在了厨房门口。正是餐厅灯光和厨房灯光交接的地方,有一点点昏暗,以至于对方的表情都看不太清楚。   难受来的汹涌如潮水。卫鸿轩想都不想的跳下沙发,鞋子都忘了穿了,蹬蹬蹬跑过去,不管不顾的一把抱住冷锐,牢牢的。   心疼他。   男人没说话,温热的大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像每一次的宠溺一般。   那些话挨挨挤挤的,脱口而出:“锐哥你别难过,有我在。我一直在,你赶都赶不走……以后你高兴了我陪你笑,你难过了我陪你哭,你压力大我陪你喝酒,你不想说话我就不说话,站边上陪你走路。你老了我照顾你,我把身体练得棒棒的,咱俩一块儿去爬珠穆朗玛峰,去西湖划船,去东北滑雪,去新疆吃哈密瓜。你想要孩子我生不了,可是咱可以找代孕,我可以当称职奶爸,耐心带孩子……你别难过好不好?”   那么多的话想说。   冷锐想告诉他,自己不难过,自己挺好。那个男人不过不负责任的提供了一枚种子,这么多年不管不问,他早已不当他是父亲。   可是身体在单薄少年的用力拥抱下,奇迹般的有了颤抖的迹象。仿佛那些强壮坚硬都是假象,真实的男人其实不堪一击,轻轻一指头就能碎掉,粉齑成尘洒落一地。   冷锐深呼吸,一口接着一口,好一会儿才低了头,就那么带着点依赖和放纵,贴着卫鸿轩的额头,低低哑哑的开了口,什么都没说。   “好。”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九月,阳光明媚的一天,天空湛蓝,呼吸间是清爽的大自然味道。   Woodlawn Cemetery,树木成林,绿草如茵。   没有嚎啕的哭声和沉重压抑的氛围,不远的草坪上甚至有少不更事的小孩子蹒跚学步,咯咯的清脆笑声扶摇直上,带着勃勃生机和无尽的欢乐希望。   在这里,生和死,短暂和永恒,有限和无限,清醒和长眠,对立的两端无比的远又无比的近。生命不过是一场旅行的终结,身体的倦怠换来离开。于宇宙漫长的光年更替,不过只是小憩而已,尘归尘土归土。   高大的男人和身边纤长单薄的少年十指交扣,安静的矗立在大理石墓碑前。   墓碑上仅仅简单的刻了几个字,用中文。   迷途经累劫,悟则刹那间。   “锐哥,你跟妈妈姓啊。”卫鸿轩轻轻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这是什么意思啊?经文吗?。”   冷锐表情很平静,没有太多的悲伤,脸上甚至带了些许的柔和之意:“嗯,我跟我妈姓。我妈去世前一段时间很喜欢看金刚经,爱不释手,经常会跟我感慨,如果她能早点学佛,也不会走这样的弯路。”男人紧了紧少年的手,语气淡然:“她离开的时候没什么悔恨不甘的了,很平静,应该也是释然了。”   卫鸿轩往冷锐身边靠了靠,下意识的动作:“锐哥……”   “我没事。”冷锐知道他的意思,浅浅勾了勾嘴角,拇指蹭了蹭少年的手背,目光注视着墓碑:“妈,我带轩轩来看你。卫鸿轩,我为自己选的爱人,要过一辈子的那种。他很好,如果你在,一定会喜欢他。”   卫鸿轩百年难遇的害羞了,来之前打的腹稿都不好意思说了——   他明明想好了,来了就跪地磕三个头,大声喊声妈,然后说谢谢你生这么好的儿子,以后我会好好照顾锐哥云云。   真到了这儿,再看看四周的氛围,总觉得再那么实施就有二傻子的嫌疑……   “轩轩?”冷锐晃了晃握着的手,示意他说话。   卫鸿轩舔舔发干的嘴唇,笑容有点羞涩,脸上肌肉有点失控的微微抽搐:“嗯……我是卫鸿轩,冷阿姨好……”   冷锐侧过脸看他:“冷阿姨?”   卫鸿轩哦了一声,声音更小了:“那个,昨天不是才领证么,没习惯身份的变更……”是的,他们昨天去市政府办了手续,眼下是真实有效美国法律承认的伴侣关系。   “妈,”真叫出口了,好像也没什么。后面的话自然而然就跟了出来:“妈妈,我是卫鸿轩,那个……你儿子的伴侣。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生气,我好像把锐哥掰弯了……你要是生气,我也没办法,我喜欢他,非常喜欢,嗯,所以自私的不想放手成全什么的。锐哥说了,喜欢一个人就是有很多的忍不住。我就是老忍不住,看不见会想他,想把自己变成个钥匙扣挂他身上……妈,以后锐哥不是一个人了,我会代替你陪伴在他身边,我们一起吃饭睡觉过日子,我不会再让他一个人受苦。记得上次锐哥来看你,回去时候淋了雨发高烧,那么难过。我懂他的不敢生病,因为一个人生了病,孤零零的,身边连个可以倒水说话的都没有,那种感觉不好受,人会特别脆弱……”   卫鸿轩揉了揉鼻子继续:“说点高兴的……妈,锐哥现在可有钱了,比土豪还土豪。这才几个月?Piu,从一个中产阶级一下升级了。嗯,内谁去世了……不知道你还怪不怪他。不过锐哥说人死灯灭,没什么好怨怼的……那个人给锐哥留了一笔钱,还有房产什么的,锐哥把它们都折了现,押到了佟厉那边,然后佟厉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反正现在成了佟家的当家人,只手遮天。所以以后锐哥的大哥要是再欺负他,也得掂量掂量这里面的势力抗衡,哎呀我也说不清,政治什么的好复杂。总之就是,哪怕将来我们回国定居,那个坏大哥也不能把我们怎么着……对了,佟厉你认识伐?哦他是锐哥的铁哥们儿,你应该知道……”   冷锐看着小孩唠唠叨叨煞有其事的样子,莫名想笑。心里暖洋洋的,比九月天的太阳还暖。   卫鸿轩站的累了,索性盘腿坐在地上,大有促膝长谈的架势:“其实吧,锐哥厉害,我也不差啊,不然你儿子不会看上我对不?我很聪明的,即使没有过目不忘那么牛掰,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一枚。锐哥是技术性人才对不,我好好学贸易经商,跟他一块儿打天下。以后我跟锐哥夫夫联手,把那些美国佬杀的片甲不留……”   阳光透过树梢,明晃晃的投在少年白皙的额头和天蓝色的T恤上,通透的没有一丝阴霾。   “好了。”卫鸿轩讲的嘴巴发干,终于讲痛快讲过瘾了,自忖着该说的都说了,没什么落下的。满意的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我说完了。锐哥?”   冷锐伸手,拉着少年起身:“好,我们回家。”   墓碑正前方,绽放的雏菊花期正盛,一朵朵撑出明媚的笑脸,仿佛妈妈慈爱的双眼,注视着并肩离开的两人。   “轩轩。”   “嗯?”   “轩轩,你是我的宝贝。”   ……………………………………………………   两年后的金秋十月。   冷锐卫鸿轩两口子经过认真商量确定,决定回国去A市定居。   飞机落地A市开始滑翔的时候,机舱里一片收拾东西打开行李舱的喧哗,冷锐和他的小家伙悠闲的靠在一起,看着舷窗外感受不到温度的蓝天白云,还有地面忙碌的工作人员。   一切跟隔着一个时空的默片一样,听不到,却倍感亲切。   “锐哥你说,”卫鸿轩脑子转个不停,嘴上扯闲篇:“段晓辉要是知道当初我勾引你把你掰弯了,会不会拿剪刀把我家老二剪了?”   冷锐胡噜一把他的头发:“菜刀吧。”   卫鸿轩慢半拍才领会到意思,不由啧啧称奇:“锐哥你什么时候也这么贫了?”   “近朱者赤。”冷锐依然惜字如金,可是眼底明亮的笑意暴露了他的好心情。   有点不甘心,自己原来压倒性的优势居然不见了。这厮不会害羞了,不好玩不好玩……   “你都不吃醋的吗?”   “有什么可吃的,自家老婆都睡了两年了,我没那么不自信。”   乘客走的差不多了,冷先生站起身,轻而易举的把挺重的登机箱拿下来,顺便把边上一个老妇人的行李也拎了下来,得到一连串的赞美和感谢。   卫同学气哼哼的:“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我要做个有深度有涵养的人。”   “走吧。”冷锐一手牵着他,一手拎着行李箱。   走了几步,想起来似的扑哧失笑,掉头弯下腰喁喁私语:“我确认,轩轩是个有深度的人。”   “操!”卫鸿轩气的叉腰:“冷锐你个老流氓!”   在行李转盘那里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取了行李,两人大包小包的出了门,看到段晓辉安排来接机的人,冷锐一贯的面瘫脸,倒是卫鸿轩惊讶的瞪圆了眼睛。   “那个——梁子?!”   分别两年,小平头墨镜男几乎没有变化,依然面目平常扔人堆里找不着。   男人毕恭毕敬的弯弯腰:“冷总,卫少,段总让我来接两位。行李我来拿吧。”   卫鸿轩看看这个又回头看看自家大个子,满脸郁闷:“什么情况啊这是?”   冷锐淡淡点头,顺手把行李箱丢给小平头。   “锐哥,”卫小朋友很不满,扯住男人的胳膊:“怎么觉得你们瞒了我好多?梁子怎么在A市?他不是那个大变态的保镖吗?哎呀糟了,不是大变态又来A市了吧——”   冷锐眼疾手快的塞了颗口香糖堵住那张叭叭叭的小嘴:“吵得头疼。”   少年含糊的不依不饶:“干嘛给我吃口香糖,嫌我口臭?不能啊,我刷牙了……”   跟在后面的小平头低着头,肩膀直抖。   冷锐的手机响了,是段晓辉。   男人一贯简洁,嗯啊是的回答的精简干练,然后把手机丢给了边上的小家伙,不管他一脸错愕的紧了两步,跟小平头一块搬行李装车子后备箱。   手机还没挂呐,是段晓辉哎……   再怎么说卫鸿轩也有点忐忑,倒是无关余情未了。   这么多年没联系,他又跟冷锐结了婚,再见面说话是不是尴尬了点?   倒人不倒架势。对!   想好了,卫鸿轩接起电话到耳边,气贯长虹的喊了一嗓子:“段叔好!”不管怎么说,先恶心恶心他。   电话里先是一片静默。电话外边,装车的两人齐刷刷回头看向卫鸿轩。   有点窘的摸了摸鼻子,卫鸿轩刚要压低声音好好打招呼,听筒里面陡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笑声,无比欢快,夹杂着笑咳了的动静:“Ryan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哎呦笑的我脸酸……”   是路易。   卫鸿轩在“前情敌”的揶揄下,恨不能以头抢地,砸个月光宝盒出来,回到接电话之前。   还没琢磨出来怎么扳回一局或是圆过场子,电话那边隐约传来郁闷的一把嗓子:“小兔崽子真懂礼貌……我有那么老么?”   是段晓辉。   “欢迎回来。”路易不是会给人下不来台的性子,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语气柔和轻快:“原本要去机场接你们的,是我身体不舒服,希望你们别介意。明天晚上,等你们倒过时差休息好,我和老段代你们接风洗尘。”   卫鸿轩哼了一声,终于知道怎么反击了:“不舒服?怀上了?还是坐月子呢?”   “小兔崽子欠削,怎么说话呢!”段晓辉声音大了一点,明显是在抢电话的悉索声。   几秒后,手机争夺战路易胜出。   “没事,坏肚子了。”   卫鸿轩长长的哦了一声:“昨晚射里面了没清理干净?”   得,这天聊不下去了。   那边段晓辉怒气冲冲的坚决要夺手机骂人,这边冷锐听不下去了,掉头来接管话语权。   即使如此,他还是没舍得骂自家小家伙,简直惯得无法无天:“你这张嘴,平时不是挺甜的么?”   卫鸿轩嘿嘿,没脸没皮:“糖都给你一个人吃了,别人就算了……”   瞧着冷锐走边上跟段晓辉说话去了,卫鸿轩百无聊赖的低头踢了踢小石子。   脑袋上瞬间遭到突袭,小平头声音压得低低的,听得出的喜悦:“小子又没大没小,梁子是你叫的吗?叫梁哥!”   “梁哥。”卫小孩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回过身笑弯了眼:“跟我装大尾巴狼,装不住了吧?哎你怎么来了?跟大变态来的?不对啊,当初锐哥告诉我,把你调去佟厉那边了啊。”   梁子笑出两排大白牙,很是得意:“当时是去了厉总那边,后来不是冷总跟厉总合伙做生意吗?我就被拨到冷总这边了。再后来,冷总跟段晓辉合作项目,我又调来了A市。哎总之,我现在真正顶头上司是你家男人。”   卫鸿轩哎呦一声,不怀好意的伸手勾住对方脖子:“那就好。回头把陈年旧账好好跟你算算。”   梁子龇牙,伸出厚实的手掌:“来,小子,别白叫哥,认识一下。梁卫国。”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好。   很暖的一章,贺新年。 第40章 第四十章(完结章)   真的回了国,不要说常年定居美国的冷锐,就连才离开两年多的卫鸿轩,在城市日新月异的飞速变化下,都有了短短的不应期。   处处觉得自己脑子慢半拍,跟个傻子似的。   好在两人适应的快,没多久就习惯了国内快节奏的生活和PM2.5的空气。   这两年,虽然冷锐一直跟卫鸿轩住在美国,可是自打他定了心意要强大自身护着爱人,不再不抢不夺随遇而安,就开始有步骤的展开了计划。   佟厉那边,除了资金的入股,其实卫鸿轩不懂的是,最重要的是一张近似于打白条的私嘱,由老头子在暗处的方律师一手操作,价值远大于明面上的那些房产现金股票赠与。这个私嘱的筹码,冷锐毫不迟疑的给了佟厉,才让他在佟家复杂的状况下脱颖而出,扳倒了一众堂兄弟,成了当家的那个。自此,冷锐跟佟厉一荣俱荣,他不靠自家老子,身后站着佟家的势力,堂而皇之的跟那个视他为眼中钉的大哥对上了。   既然有了叫板的能力,冷锐自然深谙低调的重要性,逼的狗跳墙并不好玩。何况,他冷锐最终跟个男人结了婚,他那个大哥一定在笑话之余,放松了这么多年的提防。   不得不说,京城这盘棋,冷锐毫不迟疑的兵行险着孤注一掷,在局势不明朗的时候,就把自己跟佟厉的利益死死捆在一起,最终还是赌赢了。   另一方面,让冷锐心思复杂的是,那个让妈妈吃了这么多年苦的男人,他名义上的父亲,还是在乎他这个流落在外的小儿子的,不然也不会有那封私嘱。   从两年前开始缠绵病榻,大儿子又一家独大,老头子终归力不从心。临终也没再见着小儿子一眼,亏欠也好,遗憾也罢,自眼一闭腿一蹬,一切归了零。   话说回来,冷锐全权托付佟厉打理一切,完全不涉及任何敏感的政权及利益,做个闲散股东只管分分钱。一方面是亲兄弟明算账,他不想将来跟佟厉互生猜疑彼此提防,另一方面也是他不想卷进去,多出来的时间他宁可多陪陪小家伙。   大部分男人,明里暗里都是争强好斗的性子,欲望蛇吞象。无论是权势还是金钱,亦或是女人。   可是冷锐不是。无论他表现出多么的强势强大,骨子里还是那个内敛寡言冷眼旁观看得分明的男人。   以前独自一人,他乐于轻松自在,哪怕被人言谓之认怂。   现在有了在乎的人,他愿意护他一生无忧,挺起肩膀撑出一方天地。   他可以做到,却不会在权势金钱的漩涡里迷了眼,舍本逐末。   那么多年的苦,他看的一清二楚。什么才是他想的,才是他要攥在手心,死都不放的。   另一方面,他把一部分资金投到了段晓辉这边,加上技术入股,两人在段晓辉的集团下面低调开了一家并不那么起眼的科技网络公司。   无论是企业的网络安全设计,还是房地产项目的安保系统,冷锐在这方面有自己独一无二的优势,全面配套,全面渗透。公司很快上了正轨,利润可观。   冷锐没野心,现在国内那一套鼓吹成功学的洗脑对他没用。他的公司第一不融资上市玩资本,第二不大规模盲目扩张,踏踏实实养活那些百十号员工,自己有点事儿管管又不会忙的分-身乏术,小日子过的极其滋润。   一心想给冷锐当贤内助的卫鸿轩同学,最后大呼无聊,思来想去拍拍屁股离了职,跟原来的国内大学同学一块儿开了个手游公司,开发游戏项目。公司规模很小,可是开发出来的项目迎合当下年轻人的需求,居然意外之喜的很赚钱。   那些钱当然不能跟财大气粗的冷先生比,可是卫鸿轩跟自己比,想想当年一穷二白的苦日子,眼下也算知足了。   公司赚钱的第一个月,恰逢冷先生过生日。卫鸿轩冷不丁想起,自己曾经在佟罡那个大变态手腕上看到的润泽珠串,当时就觉得,一定很适合锐哥。   于是不是很懂这行的卫鸿轩干脆私下里去问路易,推荐个靠谱的店家。毕竟玩木头这里面水太深,被坑死还以为捡着便宜的大有人在。   然后,冤家路窄的,卫鸿轩在去见那个据说算是行家里手的吉茗云时候,在吉老板的茶馆里,好死不死的碰到了佟罡。   ……………………………………………………   周五,一路红灯,车行缓速,跟蜗牛差不多。   梁子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闲闲架在摇落的车窗上,有点吊儿郎当:“这吊路况也真是够了……操,你看那辆275开的,脸比屁股大吧?我打赌司机肯定是个娘们儿……”这人自己开车是个路霸,却对别人各种看不惯。   梁卫国被冷锐安排跟着卫鸿轩,除了开车打杂,另有随行保护的意思。可是这厮混熟了,跟卫鸿轩面前就没个样子了,想到什么说什么。   一来卫鸿轩不介意,真心实意拿他当朋友。另一方面,梁卫国再怎么犯浑,可是他还不至于没了底线不分上下,坏了规矩。该干活或是掐架毫不含糊,手脚利落,一等一的好助力。   “哎我很好奇,”卫鸿轩坐在后排,趴在驾驶员的座椅背上:“梁哥,你那次跟锐哥干了一架,谁赢了?你俩都不说,简直憋死我了。”   提到这事儿,梁卫国眉飞色舞的嘿嘿笑着:“平局。”   看得出自家小家伙对梁卫国的亲厚信任,冷锐也想着,自己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何况从卫鸿轩去做手游,两人各有各的忙碌,也就下班回家才能在一起。   因此,卫鸿轩身边确实需要一个可靠的人,随行保护。   于是,做事严谨的冷总亲自考察了一下梁卫国的身手。   两人找了个道馆茬了一架。卫鸿轩被挡在门外,四个近两米的壮汉把门口堵的严严实实,充当肉盾。卫同学急的狗咬尾巴直转圈,光听着里面拳头揍在肉身上砰砰闷响,两个男人一个赛一个的闷声大发财,半个字都不吭,卫鸿轩完全猜不出端倪,干着急就是没辙。   两人打了半个多小时,一身汗珠子往下淌的开了门,脸上身上都挂了彩,不重。却是看得出的满脸畅快淋漓,很惬意。   “说实话,小轩子。”梁卫国跟着车队慢吞吞往前挪:“那天一开始我还没敢使全力,我拳头硬,怕你男人就是个花架子,给我打出个好歹。后来过了几招才发现自己大意了,啧啧,”梁子意犹未尽的回味神情:“冷锐身手可以啊,绝对。他招式杂,跟我在部队那一套又不一样。我瞧着,他应该学过武术跆拳道拳击什么的,加上肯定打过架,下手又狠又直接,完全不在乎架势招数,求的就是一招毙敌的效果。这点倒是跟我一样。”   小轩子听的一头劲,又往前靠了靠:“是不是特帅?哎我说梁哥,你是专业打架的,特种兵出身,我锐哥就是自己练着玩玩。还有,我锐哥都三十多了,你才二十七,体力巅峰值好不好?这么说起来,还是锐哥更厉害对不?”   梁子不乐意了,斜着眼睛瞪他一记:“你看你那个花痴样!丢不丢人?就你家男人好!小轩子你被下药了吧,不对,简直就是无可救药。”   卫鸿轩得意的扬扬眉:“我老公当然全天下第一好。”   “唉呀妈呀恶心死了。”梁子搓搓胳膊,拧着眉一脸嫌弃:“见过秀恩爱的,没见过你这么没脸没皮的,哎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冷太太?”   两人抬着杠,热热闹闹的把车开到了舍人茶馆。   梁子停稳车,叼上根烟卷抬抬下巴:“小轩子你去吧,我坐车里等你。”   “一块儿进去呗,听说吉老板这边有好茶。”卫鸿轩拉开车门:“走,请你喝茶。”   梁子懒洋洋摆摆手:“就我这么个大老粗还喝茶?你快别瞎糟害钱了。”   卫鸿轩伏在车窗上鬼笑:“你不是喜欢那谁么,锐哥的特助,叫什么来着?”   提到心上人梁子来精神了,坐直身体,小眼睛直放光:“廖助不是海归派吗?我琢磨这样的姑娘肯定喜欢咖啡啥洋玩意儿,她喜欢茶?早说啊……”   卫鸿轩看着梁卫国腰杆倍儿直的领先一步去开门,有点犯愁的叹口气。   梁哥喜欢那个妞很难搞啊,海外名校留学归国,心高气傲,根本看不上梁卫国这样貌不惊人又没背景又没学历的男人。偏偏梁子眼光还挺毒,一眼相中那姑娘,妥妥的单相思。   不管了,到时候再说吧……   领路的茶女应该得了吩咐,直接带着两人往里面小隔间走去,停步的时候声音悦耳:“吉老师,您的客人到了。”   于是,卫鸿轩和梁卫国随着掀开的竹帘子,抬眼看到了佟罡。   吉茗云起身跟卫鸿轩打个招呼,语气温和:“卫先生是吧,路老师是我好朋友,进来说话。我介绍一下,这位是佟总,他在北京有这方面生意,小叶紫檀沉香木金刚菩提什么的,都是好东西,刚巧今天碰上,一起聊聊。”   佟罡微笑,也没什么诧异的欠了欠身:“真是巧。”   卫鸿轩和梁卫国互相看了一眼,一时间别扭的不知道该掉头就走还是大度的坐下,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梁子更是心里叫苦不迭。怎么就这么寸劲,碰上这个活祖宗……   吉茗云也不知道看没看出来,手上娴熟的倒了两杯茶,杏黄的一盅茶汤推过来:“尝尝看,第三泡的福鼎老寿眉,存了十三年了。”   卫鸿轩又看了看梁子,眼中无声释放出的问号——我要是跟你前老板打起来了你帮我吧?   梁子给了个领会的眼神——放心,我跑得很快。   ……   茶水喝了两壶,吉茗云不紧不慢的说了茶叶又说了手串,后来才问卫鸿轩:“自己戴还是送人?”   卫鸿轩摸摸鼻子:“送人。”   坐边上的佟罡笑笑,没出声的悠哉喝茶。   梁子这时候想起来自己就是个司机保镖了,坐那儿埋头喝茶装聋哑人。   “偏好什么珠子吗?”吉茗云看看佟罡,眼底有着了然的浅淡笑意:“还是让佟总帮着参考参考?”   “送锐哥?”冷不防佟罡捅破那层窗户纸,不再办家家酒充陌生人。   卫鸿轩心一横,抬头对上佟罡的目光:“对。”   吉茗云是个有意思的人,闻言一不惊讶二不追问,悠悠站起身,长衫飘逸风度翩翩:“你们先聊,我去拿一饼老枞咱们尝尝。”   包间里没了旁的人,梁子迅速坐到门口,摆出给两人自行解决恩怨的态势,眼观鼻鼻观心。   “还埋怨我呢?”佟罡轻笑,手腕上那串紫红的珠串随着他喝茶的动作晃了晃:“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么,你早抬出锐哥的名头,何至于闹得那么难看。”   卫鸿轩拉着脸,懒得扮孙子:“不是锐哥,我就合该被你弄死?”   小孩语气冲,佟罡不生气,笑眯眯的:“话不是这么说,原本我也没说要弄死你,玩玩而已,图个互相爽快……算了不提这些,你跟锐哥,结婚了?”   男人眼角微挑,很明显是瞄到了卫鸿轩手上的戒指:“恭喜。”   伸手不打笑脸人,卫鸿轩哼了一声,直截了当指了指:“我看上你这串珠子了,怎么说,佟少卖吗?”   对方的含沙射影佟罡怎么能听不出来?只是不知道他是卖冷锐面子,还是真的修身养性脾气大好:“这个?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是我一个过世的朋友送我的,不过是个念想……君子不夺人所好,这样,回头我另送你和锐哥各一串好了,权当后补的结婚礼物。”   卫鸿轩憋了一会儿,不甘心的瘪瘪嘴:“那可不能便宜咯。”   佟罡哈哈大笑,慨然应允:“那是当然。帮我跟锐哥带好,有机会去北京,我做东。”   门帘一挑,吉茗云进来:“这饼老枞外面喝不着了,好东西。佟总卫先生,咱们一起尝尝。”   ……………………………………………………   晚上吃完饭,卫鸿轩心血来潮整理自己的老照片。   冷锐洗过碗,擦着手走进来,低头看照片。   “喏,这是我爸,这是我妈。”卫鸿轩蹲在地上,拿起张全家福指给冷锐看:“这是我六岁时候拍的,咋样,可爱吧?我记得我家楼下有个孙阿姨,每次见面都喜欢捏我脸蛋,说我可爱死了……哎锐哥,我像我爸还是我妈?”   冷锐偏着头认真想了想:“像你妈多些。”   “是吗?我怎么觉得像我爸?”卫鸿轩一点也不觉得这样没营养的废话无聊,仔细的看照片:“小时候我还是很像我爸的好不好……”   高大的男人蹲在他身后,温热的呵气拂在少年的耳尖上:“我能想象出你老了的样子,应该很不错。”   卫鸿轩回头,亲昵的啄了下男人的嘴唇:“咱小时候是小可爱,老了是老可爱,对不对大宝贝?”   男人赫然,大手松松拢着少年的脖颈:“还是别这么叫了……你见过这么粗壮的大宝贝?”   轻佻的向下瞄了一眼,卫鸿轩伸出舌尖勾了勾:“真见过,就我老公打遍全天下独一份。”   两人也不嫌腻歪,头挨头的在台灯下面说悄悄话。   “锐哥,我今天见着佟罡了。”   “嗯?”   “你不是快过生日了吗?我想送个手串给你,原本路易帮我约的那个什么吉老师,结果佟大变态也在。”   “他欺负你了?”   “他敢!他说送咱俩各一串珠子,当后补的结婚礼物。嘿嘿,我诓他两串贵的。锐哥我觉得,佟大变态挺怕你的。也不对,好像不是怕,是敬重吧,挺奇怪的,反正我跟着你沾光了。”   “在北京那会儿,我跟栗子成天混在一块儿,佟罡年纪小,上赶着我们都不乐意带他。彼此知道,不熟。所以我说不认识,也不算骗你。”   缠绵的勾吻带着啧啧水渍响声,两人喘息都有点不稳。   “刚吃过饭……”冷锐失笑,勉力推开手脚都要巴上来的小家伙:“看部碟片?”   “不嘛,要吃。”卫鸿轩理直气壮振振有词:“你昨晚加班的,前天晚上去跟什么见鬼的区领导吃饭,你自己说,几天没做了?”   “我又没说不做。”冷锐拿他简直没办法:“刚吃饱饭,你不怕被捅吐了?”   卫鸿轩抓抓脑袋,颇有点苦恼:“倒也是……”   见好就收,冷锐迅速转移话题:“月底不那么忙,找个机会去代你爸妈扫个墓?”   卫鸿轩点头:“嗯,带儿媳妇给他们看看。”   口头的便宜,冷锐不跟小孩一般计较,好脾气的拉着卫鸿轩一起站起身:“想看什么?新片子还是老电影?”   “新片子吧,”卫鸿轩心不在焉的:“对了,锐哥,我新买了个天使之翼钛钢乳钉,一会儿戴上给你看看!我是你的小天使啊哈哈哈……”   “咱以后不戴那东西了行吗?”冷锐一把抓住少年手腕,严肃脸皱眉头:“不疼么,我都替你疼。”   “打都打了,不戴多浪费。”卫鸿轩嘟嘟嘴:“早都不疼了。不过锐哥我跟你说,这边自从打通了就特别敏感,你舔一舔我就头皮发麻,秒速硬。”   “走吧。”   “哈?干嘛去?”   “回房间,干你。”   “刚才不是你刚吃饱饭怕吐不干么……”   “我帮你拿垃圾桶摆床边。”   “边干边吐吗?哈哈听起来好搞笑的说……”   从此以后,大宝贝带着他的小宝贝过着性福无边的快乐日子,不羡鸳鸯不羡仙。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两个番外,各五章。跟前文不搭,独立小甜饼。   之后,开新文,夏宝。偏现实向,双处HE。 第41章 番外一   天气不好,雷阵雨下着下着,开始没完没了,窗外地面水洼连成一片,雨滴串成水帘洞,下的起了雾,隔得远了什么都看不清楚。   苗苗炸鸡店。简陋的店面开间极小,一扇门紧挨着展示销售的玻璃窗,狭长的店内连常规的桌子都摆不下,挨着墙一溜边二十厘米宽的简易就餐桌,加上亮黄色的圆凳座椅,店里面已经转不开身了。所以,大部分都是外卖,极少人在店里就餐。   王婶探头看看天气,利落的解下围裙:“这鬼天气,小卫我先走一会儿,你帮忙顶下。家里孙子这几天发烧,媳妇什么都不管……”   坐在窗口守着玻璃柜台的“少女”头都没抬的玩着手机:“没事王婶你回去吧。”   王婶听着那明显男孩子的声音,扑哧失笑,摇着头感慨:“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整天在想些什么。不过小卫你今天真漂亮。”   看着胖大婶撑着伞出了门,很快消失在雨幕里。   卫鸿轩打了个哈欠,无聊的把手机丢在柜面上。   九点一刻了,距离下班还有四十五分钟。这个点,又是这种天气,应该不会有生意了。哎老板真是个周扒皮,从来没说过,小卫啊天气不好,早点关门回去休息吧……   又做梦。   卫鸿轩摇摇头,低头苦恼的看着身上的粉红连衣裙,喃喃自语:“麻痹姓张的你给老子等着,下次逮着你输了,穿女装?哼便宜你了,老子想想怎么整你。裸奔?到操场上大喊我是变态?去跟郑老处表白?……”   店门挂着的风铃突然响起来。卫鸿轩侧过脸,一瞄之下打了个突突——   进来的顾客用彪形大汉来形容一点不为过,这个头,妈呀,得有一米九吧?这身腱子肉,估计能一指头摁死自己吧?问题是,这人没病吧,大雨天的,连伞都不打,浑身上下精湿……   男人声音低沉,带着磁性很好听:“汉堡两个,可乐一杯。”   “汉堡没了。”卫鸿轩为了避免被人骂变态,还是硬着头皮把声音放软,听起来有点雌雄莫辩:“还有四块炸鸡,一份鸡米花。”   男人从善如流:“好,都给我。”   卫鸿轩在心里哀叹,看来今晚别指望宵夜了。杀千刀的,大半夜不睡觉,跑来跟小爷抢吃的……   心不甘情不愿的站起身,卫鸿轩拿纸袋子:“堂吃还是外带?”   “在这儿吃。”男人一屁股坐到圆凳上,言简意赅。   保温的玻璃柜里食物被清空,卫鸿轩把炸鸡鸡米花一股脑装到纸盒里,放到男人面前,然后含着胸不自在的又去冰柜拿可乐:“玻璃瓶还是易拉罐?”   男人突然改了主意,抬头指了指:“给我一瓶冰啤酒。”   小小的店面重新陷入安静,只有空调不知疲倦的微微响着,卫鸿轩百无聊赖的继续玩手机打游戏,心里暗自腹诽着这厮麻溜快吃,自己也好下班回家。   他侧后方对着男人,是以看不到男人近乎贪婪的目光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他。   从柔顺的长发,也就是假发,到白皙的后脖颈,再到纤细的腰身,修长的小腿。那目光,扒皮样的,狼性十足。   班级微信群里很活跃,那几个经常发言的家伙你一言我一语,快速刷着屏。   卫鸿轩极轻的嘁了一声,颇有点鄙视的意思。   贱人。那几个男生公孔雀似的,还不是为了班级那个看上去挺傲气的薛如静?还班花嘞,有本事跟女装的自己比比,不记名投票。他卫鸿轩要是输了,自挖双目……   “你下班了?”男人突然打破缄默开口。   卫鸿轩愣了愣才明白是跟自己说话,侧过脸应了声:“嗯,炸鸡都卖完了可以提前打烊。”小爷这暗示够明确了吧?您老人家快点喝吧,别磨叽……   回头的功夫,卫鸿轩很自然的打量了几眼男人。   除了高壮,男人还挺帅,一头圆寸露出青青的头皮,这样炎热的夏季倒是挺合适,就是看上去有点像劳改犯。   男人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叉着腿坐着,继续不紧不慢的喝啤酒。   卫鸿轩也没办法,总不能赶顾客离开。   外面的雨一直没有小下来的意思,雷声隆隆,感觉天都下漏了。   微信群里突然跳出一句:“立山监狱有犯人越狱了,杀了一个狱警,抢了枪。”   卫鸿轩没搭话,心里却迅速活络开来。   立山监狱离这儿不远,据说关的都是重刑犯死囚什么的。说话那个男生又是个官二代,这话可信度不低啊。   群里立刻炸了窝,你一言我一语的接上了话茬。   “真的假的?那不是很危险?”   “当然真的,我哥在公安厅,消息还热乎着呢,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发通缉令。”   “哎呀好怕怕,伦家晚上不敢睡觉了。”   卫鸿轩飞快的按了几个字发出去:“杀人犯?”   那个官二代回的很快。   “原来就是个政治犯,现在是杀人犯咯。”   政治犯。卫鸿轩想了想,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瘦鸡子样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人形象,瞬间压力轻了很多,少有的开了句玩笑。   “老子就在立山这边住,逮着逃犯政府发奖金请你们吃饭哈。”   身后传来酒瓶顿在桌上的声响,卫鸿轩顾不得看那些家伙又说了些什么,连忙揣起手机站起身:“吃完了?”   男人果然吃完了,酒瓶也空了。立在那里铁塔样的,几乎顶到天花板。   “一共三十六元谢谢。”卫鸿轩利落的收拾好桌上的纸盒鸡骨头,把空酒瓶摆到冰柜边上的箱子里,麻利的关了玻璃柜台里的灯光,准备回家。   男人瞳仁色深,几乎接近纯黑色:“我忘带钱了。”   卫鸿轩眼角瞥到男人右边裤袋里微鼓的轮廓:“微信支付宝都行。”   磕绊都不打,男人见招接招,几近无赖:“手机丢了。”   擦!不要脸的,吃霸王餐?!   卫鸿轩瞪圆眼睛,明明少年自以为做的是个生气愤怒凶恶的表情,结果落在男人眼里,竟然是可爱的嗔怒,刺玫瑰样的,更加让人心痒痒。   “那怎么办?”   “你跟我回家去取钱?”男人摊开大手,很无辜的说。   卫鸿轩生了一会儿闷气,斗败小公鸡样的挥挥手:“算了,你走吧,明后天你有空再送来。”就当自己倒八辈子血霉,替他掏这笔饭钱吧。   打又打不过,报警又不至于。   男人看了他一会儿,一声不吭的拉开门走进了夜色里,大雨很快吞噬了那个魁梧的背影。   卫鸿轩嘟嘟囔囔的关灯落锁,撑着雨伞回家。   他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走回去也就十分钟。他跟另一个同学张伟合租,闲暇兼职打工的钱能抵上房租,缓解一下自己的经济压力。   大雨把裙摆打湿了,粘乎乎的贴在腿上,很不舒服。   想着早上出门之前在家里笑的前仰后合的张伟,卫鸿轩咬牙切齿:“风水轮流转,牌桌哪有常胜将军……”   天气不好,加上快到夜里十点,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只有卫鸿轩这么个身材苗条的“少女”在慢慢走着夜路,风雨中看过去弱不禁风,让人怜惜。   卫鸿轩他们租的地方比较偏,处于城乡结合部,又是没有物业的独栋多层,唯一好处就是便宜。   上楼的时候,卫鸿轩疑惑的回头看看。空空如也,没有人。   可是他怎么老觉得身后有人啊?   心里有点发毛,卫鸿轩加紧步伐往顶层七楼走。   楼梯间的灯都坏了,楼道里还杂七杂八堆了很多的东西,实在不太好走。   走到五楼半的时候,卫鸿轩眼角余光一闪而过四楼一道黑影,探头往下看又看不到,屏息倾听,也没有脚步声。   活见鬼了!   卫鸿轩觉得头皮有点麻,一步跨上两层台阶,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大呼小叫的:“张伟,帮老子开门!”   张伟不在家。下午时候那小子就发了信息给他,因为今天周五连着周末,那厮飞去西安看女朋友去了。   卫鸿轩不过是自己给自己壮胆罢了。   错觉错觉……   哆嗦着把钥匙往锁眼里塞,越急越塞不进去,卫鸿轩几乎冒汗了。   窗外一道炸雷,伴随着刺眼的闪电,一下子撕开沉沉的夜幕。   就在这一刹那,一道高大的黑影灵活的窜上来,压低的声音入耳的同时,对方粗壮的胳膊牢牢锁住了少年脆弱的咽喉。   “开门,进去。敢喊弄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   哇哈哈,你们喜欢这个设定吗? 第42章 番外一   卫鸿轩理智上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引狼入室,可是无论是自己腰上顶着的那个硬邦邦的东西,还是男人强悍到绝对压倒性的力气,他都不是可以选择拒绝的那一方。   完了,真碰上越狱犯了。   恍惚间,男人抢过他拿着的钥匙,熟练的开了门,稍显粗暴的推搡着少年进去,迅速关了房门。   “大哥,”卫鸿轩颤着嗓子,迅速琢磨着自救的方法:“我是个学生,没钱,床头柜里还有这个月的伙食费三百块,你拿去——”   男人不开灯,一把丢开钥匙,压着卫鸿轩靠在墙上,没头没脑的亲了上来,粗喘声令人心惊肉跳:“大哥不要钱,你让大哥好好爽爽……”   卫鸿轩差点吓死,一边拼了命的推搡一边居然还听了出来。是那个吃霸王餐的可恶男人!   男人的大手没有章法的上下乱摸一通,卫鸿轩再傻也明白这男人要干嘛了……   泪流满面,他今天不过打赌输了穿回女装,真要被张伟害死了。   “别,大哥你别这样,我不是……唔……”男人伸进来的舌头上还带着炸鸡和啤酒的香味,勾着卫鸿轩吮吸,舌根发麻,涎水都淌下了唇角。   男人的动作突然停住。因为那双大手刚好按在了硬海绵的A杯上。   卫鸿轩又羞又气,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反应。   男人顿了顿,不死心的又按了按:“平成这样?”   “我是男的!”卫鸿轩不知道这是自己的生机还是自己的死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我不是女生,大哥你、你误会了……”   “误会?”眼前黑亮的瞳仁带着迷惑,一双大手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掀起了粉红的裙摆伸了进去:“操了!还真他妈的是个带把的!”   被钳制的危机暂时解除,卫鸿轩哆嗦着站直身体,不敢喊也不敢开灯,平定着要窜出喉咙口的心跳。   高大的男人也没想到会碰上这档子奇事,鼻子哼出笑声:“你他妈的明明是个男的,穿鸡毛裙子?变态?异装癖?同性恋?”   “不是不是。”卫鸿轩连连摆着手:“大哥你误会了。我是跟室友玩牌赌输了,他要求我今天穿女装去打工的,我真不是变态。”   黑暗中,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啧了一声,很难办的样子:“这怎么整呢?本来想着找个妞弄弄,哥都快一年没吃肉了。刚还觉得你挺骚的……”   卫鸿轩闭着嘴不吭气,羞愧的并着双腿,心里把张伟骂了个底儿掉。   龟孙子,等你回来老子非弄死你不可!   “按说你刚才自掏腰包请我吃了饭,哥不说知恩图报,怎么也得放你一马。可是你都瞧着了,回头再JB跟警察瞎咧咧——”   “哥我保证什么都不说,真的!我发誓!您有多远跑多远,今晚的事儿我要是说半个字,就让我生儿子没P眼!”   男人笑了,笑声还挺好听:“你生儿子有没有P眼我还真管不着,可是眼下——”   卫鸿轩急了,生怕男人心狠手辣杀了自己:“要不,要不大哥你绑住我再走。我室友去西安看女朋友了,得周一下午才回来,三天时间——”   “这样。”男人摸了摸下巴,突然伸手开了灯:“那我在你这儿歇两天。”   卫鸿轩手比脑子快,亮灯的瞬间直接捂住了眼睛,表忠心样的:“大哥我真没看清你长相,你快走吧,我不会举报你……”   带着指茧稍显粗糙的大手握住少年的手腕,轻轻松松扯下:“来,好好看清楚,大哥长啥样。”   明亮光线下,一张侵略性十足的面孔近在咫尺。   浓眉,稍宽的眼间距,山根很高鼻梁很挺,嘴唇红润润的,上面还沾着亮晶晶可疑的口水,不知道是谁的……   卫鸿轩讨好的笑笑:“大哥你真帅。”   房间里闷热,外面雷声轰轰,跟压路机碾在房顶了一样,特别压抑。   男人大刺刺坐在小客厅那个果绿色的单人沙发上,不知道想什么的盯着卫鸿轩,表情说不出来的怪异。   卫鸿轩偷偷咽下口水,直觉着自己不能再顶着这身女装,引诱犯罪。何况这么连惊吓带折腾的,男人刚刚一身精湿的压上来,自己身上这会儿又是汗又是雨水,难受的简直没法说了。   眼角瞥到男人叉着的双腿之间明显未消肿的地方,赶紧移开目光努力镇定:“大哥,我先冲个澡行吗,裙子都湿了太难受了……”   男人不知道从这话里听出了什么味道,笑的邪气,没回答却反问:“你哪儿来的假发裙子,哦还有小内衣?”   卫鸿轩有点尴尬:“张伟,就是我室友,他原来女朋友不要的……分手以后就丢这边了。”   男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还有吗?”   “呃?”卫鸿轩明显没跟上对方的思路,眼露困惑:“什么?”   “裙子。”男人并着食指中指点了点:“或者你那个室友的前女友还留下不少好东西?”   卫鸿轩隐约觉得不妙,迟疑着不知道怎么回答:“有些好的她带走了,留下的都是不值钱料子不好款式陈旧的……”   男人摸了摸下巴,听到了自己问题的答案,很大方的点头应允:“你去洗澡吧,开着门。”   虽然开着门被参观有点那个啥,不过第一卫鸿轩没有跟绑匪讨价还价的勇气,第二他自认自己是男人对方也是男人,误会解开最起码失身的问题没了。   可是单纯小白兔不知道,全天下两个地方最容易滋生男人菊花不保的风险,其中一处就是监狱。   正当壮年的男人火气旺,憋的狠了,先快活了再说,哪里管的了那么多?   隔着一道敞开的陈旧木门,毫无戒备的小白兔背对着客厅的男人,飞快的冲澡。   水声哗哗,有热气混着香皂的气息涌入鼻腔,男人抽了抽鼻子,喉结上下动了动。   火气顶的难受,一直不下去。木门遮挡了一半,看不全那个背影。饶是如此,少年白皙的皮肤,突起的漂亮蝴蝶骨,瘦瘦的腰身,还有白馒头样挺翘饱满的屁股,笔直纤长的双腿……越看越让人心思躁动,忍不住要鼻血长流。   男人低声咒骂了一句,呼的站起身,大长腿两步一迈,直接进了卫生间。   卫鸿轩听着动静吓一跳,回过头半侧着身子:“大哥,你,你小便啊……”   “嗯,撒尿。”男人就坡下驴,斜向着少年四十五度角,慢悠悠的站在马桶前面掏家伙。他的动作很慢,一直处于热血煎熬的那处迫不及待的挣脱束缚弹出来,傲然的炫耀着,就跟卫鸿轩那些幼稚的公孔雀同学差不多。   卫鸿轩没往那方面想,大大方方看了看,傻了吧唧的都没深思,为啥这么半天了,男人那话还处在充血状态?   “大哥,你家老二长得真是……威武雄壮。”   少年有点羡慕,完全是跟自己原来那些哥们儿同学一样心态的比了比,看了看自己那根:“跟你一比,我就成了发育不良了,唉人比人气死人……”   男人死死盯着少年,就像乌鸦盯着肥肉,飞溅的小便泚的响亮:“哥这儿撸直了,有二十二。你呢?”   “哈?”卫鸿轩这会儿也不怕了,有点想笑:“还真量过啊?我没量过。应该顶多十五六吧。”   “洗完澡大哥帮你量。”男人尿完,抖了抖,慢条斯理的提上裤链,也不走,就那么站在那儿倚着门框,长谈的架势:“你在读书?”   “嗯呢。”卫鸿轩是个心大的,一根线的想着自己要钱没钱,又不是女的,只要别逼急了对方避免被杀,其实现状也没那么糟糕。这么一想,好好溜须拍马奉承对方就很重要:“大一新生,开学就升大二了。”   “谈女朋友了?”男人抬了抬下巴示意他那根粉嫩的:“看样子还没开荤?”   “呃?”卫鸿轩抓抓湿漉漉的头发,顺成一个大背头,一张小脸更是白瓷似的,几乎连毛孔都看不到:“没谈。那些小女生太幼稚了,还一个个眼高于顶,走路鼻孔朝天,都当自己是武则天转世怎的,也不怕下雨天灌一鼻子水。”   男人给他的话逗得忍不住:“你挺逗啊,叫什么名字?”   “卫鸿轩。”傻缺的卫同学秃噜完了才觉得有点后悔,好像把名字告诉一个逃犯有点不明智。   “卫鸿轩。”男人念了念,好像心情不错:“卫生纸的卫?红红绿绿的红?宣传干部的宣?”   卫鸿轩一脑门黑线:“是卫夫子的卫,鸿雁的鸿,轩辕剑的轩。”   男人嗤笑一声:“卫生纸的卫跟卫夫子的卫不一样吗?”   卫鸿轩讪讪的,关了水拿毛巾擦身上:“字是没错,可是你想啊,上学自我介绍,谁站起来说,我姓卫,卫生纸的卫……”   哈哈大笑出声,男人发现这小孩太有意思了:“起码卫生纸实用。”   “大哥,咱能换个话题吗?”卫鸿轩觉得两人聊天的话风忒诡异。怎么就围着卫生纸打转了。   “比如?”男人双臂抱在胸前:“你这儿有酒吗?”   “有。”卫鸿轩弯腰套内裤:“厨房,料酒。我昨天才买的。”   “你不怕我了?”男人勾勾嘴角,也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少年嘿嘿两声,秉承嘴巴甜不吃亏的原则:“就是一开始吓坏了。其实我觉得大哥人挺好的,一看就是特仗义有原则的爷们儿!”   “少他妈的拍马屁。”小崽子穿的是浅灰色莫代尔面料的三角内裤,勾勒的屁股圆鼓鼓的,挺翘丰润。男人又咽了下口水,眼底黑蒙蒙的:“啤酒白酒都没有?”   “有。”卫鸿轩想起来,套好白色的短袖T恤,光着一双大白腿往冰箱走:“有几个易拉罐,上次去超市买东西送的。”   心里不怕了,好奇心就跟着起来了。   卫同学把冰凉的啤酒摆到桌上:“我听我同学说,你杀了个狱警,抢了把枪?”   男人面不改色,一仰脖咕噜噜干掉大半罐啤酒,痛快的不行:“嗯?”   “我同学家里有人在公安厅。”卫鸿轩没心没肺的:“所以大哥,你应该趁着通缉令还没发出来,赶紧跑路啊,有多远跑多远。”   “不是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男人眼神锐利,看到少年鬓角有颗慢慢凝结的水珠要掉不掉的,最终啪嗒一下打在T恤肩膀,洇湿一小团:“你还听说什么?”   “没什么了。”少年摇头,低姿态的示弱:“你看我这小体格,大哥你根本不用费心,一根指头就能捏死我。所以你刚才真没必要拿枪顶着我。”   “拿枪?”男人拧眉,困惑的神情。   “对啊,进门的时候。”少年压根没想到,硬邦邦的,除了枪管,还有别的玩意儿。   愣了一下,男人再度大笑,笑声很爽朗,一点不像个杯弓蛇影的逃犯。好像天大地大老子最大那种气势:“你说是枪,就是枪,也没差。”